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阿姨到家,张皎下楼见到陆哲还没离开,甚至和小区里跳广场舞的阿姨聊上了。
阿姨正积极地想帮陆哲做媒,张皎不识趣地抓走了陆哲。
两人走出小区,随便寻了一处人少的茶室坐下。
张皎不习惯喝茶,要了杯菊花水,陆哲反倒是动作娴熟地点了杯龙井。
“你今天来医院,不是凑巧吧?”
陆哲装着杯子,笑得坦诚:“当然不是,我问了秦许许,知道你陪你阿姨来医院。秦许许说你父母很早就去世了。”
张皎点点头,喝了口菊花水,问到:“你来找我做什么?”
陆哲:“你和徐睿之现在还有联系吗?”
张皎面无波澜,看着手中在水里绽放开的金色菊花,摇头:“他不是订婚了,我们还能有什么关系,自然是没关系。”
陆哲:“可是你们之前……你甘心?”
张皎:“没有什么甘心不甘心的,人与人之间,不过就是一起走一段路,然后再分开而已。”
陆哲:“那你还会喜欢我吗?”
张皎顿了顿,半响后双眼笑着看陆哲:“别闹了,你是想给徐睿之当替身吗?”
陆哲:“所以之前是把我当成他的替身了?皎皎,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其实知道你是故意接近我的。”
张皎想到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觉得那时候的自己也是有些可笑的。
“我当时演技不算好是吧。”
陆哲:“其实我当时觉得你有些眼熟,但是记不起在哪里见过你。起初还以为是不是我曾经分过手的前女友之一,后来想想,我好像没有遇到过这么厉害的前女友。”
张皎扭头,看向茶室的玻璃。
干净明亮的玻璃上映照出自己的面容,已经有好些人说,觉得她的面容似曾相识了。
可是,他们真的在很久以前,认真地看清楚过她的眉眼吗?
张皎:“被说像一个人,我其实不开心。”
陆哲:“并不是像某个人,我见过你。”
“在很久以前,你和徐睿之是同学吧,我那个时候见过你。”
茶室里静悄悄的,张皎从陆哲这里听到了一些她不知晓的往事。
不过也不是很重要的往事。
当年她因为徐睿之的缘故,被学校里的女生排挤和戏耍,衣服上时常被人泼上墨水,要交的作业会莫名其妙的消失,走路会被人绊倒,甚至全班组织校外活动,回学校的时候也没人通知她,她一个人茫然无措地在景点出口等了一个下午,直到晚上下大雨有车子经过,才将她带了回去。
她和徐睿之第二次见面之后,还见过一次。
就是那次大雨她被故意落在了景点里。
一直等到了景点关门,她没有手机在身上,也终于确认了学校的人是故意把她丢下了,便想着借手机打电话。
可是景点附近早就没人了,又是在龙城郊区,周围黑漆漆一片甚至路灯与路灯之间都隔着很远的距离。
天上下雨,张皎只能躲在景点门口售票处的屋檐下。
屋檐窄小,她很快就变成了落汤鸡。
当时她想着也许等到半夜,父母发现她还没回家,肯定会去找学校,到时候他们就会来接她了。
但是张皎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人,雨反倒是越来越大。
那会儿快入冬了,雨打在身上一开始是冷,时间久了之后张皎便感觉不到什么热气了,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丢在了大冰湖里,人蹲在屋檐下,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车子是那个时候出现在景点门口的,灯光打在景点的大门上,也扫过了蹲在屋檐下,狼狈的张皎。
张皎那时候已经有些迷糊了,看到有车子也没力气起来,那车子里的人好像也没发现她,开到门口掉了个头却没有人下车。
徐睿之是那个时候忽然出现的,从景点大门边上的围墙翻了出来,扔出来的书包准头一般,丢到了张皎跟前。
车上的人小跑过来,着急忙慌给徐睿之打伞,捡书包的时候瞥见了张皎也没说话,倒是车里有人喊了一句。
“有个人!”
“一中的?”
张皎不太记得了,大约是听到那话,徐睿之拿过手机照了照她的校服,然后打伞的人就把她带上了车。
那之后醒来,她在医院了。
父母说他们找了她一晚上,学校那边说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打电话问了她的同学,同学却说她跟着校车回来了,到校门口的时候和众人才分开。
那几个被询问的同学信誓旦旦,父母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联合起来说谎。
学校安抚,让父母别报警,他们到了后半夜才终于报了警,但是中途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说张皎被人送到了医院,淋雨太久,惊惧之下发了高烧。
父母不知道是谁送张皎去的医院,但是张皎挂了一晚上的盐水又打了退烧针热度才退下来,要是真的淋一晚上的雨,怕是第二天被人发现送到医院,人可能脑子要烧坏了。
陆哲说的这个故事,张皎想来,原来他才是坐在车里救了她一命的人。
“当年是你在车里喊了那一句,不过我那时候那么狼狈,你还记得我?”
