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客寒驾车带着邬辞抵达异能者协会。
结束任务,他们本来就要来这儿报告,向客寒心想,“你……“
你先去找詹黛。
“我去找詹黛,过会见。”
车一进协会停车场,邬辞就解开了安全带。
向客寒刚停好车,车门就被邬辞打开,他甚至没扭头看想说什么的向客寒,丢下一句话就快速跑往医疗部。
邬辞一直没回头,自然不知道有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
向客寒垂下眼睛,停车场昏暗的灯光从他眉骨上投射下一片阴影。
他不合时宜的想起,邬辞之前离开时总会朝自己挥手的样子。
邬辞心急如焚,一路跑向医疗部。
刚出七楼电梯,就看到座椅上失魂落魄的詹黛,邬辞呼吸一滞。
“詹黛?乔九他……”
詹黛这才注意到邬辞,声音飘忽,“医生说乔九睁眼了。”
邬辞提起的心刚落到肚子里,很快又提到嗓子眼。
“但是……”
邬辞重复:“但是?”
詹黛眼神放空,“医生当时扒开乔九眼睛,在观察他的瞳孔。”
“有医生认为那是神经反射。”
邬辞喉咙干涩,“那也很好。”
詹黛的眼神这才落在邬辞身上。
“起码不是像刚躺在那儿时无知无觉的植物人。”
“起码有反应。”
詹黛点点头。
两人四目相对好半晌,在邬辞坚定的眼神中,詹黛终于找回些信心。
“我都不敢想……”
詹黛突兀的止住话语,看着邬辞又哭又笑。
发现乔九被异变植物寄生的时候,詹黛心都死了。
三岁小孩都知道,如果遇见的是异变生物,那还有百分之几的生还率。
可一旦被异变植物寄生就是死路一条。
现在,现在乔九作为和异变植物剥离的第一例待在病房里,保持着呼吸和心跳。
甚至还睁开过眼睛。
一切似乎都在好起来。
邬辞轻轻抱住她。
詹黛放任自己抵在邬辞肩膀上流泪。
向客寒在自己的办公室静静看着两人相拥的一幕。
尽管永海市不是由他负责,但是有着作战部为他特设的负责人职位下,查看协会内部的监控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看起来很般配,向客寒缓慢眨了下眼,强迫自己不去思考,邬辞和詹黛、姬晨飞的关系。
屏幕里,詹黛收拾好情绪,推推邬辞肩膀。
“你刚回来吗?”
邬辞叹气,“我刚下飞机,”又忍不住补充,“吓我一跳。”
詹黛瞪他一眼,眼睛红得像只兔子。
和别人有关联,就要承担掉眼泪的风险。
邬辞突然想起这句话,女孩们好像都很会爱人。
他摸摸鼻子,刚想说什么就被詹黛赶走休息。
邬辞回到停车场,发现向客寒还没有回来。
在办公室的向客寒收到邬辞询问的消息,才关闭停车场监控画面,顿了顿拿起手机回复——
“有事,稍等。“
可能有什么急事吧?邬辞心想,回了个“OK”,便给詹黛发消息。
邬辞依在车门上,他有意转移詹黛的注意力,告诉詹黛自己在停车场等人。
当詹黛问他为什么还不回去后,话题就彻底偏到向客寒身上。
詹黛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发现啊?”
邬辞眨下眼睛,嘴角勾起来,“不会,毕竟我有暴食。”
詹黛发来个大拇指,“你不是喜欢这一款吗?”
邬辞突然好奇其他人眼中的向客寒是什么样子,他故意打字问,“哪款?”
詹黛发来一串消息:
“强悍。”
“正经。”
“严肃。”
“冷峻。”
过了会看邬辞还没回复,詹黛犹犹豫豫发来最后一条,“坚韧。”
邬辞手指顿了顿,或许“坚忍”这个词更适合向客寒,邬辞听到脚步声,收起手机,对来人扬起一个笑容。
向客寒打开车门,“走吧。”
“是什么急事吗?”邬辞坐上车,“这么晚还有公务?”
向客寒愣了下,几乎以为邬辞看穿了自己拙劣的小把戏,他扭过头看到车窗上邬辞的倒影在正看着手机。
手机屏幕上的海带头像分外显眼。
向客寒哽住,好一会才从脑子里扒拉出来件事,“医疗部一些药品对不上数。”
果然,听到“医疗部”关键词,邬辞扭过头,向客寒正好也转头看着后视镜驶出协会的停车场。
邬辞琢磨过措辞才开口,“怎么药品对不上数也要找你?”
向客寒目视前方,“一些异变生物身上提取的特殊药品,”他顿了顿才说,“牵扯人员多。”
啊这,邬辞挑起眉,“这是我可以听的吗?”
向客寒双手紧握方向盘,“组织对你的考察。”
邬辞几乎要笑倒在座椅上,“你说话还挺幽默。”
邬辞瞟了眼手机,詹黛不再回复,可能是被他无语住了,也可能是被他无语到了。
詹黛:你以前和人暧昧还要带块手表监测心率,记录数据……
詹黛:你是在做什么自己和暧昧对象的恋爱观察日记吗?
