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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张脸的瞬间，宋元晟震惊之余还有些欣喜，但这些感觉也只出现了一瞬，很快就消失殆尽。
不知道为什么，宋元晟非常地笃定，眼前这个人哪怕跟宣任长得一模一样，也不会是宣任，因为宣任不可能担任反派角色。就算他真的想错了，宣任真成了小世界里的反派，剧本上也一定会有回旋，不会真的让宣任永远留在这个副本里。
不可能的。
而且，不可能一模一样。
这是游戏的特别设定。就算撇开副本不说，这里是小世界，他跑过那么多个小世界也没见过长相完全一样的两个人。
总会有差别。
黑暗神正饶有兴趣地打量宋元晟表情的变化。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我这张脸。”黑暗神歪了歪脑袋，如果撇开他周身的黑暗之力不谈，其实还挺无害的，“所以你瞧，不管什么时候，灵魂是沃尔德伦还是现在的你，都会是我最忠实的信徒。哪怕只是为了我这张脸。”
宋元晟问：“你与光明神是双生子，可你们的样子为什么……”
黑暗神捂着脸，露出无奈又好笑地表情，“是啊，为什么不一样呢？你觉得，是我长得像厄文还是厄文长得像我？是我先降生于世还是厄文？有人说是我，可我的母亲说是厄文。没关系，从外表上看，厄文的那张脸更像是照着我长的不是吗？”
宋元晟没想到黑暗神也会纠缠于谁长得像谁的问题。
大部分的双生子长得都很像，有些甚至一模一样，但也同样会有异卵双生的两个人长得完全不同。
宋元晟曾经看过一些神话故事，隐约知道作为双生子的光明神和黑暗神其实长相差异巨大，黑暗神甚至是个双目失明的瞎子。
然而在这，却形成了哥哥长得像弟弟的诡论。或许是他先入为主，他也觉得光明神的模样确实不如黑暗神的看着舒服。
可光明神不是谁的复刻。
哪怕相似，他仍有自己别人无法企及的地方。
“你很在意你的长相。”宋元晟说。
黑暗神倏地凑近，“不。”
他似乎有些癫狂，一双黝黑如同深渊一般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宋元晟，“我在意的是，明明光明之下定有黑暗，明明厄文的模样是照着我长的，明明我们都是母神的孩子，为什么只有他，只有他拥有无上荣耀和你们这些……嗯……看似愚蠢又无比执着的追随者，而我，而我，只能永远生活在他的背面，在这片只能靠着烛火才能照亮的幽暗之泽！”
黑暗神的声音像是尖锐的锤子狠狠地凿在宋元晟的心上。
宋元晟屏住气，不敢动，生怕已经陷入癫狂中的黑暗神会忽然掐住他的脖子，笑着将他送进地狱。
“所以，”黑暗神的语气缓和下来，像是轻哄着，“所以啊，当我随手救下的沃尔德伦愿意成为我的信徒时，我就想着将他打造成一柄利剑，为我除掉厄文。唔，但厄文毕竟与我血脉相连，他掌管着这个世界的光明，而我执掌黑暗。我当然知道你们人类的那套理论，什么有光明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黑暗。哈，不觉得好笑吗？”
宋元晟皱眉，莫名地想为自己辩解一下，“我从来都不觉得只有光明可以被向往。黑暗的地方从来都不止有只有痛苦和吞噬，谁说夜幕之下不能安寝？”
黑暗神仔细品了一下后说：“你来自东方？”
宋元晟面不改色地扯谎，“只是喜欢而已。”
“有意思。”黑暗神伸手扣住宋元晟的下巴，让他不能把头转向别处，“既然你也这么觉得，那不如你来代替沃尔德伦成为我的信徒。我不需要你成为利剑，你只要做一支槲寄生，麻痹厄文，助我把他囚起来。反正他喜欢你，对吧？”
宋元晟瞪大眼睛，“你在乱说什么！”
“不是吗？”黑暗神的目光落在宋元晟的唇上，“他亲你这里了，对吧？”
宋元晟脸腾地红了，“那只是为了拔除你那该死的黑暗之力，不是亲！”
听见宋元晟的话，黑暗神不怒反笑，“我留在你身上的那点东西只要厄文想，随时都能弄掉，根本没必要用那样的方式。还记得我之前是怎么弄掉你身上的祝福之力的吗？那样就行，不需要……嗯。”
宋元晟：“……”
所以你才这么讨人嫌。
“你想多了。”宋元晟垂下眼。
黑暗神看了宋元晟好一会，说：“是不是我想多了，试试不就知道了？”
宋元晟猛地看过去，“你要干什么？”
黑暗神嘴角一弯，“吻你啊。”
黑暗神动作极快，宋元晟的下巴又被他扣着，根本躲不开。就在宋元晟觉得自己要完了的时候，心口忽然迸出乳白与金色交织的光，毫不客气地灼伤了黑暗神的脸。
