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蛇 第5章 回忆（四）

乔阙前脚刚走，杨轩含后脚就回来了。还没进门就看见玄鳞正站在门口向外望，眸光意味不明。

杨轩含走进门，问：“哥，看什么呢？”他很少看到玄鳞露出这样的目光，心里还挺好奇。

玄鳞收回目光，神色平静地说道：“回来了。”

杨轩含“喔”了一声，走到沙发前坐下，对前台喊道：“童雪，给我来杯冰水！”

“好嘞，老板。”前台童雪笑呵呵地去取冰了。

玄鳞在他身边坐下，问：“怎么样？”

杨轩含边扯领带边说：“哎，别提了，我说了他们不信，我要走还非拉着我不让走。”

“那最后是怎么脱身的？”

杨轩含想想方才的情形，笑道：“我说再不让走就赶不上渡劫了，到时候九天玄雷劈到你们身上，我可无能为力。”

玄鳞微微一笑：“他们信了？”

杨轩含道：“不知道啊，反正都挺震惊的，我就趁他们都僵着的时候溜出来了。”

玄鳞点点头，未予置评。

杨轩含捡起刚才话题：“对了，哥，你刚才看什么呢？我看你都望眼欲穿了。”

“没事。”

“今天来了什么人？”

端着两杯冰水走过来的童雪接话道：“来了位乔先生，玄先生亲自接待的。”

杨轩含瞪大眼睛夸张道：“亲自接待？！”

玄鳞接过冰水喝了一口，淡淡道：“不用这么夸张，是之前去石廊村认识的一个朋友。”

杨轩含半信半疑地灌了一大口冰水，嘴里咬着冰块，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可没见你亲自接待过谁。”

玄鳞道：“现在见到了。”他不欲多说，起身就往楼梯口走。

杨轩含见人要走，赶忙仰头将杯子里剩下的冰水喝光，然后追上去低声问：“哥，石廊村的事怎么样了？”

玄鳞道：“那东西很狡猾，嗅到我的气息就不敢出现了。”

“那怎么办？”

“我想想办法。”

“需要帮忙吗？”

玄鳞警告说：“不用，那东西和你见过的那些不一样，太危险了，你不要参合进来。”

杨轩含“哦”了一声，其实挺想看看那东西长什么样的，可大哥发话，他也不敢不听。他知道玄鳞不是现代人，而是来自过去，再具体点的事情，他就不清楚了。不过这些他并不想刨根究底，他只要知道玄鳞的决定肯定是为他好就是了。

于是他跳过了这个话题，问：“哥，今天这家还要继续接触吗？”

玄鳞略一思考：“空了我去看看。”

“可我今天都忽悠完了。”

“你下次可以告诉他们你渡劫成功，马上就要飞升了。”

杨轩含闻言尴尬地笑着搔了搔头。

乔阙从杨轩含的侦探社出来，随便在街边的小餐馆吃了口饭，就直接开车去了石廊村。

午后没什么风，天气有些燥热，没了云的遮挡，阳光肆无忌惮地洒到城市的各个角落。乔阙一边开着车一边思忖着玄鳞的话。其实仔细想想，玄鳞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事情发生在夜里，光线本就昏暗，目标还分散，就算装了摄像头，确实不好观察所有地方。而且人在深夜通常会感到疲乏困倦，注意力很难集中。这两项叠加，就有可能遗漏关键线索。

乔阙想了一路，开到石廊村口，就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停在路边。他拿出手机给于秦风打了个电话，问他在不在石廊村，于秦风说他和佟俊都在。乔阙找了个位置停好车，就往村中走去。

知道乔阙来了，于秦风和佟俊也往村口走，准备去迎他。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是龙远镇派出所的同事，一位姓丁，一位姓马。一见到乔阙，四人先跟他打了声招呼，然后于秦风问：“怎么过来了？”

佟俊道：“老大，正想问你呢，昨晚上山了吗？”

乔阙点点头：“上了。”

于秦风一脸惊奇：“大晚上去爬荒山，你胆子也够大的。”

乔阙道：“还好，那山上又没有野兽。”

于秦风道：“没野兽也是荒山啊。”

佟俊问：“老大，那你在山上遇到什么了吗？”

乔阙实话实说：“遇到了昨天白天我们看到的那个黑影。”

其他四人大惊。

佟俊猛吸了一口气，连忙问：“他没攻击你吧？”

见几人都都担忧地看着他，乔阙微微一笑：“攻击我的话，我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儿吗？他没攻击我，还让我晚上不要到那山上去。”

于秦风问：“他到底是什么人啊？这村子里的村民？”

乔阙摇头：“不是，他叫玄鳞，现在在一家侦探社工作。”

“侦探社？”于秦风一脸惊讶，接着问：“那他来这里干什么？受委托？”