陆哲想到那天的事情,也笑了。
“我那时候还小呢,我哥很晚没回来,我妈急死了,后来接到我哥电话说他在景点里睡了一觉晚了,被关了,让司机去接他,我就偷偷上了车。”
“我们送你去医院的时候,我看清楚你的脸了。当时我哥盯着你看了好久,好像还拿手机拍了张照的——。”
张皎愣了下。
“徐睿之拍了我的照片?为什么?”
陆哲:“可能觉得你长得有点像尹媛?那时候尹媛和徐睿之关系好,有时候还去我们家玩,我一直觉得他们那会儿偷偷谈恋爱。”
张皎:“你小时候想的真多。”
陆哲看张皎面色淡淡的,似乎也没什么想法,犹豫了一下说道:“张皎,你真觉得徐睿之那天是在景点睡过头了?”
张皎:“不然呢?”
陆哲:“我妈后来去翻监控了,徐睿之下车校车集合的时候就出门了,但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就又回景区去了,看样子是在找人,然后碰上大雨,被困在了景区里。”
张皎:“谁丢了吗?”
陆哲撑着下巴,意味深长:“这就很奇怪,他们班,只丢了他一个。但是因为他经常自己行动,有司机接送,所以……他丢了,他们班也没人觉得奇怪。”
“你觉得,他回去找谁了?”
张皎:“总归不可能去找没有交集的我。故事讲完了,所以你今天来找我究竟是做什么呢?总不能是帮徐睿之来道歉?”
陆哲:“毕竟你和徐睿之会认识是因为我,我这不是有点担心你。”
张皎:“这样啊,那就谢谢你关心我吧。不过我很好。”
陆哲:“其实我好像还见过你一次,一中万圣节的时候会开化妆舞会,你那次是不是画了小魔女的妆?”
张皎叹了口气摇头:“不记得了,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人不能一直想过去,我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忙,如果你来找我只是为了回忆过去,那大可不必。”
陆哲:“看来你和徐睿之彻底没可能了。”
张皎:“你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幸灾乐祸。”
陆哲:“当然,毕竟当初算徐睿之挖我墙角,虽然这墙角本来也松。”
张皎想到当初的事情,忍不住笑了。
陆哲:“其实也是凑巧,我和秦许许最近打游戏,聊到你,我想了想你和徐睿之大概以后会老死不相往来,但是我和你还是可以继续做朋友的。”
张皎点点头,半响问道:“你和秦许许最近玩得很近。”
陆哲:“有吗?不过你可别多想,我万人迷。”
张皎:“你少自恋了,你们两兄弟没一个好东西,别祸害我们许许。”
陆哲:“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影响,差点忘记和你说了。之前丰旗收了两个香氛品牌,无二和独道。”
“无二好像自赎出去了,独道是直接卖给了丰旗,现在放在了心怡这个品牌下面,听说他们最近要有大动作了,这对你有影响吗?”
张皎倒是没听说,雷未把独道直接卖掉也正常,符合他的脾性。
“关系不大,行业里这种事情也很多。对了我们夏季的产品快上新去了,我们准备做一次线下宣传和直播活动,你也是知名网红了,帮我带个货撑撑人气。”
陆哲来了兴趣,“心怡那边可是请尹媛这种当红顶流站台,你请我,这不完全输给徐睿之了?”
张皎:“我们尘诱怎么比得上他,你也不差,未来顶流,听说你最近也去演电视剧了?”
陆哲:“小网剧小网剧,就是一起玩的朋友投资了个小网剧玩玩,缺个男主,又想省钱,当然也是觉得兄弟我长得一表人才,艳压那些男明星,所以就请我去演了个男主玩玩。”
“之前徐睿之不是压着我在学校里,我哥们仗义,直接把剧组整我们学校拍的,要不然我那么久不能出门都憋死了,总算有点事情做。”
张皎:“但是你的身份来我这里,会不会敏感。你和丰旗……”
陆哲:“我和丰旗没关系,我姓陆。你可一定得请我,我免费!而且,等徐睿之知道这件事,一定气死,徐家那边,都气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