“嘶。”黑暗神吃痛，松开宋元晟，后退了几步，他毫不在意脸上的伤，反而倔强地睁开已经被灼到只能睁开一条缝的眼睛，像个打赌赢了的赌徒，“你看，我说什么了？”
“你先治伤！”宋元晟看着黑暗神那张有些可怖的脸，不仅没觉得幸灾乐祸，反而有些心疼。
哪怕他知道面前的这个绝对不可能是宣任，他也还是无法完全忽视这张脸带给他的冲击力。
然而黑暗神却跟个没事神一样，顶着伤靠近了，“是担心我，还是担心我的这张脸？这张脸是让你想起了什么人吗？嗯？”
宋元晟移开眼，“没有。只是觉得你这样怪丑的。”
“……”黑暗神沉默了一会，忽然笑了，“你真是与众不同。就连沃尔德伦都不敢在我面前这么说话，哪怕我真的很宠爱他。”
宋元晟好奇道：“你说的宠爱就是每天让他在监狱里受罚吗？”
黑暗神一边为自己治伤一边耸肩，“怎么了吗？哪次我罚他他不是兴奋得浑身都在颤抖？我甚至见过……”
“……我不想听。”宋元晟选择让黑暗神闭麦。
黑暗神说的这段记忆宋元晟没在沃尔德伦的记忆中看到，或许是沃尔德伦觉得这种事情过于丢脸也渎神了，所以藏在了记忆的最深处。
直到黑暗神这么一说，那段隐秘而难堪的记忆才重新浮出水面。
他想得没错，沃尔德伦真的有受虐倾向，否则正常人谁会在那种情况下还能起反应？
宋元晟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把那段记忆从自己的脑袋中赶走，然而黑暗神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让他根本没法转移注意力。
气氛有点尴尬。
黑暗神的脸恢复如初。
“你叫什么名字？”
在宋元晟开口前，黑暗神又补充道：“别用‘沃尔德伦’糊弄我。我说的是你自己的名字。”
宋元晟：“……”
他的名字很东方。所以他应该怎么圆自己不是个东方人的这个谎。
“忘了。我现在就叫沃尔德伦。”宋元晟尽量表现得坦荡。
好在黑暗神也没追究宋元晟话里的真假，对他而言，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身体里的灵魂才是实实在在的。
“好吧，沃尔德伦。”黑暗神随手召出一桌子的美食，“幽暗之泽不适合生长作物，我也不喜欢那些需要阳光才能生长的东西。只有这些，你随便捡一些吃，吃了我再跟你说我的计划。”
宋元晟没打算跟食物较劲。
这些食物卖相一般，大部分都是深色的，但闻着还行。他试探性地吃了一点，意外地发现口感还不错，就又多吃了一点。
吃得差不多了他才说：“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我不是以前那个沃尔德伦。”
“但是你没有选择。”黑暗神坐在床沿，翘起二郎腿，双手往后一撑，做出休闲慵懒的姿势，“这里不是那个你能随便进出的破烂监狱，是幽暗之泽，我住的地方。就算厄文要进来救你也得先掂量一下他的光明之力对幽暗之泽有没有作用。”
宋元晟：“……你既然不能杀掉光明神，又为什么要把他囚起来？这并不会让光明神的祝福完全消散，根本达不到你的目的。”
黑暗神毫不在乎地晃了晃脚尖，“那又怎么样？让我那高傲的哥哥尝一尝无能为力又遭人唾弃的感觉也挺好的。我高兴。”
“……疯子。”
如果他现在不是沃尔德伦，他会觉得沃尔德伦跟黑暗神简直就是绝配。
一个两个的都是疯子。
黑暗神从善如流，“谢谢，你并不是第一个这么夸我的人。”
宋元晟：“……”
“到时候我给你和厄文搭建一个独属于你们两个的宫殿怎么样？能够和光明神独享二人世界，这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事情，我却可以把它当成礼物送给你。”黑暗神凑到宋元晟身边，“就当是给你报酬，喜欢吗？”
“不喜欢。”宋元晟冷着脸坐到床的另一边，“你曾经觉得利用一个沃尔德伦就可以把光明神杀死，现在又觉得我能帮你将光明神囚起来，让他永远待在黑暗中。那你不觉得我也能找到机会杀了你吗？”
黑暗神大笑道：“那再好不过，我很期待那一天。”
宋元晟：“……”
你会等到那一天的。
“那在我死之前，你先帮我把厄文囚起来好不好？”黑暗神笑盈盈的，“或许到时候我会告诉你怎么才能把我杀死。你应该也很期待那一天吧？”
宋元晟：“……”
不可救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