乔阙不打算把玄鳞那套玄之又玄的说辞再讲一遍，只说道：“可能和委托有关吧。”他这样说并不是想为玄鳞说话。今天玄鳞的话虽不能让人信服，但却让他的怀疑减少不少，因为玄鳞没有去做这种事的动机。

佟俊问：“他在哪家侦探社工作？”

乔阙道：“正理侦探社，我刚去过了，也见到了人。”

于秦风问：“他怎么说？”

乔阙：“我从他们前台口中得知，玄鳞平时十分繁忙，想见他需要提前预约。今天上午我去的时候，正赶上他从外面回来。我和他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佟俊在手机上搜了一下“正理侦探社”，说道：“这个正理侦探社的老板是杨轩含。等等，这个杨轩含不就是……”

于秦风恍然：“杨轩含不是那个著名企业家杨文庭的儿子吗？”

乔阙道：“对，玄鳞两个月前被杨文庭收养，名义上是杨轩含的哥哥，他现在在弟弟的侦探社帮忙。”

于秦风道：“所以，他没有做这件事的动机。”

乔阙：“我也这么认为。石廊村这件事往大了说，最多是盗窃，以玄鳞现在的身份，他没必要去做这些事。”但这件事的影响着实不小，而且属实怪异。

其他四人点头认同。排除了玄鳞的嫌疑，于秦风笑着说：“今天我们在村里问了一圈，村民说昨天没人家里丢了鸡鸭。这对于咱们来说可是个好消息。”

佟俊接话道：“就是不知道今晚会怎么样。”

他们在明，对方在暗，这种被动的处境让大家都很焦躁。乔阙随即想到了玄鳞的建议。其实这个建议不错，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看看作案的到底是什么。

“这样吧，”乔阙说道：“今晚咱们布置一下。”

于秦风诧异：“怎么布置？”

乔阙抬腕看了下时间：“咱们找块儿平坦宽敞的空地，再用木棍或者石头围个临时的圈。然后把村子里所有的鸡鸭都赶到这里，四周装好摄像头。”

小丁问道：“乔队，您想引它出来？”

乔阙点头。

佟俊问：“老大，这个办法行得通吗？”

乔阙道：“与其毫无头绪，不如试试。”说完，他四下环顾，说道：“佟俊，你去找地方。秦风，你带着小丁小马去和村民沟通。时间不多，我们动作要快。”四人立刻点头，分头行事。

乔阙在附近边走边观察着，没一会儿，佟俊打来电话：“队长，地方找好了，就在那座荒山附近，已经通知秦风那边了。”

乔阙说：“好，我这就过去。”说完，他抬步往荒山的方向走去。

到地方时，于秦风已经带着几人在给空地周围插木棍了，小马正调试着刚摘下来的摄像头。大家各自忙碌，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木棍快插完时，佟俊已经带着村民把鸡鸭都赶过来了。乔阙问：“做好区分了吗？”

佟俊点头：“放心吧，队长。”

将那些木棍固定好，几人便合力把鸡鸭赶入这个临时的圈中。小丁又拉了个灯泡过来，小马把摄像头固定在特意留出的较高的木棍上，摆好角度，又调试一番后，说道：“乔队，可以了。”

乔阙点了一下头，大声道：“辛苦各位了。”送走那些村民，乔阙对四人说道：“今晚咱们几个轮番守夜，两两一组。”四人纷纷点头。

入夜，整个村子一片安静，似乎连虫鸣声都小了些许。村子里只有寥寥几户人家亮着灯，在这漆黑的夜中，那点亮光显得异常微弱。

那只拉过来的灯泡勉强照亮了临时搭建的圈，甚至都没有多余的光透过木棍。几人把车停在远处的空地上，遥遥看着黑夜中的一点亮光，心里都有些紧张。

于秦风轻声问：“今晚能出现吗？”他带着小丁守上半夜。

乔阙抱着双臂正盯着摄像头拍到的画面看，闻言答道：“不好说。”

小丁道：“应该会晚一点。”

车里响起轻微鼾声，后座的两人睡得正香。今天忙活了一天，他们也累得不轻。于秦风听着那点鼾声，只觉刚跑光的瞌睡虫好像又回来了。

“我出去方便一下。”他轻手轻脚地拉开车门下车，随便找个旱厕解决了生理问题，顺便活动活动身体，呼吸一下乡村夜晚的空气。再上车时，大脑清醒了不少。

“有发现吗？”其他两人摇摇头。

过了十二点，轮到佟俊和小马守下半夜，于秦风和小丁则跑去后排座上休息。

佟俊说：“队长，你休息一下吧，我和小马看着。”

乔阙摇头：“没事，我不困。”盯屏幕盯得久了，他眼睛有些酸涩，眼尾有点红，于是他准备下车走动走动。

谁知刚下车没走几步，就听车上传来声音：“队、队长！”

乔阙赶紧几步走回车边，拉开车门上了车：“怎么了？”

小马抬起手指指着屏幕中的某处，颤抖着问：“你看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