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医院里人来人往,都是众生狼狈相。
——priest《桥头楼上》
(一)果真是报应
消毒水的那股刺鼻味出现了,挺熟悉的,毕竟我经常来。不过之前大部分是陪着我姐来的,极少情况下我是被陪着的人。不过也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无外乎发烧感冒磕磕碰碰,其实我觉得这些小病小灾都没必要去医院。但我姐总是很坚持,大概是她身体太不好了,所以担心我会受苦吧。
现在她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我正躺在她躺了六次的急救担架上。
我感觉我已经开始后悔昨天和她吵架时说的那句:谁会乐意和一个病秧子一直生活下去!
所以今天的事,果真是报应吗?
呃!好癫!我被血糊的睁不开眼,但大概感受到医护人员正在把我往下搬,好冷啊,大冬天的,我不会冻发烧吧。
还好把我卸货的地方离室内很近,很快我就重新感受到温暖,但又冷了下去。
我听见吵闹的人声模糊而遥远,都好陌生,都不是我姐。
我伤的大概很重.我听见有人说“血库”“手术”“不能等”这几个零星的词。啊!不能等?我姐不来谁给我签字啊…我自己的话,现在有点困难,我试图弯曲我的手指,成功了!但我张不开嘴,说不了话啊!口腔里也都是血!
这种感觉真不爽,我明明有意识,却没法被任何人知道,只能任人摆布。我姐说的不被理解,不被听到就是这样的吗?
好冷啊,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流出身体,是…血吗?我还挺喜欢今天这件毛衣的,手术会剪掉吧…好讨厌…
终于张开嘴了…啊!还是不能说话,不能呼吸!我讨厌血!
我要死了吗?该怎么办?
我想我姐了。
(二)不羽失语
每年死于车祸的人有多少来着?十万?一百万?我脑里好乱,想的全是无关紧要的。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我就开始紧张了,目前我整个人都在抖。我不敢开口,不敢去摸手机,我实在太害怕了。
真是有够狼狈的!“艹!”我骂了一个脏字为自己壮胆,“您好,孩子在医院要手术,麻烦快点。”我听我的声音响起来,还算平稳。
司机是个女人,似乎很明白我的处境应了一声后,就一脚油门踩了下去,生生把出租车开出超跑的架势。好癫!我感觉头更疼了。
距离我接到那通兵荒马乱的电话才过去4分钟,可是我已经忍不住想像她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我把她当女儿养着,但我明白那是我迄今为止最无耻、最堕落的私心。
我在快到的时候就直接转了司机三百块,她开的那么快在市区里肯定超速了,也不知道给的够不多,我太急了连电话都忘了留。
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我不知道自己怎么问的路,怎么跑到她的手术室前的,云里雾里的。
我只清楚一件事,她流了很多血,比我上次自/砂流的还要多。因为我远远看着她进手术室的时候,眼前全是红色。
我活了三十多年,这是第七次看着手术室。前六次都是打了高斯模糊的,因为我是躺着的那个,而这次我成了等在外面的人。
终于有点明白她为什么那么说了,当手术中三个字红起来的时候,等在外面的人也同样受着命运的玩笑,同样承受着无法言说的苦痛。
我现在正在承受,所以如果她真的不乐意和一个病秧子生活,那…也可以……
我不想她那么苦,从她百天起我就想,她一定不要和我一样。
手术很漫长,医生护士出入着手术室,一袋又袋血从冷库运来。那么冷,输进身体里会想哭吧。我的胃疯狂痉挛着,脑子像一个月没关机的电脑,宕机宕的厉害。然后我看见一只手签了一个名字。诶!那不是我的名字吗?哦…是我的手,字真丑。我没力气走回座位,顺着墙坐了下来,我签了人生中第一份霸王条款,她的病危通知书。
我签与不签都改变不了她的命运和我的命运,真恶心!
看一眼时间9点43分.手术进行2小时6分钟了。
好久了,真的好久了……
刚刚缴费的时候,我连手机都拿不稳,怎么也没办法人脸识别,最后颤颤巍巍的输了密码。我不知道花了多少钱,只是想原来一串数字也能和她的命挂钩,真…稀奇,真…艹蛋!
本文双视角,均为第一人称。
非亲姐妹,不在一个户口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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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等在外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