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物与圣僧 第59章 59

玉京大吃一惊，肩头往前一倾，人已经如游鱼一般钻过柜台一侧，从另一侧转出铺子。

这才看清来人，想要抓住他肩膀的是个戴着幞头，穿着皂色长袍的衙役。

身侧还站着穿得一模一样的另一个衙役，正笑话前头那位：“赵二哥，身上这功夫有些退步啊，这样一个小杂毛都能脱了手？”

被叫做赵二哥的瞪他一眼：“滚！”

虎目牢牢盯着玉京，嘿嘿笑道：“小贼，巡检司的地头你还想逃？”

他大跨步就上前，伸手又要捉玉京。

许多店家和路人围在门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玉京忙道：“官爷莫怪，忽然被捉住肩头，一时不安才走脱了。不知小人所犯何事，惊动了有司衙门？”

赵二哥从腰间拿出颗明珠，亮了一亮：“这颗珠子是你拿出来的吧？”

玉京认得，他大掌中那颗金色珍珠，正是自己刚才在百宝坊买东西用的那一颗。

玉京正要答话，那胡商已跌跌撞撞赶到，哀声道：

“官爷，官爷，就是这位小客官给我的明珠，说是哥哥给他的，真不是贼脏啊！”

赵二哥冷笑道：“哪个贼会承认自己是贼？好叫你心服口服，这样的南珠又叫十里光，意思是十里之外都能看见它的珠光。”

他将明珠托在手上，果然光华熠熠，十分精美。

“这种等级的南珠，每一颗都是成千上万颗天然南珠中挑选出来的。一个采珠女一生之中，也许只能够采得到一颗这样又大又圆色泽金亮的珍珠。”

“每一颗这样等级的珍珠，在南越国都是贡品，这样的珠贡只有皇帝陛下才能享用。哪个私人敢擅自藏匿？”

赵衙役一边说一边朝着国都的方向拱了拱手，以示对皇帝陛下的尊重。

玉京还没说话，那个胡商已大声哭道：

“客官，客官，我没害过你啊！你看上百宝坊的珍宝，我还给你主动降价，你怎么害我呀？”

他虽然是番客，可走私珠贡的罪名，他也担当不起。

港城的巡检司衙门最大的职能，本来就是缉私缉盗。

他要是被一同押解到了有司衙门，不死也得脱层皮。

玉京淡淡扫了眼围观人群，安抚胡商道：“掌柜莫慌，这珠子实在是家兄所有，我随差役大哥去向都巡检大人分说明白，你必定无事。”

后头的衙役嘿嘿一笑，向赵二打趣：“赵二哥，听见了吗？这小子还想跟咱们大人分说。”

赵二咳嗽一声，不愿意把衙门的猫腻当众说得明白，只向玉京喝道：

“你既老实跟我们回衙门，这就走吧。对了，你家住哪儿？把你哥也叫上。”

玉京怔了一怔，忽然一笑：“家兄身在国都，要去请他，倒是须得走上小半个月。”

“得了，小崔，咱们走！你，明日自行来巡检司衙门报道。”赵二前半句话是对同伴说的，后半句话却是对胡商说的。

赵二两人一前一后押着玉京离开，只留下自叹自哀的胡商和一地的油纸包。

…………

巡检司衙门

小崔猛然从背后一推，玉京差点跌倒在汉白玉的台阶上。

“你做什么？”玉京低声怒斥。

小崔大声呵斥道：“到了衙门，难道你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头吗？”

玉京眼中都是不解，不明白他指什么：“巡检司衙门，不就是设置在沿海、沿江缉拿走私和海盗的防护治安的有司衙门么？南越和东楚都有这样的官府衙门设置。”

赵二冷冷淡淡应他：“你说得没错。”

小崔却嘿嘿一笑，笑容中充满了诡秘：“有句话当小贼的，应该都听过。”

你才小贼！

玉京心里暗骂，倒是十分乖觉并没有说出来。

他都跟衙役回来了，在人屋檐下，就没必要吃这种眼前亏。

“什么？”

“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①”小崔得意洋洋地说。

玉京倒是没想到南越国吏治这样糟糕，皱眉道：“有钱怎样？没钱又怎样？”

小崔故意拉长了声音道：“有钱啊，怎么都好说。若是没钱，照规矩进了衙门，先打上十棍杀威棒。”

他一边说，一边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玉京：“你这小身板，挨上十棒，恐怕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玉京心中更加不快，面上却堆满了笑容：“有钱，我有钱。只是小人想亲手奉给都巡检大人。”

小崔不愉，翻脸呵斥道：“你给大人的孝敬，咱们兄弟自然会代为送上。你一个贱民，也配见咱们大人？”

他目光炯炯，只盯着玉京的口袋。

赵二双手交叉抱臂，也不说话，沉默地看着他们。

玉京笑嘻嘻地掏出一个包裹，赵二只瞧了一眼，身子突然站得笔直。

他在港城巡检司干缉私比小崔久得多，眼光也毒辣得多。

掌中这颗贡珠就是他在巡视坊市时，一眼看见百宝坊胡商正在把玩，立即认出贡珠的价值，上前拿走珠子，逼问了口供，这才追踪缉拿“小贼”。

这个“小贼”掏出的包裹皮，他认得出是用最上等的“南缎”所制，且染的是十分华贵的紫色。

这种颜色只有贵人，才能使用。也就比皇家所用的明黄色，稍稍差上一等。

这他妈又是一件上用的贡品！

赵二整个人都不好了。

①引自《增广贤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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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