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容 第14章 又见面了

在馆主的引领下，有容步入了一间空着的、布置得精致而典雅的小包厢。

“小神婆，请您在此稍候片刻。我已差人去唤岁辞前来，待会儿您们二人详谈，我暂且告退。”馆主面带笑意，向有容微微拱手行礼后，便悄然退出了房间。

而岁辞那边在得知有容亲临象姑馆寻他的消息时，心中先是掠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满满的喜悦所充盈。回想起前一日与有容的相见，有容那番定会来寻他的承诺犹在耳畔，而今她竟真的在次日便如约而至，这足以证明有容是真的重视他，把他当朋友对待。因此，岁辞一听到消息，便即刻动身赶往有容所在的包厢。尽管他深知馆主的为人，断不会在此事上弄虚作假，但他仍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他想亲眼见到有容，以证实这一切并非虚幻。

片刻之后，有容耳畔隐约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正欲起身，敲门声恰好同时响起。有容轻轻拉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挂着温暖笑容的脸庞，这人正是她此番前来求见的岁辞，他温柔地对有容说道，“有容，我们又见面了。”

见到岁辞，有容将他请进了包厢，随即把房门合上。示意岁辞落座后，有容便直言不讳地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岁辞，此番我特意前来，实则是有一事相求。我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悄悄地带我去见一个人，他的名字叫清风，是这里的一位小倌。”

岁辞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沉默片刻，忍不住开口问道：“有容，你为何突然要寻找这位清风呢？这其中是否有什么特别的缘由？”话音刚落，他似是觉得有些不妥，又补充说道，“如果你不方便说也没关系的。”

有容没有多想，径直将事情的原委向岁辞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番。言毕，她又郑重地拜托岁辞，请他务必守口如瓶，莫要对旁人透露此事，即便是阿言，也需暂且保密。阿言性子比较跳脱，有容担心他一不小心就会泄露此事。至少在事情没有得到妥善解决之前，黄小姐和清风的事不能让旁人知晓。

岁辞在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面上的波澜渐渐平息，再度恢复成原先那副温润公子的模样。随后他缓缓开口，声音有些低沉：“我与清风确实相识，且关系匪浅。我们都曾是大家子弟，我本是京城人，父亲原在朝为官，但却因为于五年前的政变中站队不慎，家中成年男性皆遭不幸，被处以极刑，其余亲人则被贬为官奴，饱受磨难。而我因为面容姣好，历经诸多波折，最终流落至此等烟花之地。清风则来自邻近的安阳郡，其家族在当地也曾声名显赫，富甲一方；然而世事无常，因遭人嫉妒与算计，最终家道中落，境况一落千丈。其父不堪重负，选择了自我了断，其母亦因悲伤过度而郁郁而终。清风作为家中独子，当时尚且年幼，更是历经坎坷，被其亲叔叔贩卖，几经转手到了这周鹿县。在与清风相识后，得知彼此相似的遭遇，我们便时常来往，互帮互助，自然而然地成了至交好友。但是近来，我察觉到清风言行举止间确有异样，也曾询问他究竟有何心事，他却只是沉默不语。而今，听了你的这番话，我方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其中缘由。”

“有容，我深信，清风绝非那等铁石心肠、薄情寡义之辈。”岁辞目光诚挚地望向有容，语气坚定地说道，“我这就亲自领你去寻他。”

“好，有劳你了。”有容轻声回应，面带感激。

言罢，岁辞便带着有容走出包厢，对那一直候在门外的小厮吩咐道：“我忽然忆起有件重要之物遗落在房中，此物我欲亲手交予小神婆，现下我带她回去取，你便不必跟随了。”小厮闻言，连忙点头应允，神色间满是明了。

安排妥当后，岁辞直接牵起有容的手腕，两人随即转身离去。那小厮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暗自思量，随后也匆匆离开去向馆主禀报此事。

在岁辞的引领下，有容顺利抵达了象姑馆的后院。此刻，正值象姑馆开门营业，大多数人都在前院待客，后院也因此相对冷清。岁辞与有容小心翼翼地避开路上的行人，最终来到了一个位于偏僻角落的房间前。两人相视一望后，岁辞主动上前，轻轻叩响了房门，然而，房内却是一片沉寂，无人应答。见状，岁辞试着推开房门，门竟直接打开了。

岁辞率先踏入房内，一番查看后，很快便转身出来，示意有容进入。有容步入房间，岁辞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才长长地舒了口气，随即轻轻合上了房门。

步入房间，有容立刻感受到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向里看去，只见一人醉倒在地，不省人事，姿态尽显狼狈。她的目光转向岁辞，带有询问之意，岁辞微微颔首，有容这才确认，地上这位不修边幅之人，正是黄小姐心心念念的清风。

有容轻轻蹙眉，而后从随身携带的储物袋中，取出一瓶醒神丹，倒出一粒后递予岁辞，示意他给清风服下。岁辞会意，未有丝毫迟疑，迅速上前将丹药送入清风口中。不多时，一阵急促而浑浊的咳嗽声响起，清风身上的酒气逐渐消散，意识亦开始缓缓复苏。

他缓缓睁开朦胧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岁辞担忧的脸庞，以及立于不远处，气质清冷的有容。清风清了清嗓子，满心疑惑地问道：“岁辞，你怎会在此？这位姑娘又是何人？”清风虽早闻小神婆之名，却未曾亲眼见过有容，故而此刻未能将她认出。

“她名为李有容，乃县中心街街尾那位珍婆婆膝下孙女，人称小神婆。”岁辞在一旁向清风简要道明了有容的身份。

清风闻言，心中若有所悟，但仍存几分疑惑，遂向有容问道：“小神婆此番，可是为寻我而来？”

望着眼前这位满脸胡渣，不修边幅的清风，有容心中实在难以将他与黄小姐口中那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无双公子相提并论。见他发问，有容并未急于回应，而是轻轻反问：“清风公子，可还记得黄小姐？”

似是“黄小姐”这三个字触动了清风的心弦，他骤然间安静下来，神色变得深沉而复杂，不再言语。有容与岁辞见状，不禁相视一望，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见清风缓缓起身，移步至书桌旁，落座之后拿起桌上的酒瓶，为自己斟满了一杯酒，方才继续说道：“倘若二位是替黄小姐说情而来，那便请回吧。对于她，我已是无话可说。”

有容闻言，心中瞬间涌起一股无名的情绪，她很想上前将眼前之人好好教训一番，但又碍于礼节，只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开口追问，“即便她已时日无多，你也不在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