詹黛:有够离谱的。
邬辞:毕竟我不是人类啦,当然要观察一下方便我模仿学习啦~
邬辞:大小姐不理解青春少男也正常啦~~
向客寒把邬辞送回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邬辞站在楼下朝向客寒挥手,才慢悠悠上楼。
——
凌晨时分,永海市另一端的宴会上正到酣时。
知道协会从首都医疗部调来一名治愈系异能者的时候,许处长实在是不满意。
但是这件事于情于理都没法回拒,更何况协会铁了心要和暴食拉近关系。
透过金黄色的香槟看去,许处长的双眼眯成又细又长的两条线。
治愈系异能者一来永海市肯定要分走自己的权利,说不定自己私底下进行的实验也会被察觉。
说到底还是自己藏着实验题才放心……
许处长揽着身边女伴细腰,朝一名看过来的富商举起酒杯。
他在细腰上捏了一把,女伴入手滑腻,像极了异变鱼的皮肤。
许处长这样夸赞身边的女伴,得到那名富商赞叹他品味高雅。
老不死的,许处长笑眯眯和富商拉扯自己刚做过“治疗手术”的病人。
富商也不遮掩,“多亏您妙手回春啊,他今早已经能走路了。”
富商今年63岁,为了延长自己的寿命,他和一直谋求将异变植物和人体结合实验的虞处长联络到了一块。
幸好试验体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富商听着许处长一句句试探,不为所动。
看着富商敷衍完自己就走,许处长手上狠狠掐在女伴腰上。
女伴浑身一颤,脸上仍保持着僵硬的笑容。
直到天色将将破晓,许处长才坐上回程的轿车,前方的司机等他恼火地扯开领结才问,“老板,回夫人那还是去异能者协会?”
许处长想起妻子病怏怏的模样就厌恶,压下情绪,“去协会。”
许处长靠在车后座闭目养神,“小刘啊,听说你的儿子在洪良药企干得不错啊?”
“那小子就是憨干,”司机笑得憨厚,“比不上我们阳芋,阳芋那是为全人类在干活。”
听到自己叛逆的儿子,许处长脸色不变,却不再说话。
司机看了养神的许处长两眼,心中犯嘀咕,这俩父子怎么还在吵架?
许处长回到协会就去找儿子的消息,果然看到逆子觉醒异能的资料。
他在心里骂着,电话响了两秒就被接起,许处长劈头盖脸一阵输出——
……“我让你加入医疗部,你是聋子还是瞎子?”
“翅膀硬了,只想往外飞是吧?!亏你觉醒个鸟类!“
“你最好死在异变生物那儿,不然回来就能看见尸体!”
“月底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辞退她的护工!”
电话那边只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才传来不稳的呼吸声。
许处长冷笑一声,“你看我是不是言出必行。”
电话另一边的主人翁坐在昏暗的楼梯间,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虞阳芋咬着嘴里的软肉,才没让自己没骨气得流泪。
手机被他紧紧攥在手里,通话历史的第二条备注着“hero”。
虞阳芋没有犹豫多久,他试探着发出几个音节,确认声音听起来还算正常,给第二条通话历史的主人回拨过去。
“向哥,是我,阳芋……”
向客寒一夜没睡,接完虞阳芋的电话便紧锣密鼓把事情上报,同时安排行动。
作为人类最强战力,在优先作战方面向客寒一向是行动派。
不过这也让协会高层一致认为他是死斗派。
邬辞一大早就来向客寒办公室坐着,向客寒并不避讳邬辞,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邬辞倒是很有兴趣听着向客寒试图说服虞阳芋举报自己的父亲。
向客寒刚放下电话,就听到邬辞好奇的声音,“我没有父亲。”
这幅好奇宝宝的模样向客寒简直太熟悉了,向客寒提起一口气,先是以为自己的话刺激到了邬辞,“抱歉。”
向客寒对邬辞的好奇抱有十万分的宽容,尽管有时候好奇的问题会带来一些小麻烦。
毕竟邬辞从小在孤儿院,他对这些好奇也正常,向客寒心中不合时宜冒出几分怜爱。
“没关系,”邬辞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是介意这个,“我可能有点冒昧。”
邬辞回想起病床上钱槐有些气愤的表情,“你和你的父亲关系怎么样?”
“你知道的,我从小没有父亲。我憧憬过这个,说实在的。”
他飞速补充,扇动着惹人怜爱的眼,“我只是,我只是有些好奇。”
邬辞又重复了一遍,“可能我有些冒昧。”
向客寒的父亲在死于一场撤离行动,向客寒当年也不过高中刚毕业的年纪。
向客寒到有些意外邬辞会去查自己的资料,他不想让……没有感受过父爱的邬辞因为那对父子,对人类正常的父子情有什么错误理解。
但他和父亲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向客寒从回忆里挑出几件趣事告诉邬辞。
听到向客寒因偷偷在自己房间养花,邬辞有些惊讶,“你小时候居然很喜欢花?”
向客寒双眸漾起一抹柔和,“我以为他把花扔了,后来才知道他是把花移植到花园里。”
这样的向客寒太少见,邬辞用目光描摹着此刻闲适宁静的向客寒。
他由衷感叹人类千奇百怪的感情模式,“感情真好。”
向客寒看着邬辞,对他微微笑了一下。
他的笑容过于柔和又转瞬即逝,就好像寓意着向客寒本身的柔软也如此短暂。
邬辞眨眨眼,盯着他。
向客寒移开眼神打算说些什么结束话题的时候,邬辞走过来轻轻抱住人类的“启明星”。
邬辞:总不能指望我一开始就熟练掌握人类的感情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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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乔九和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