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杨谨遇便再也没有回到场内,任性的陪着楚惕清在这里坐着看下面,
坐一会儿还不觉得,坐的久了,杨谨遇这才知道楚惕清这几日坐的竟是如此不舒服,他有些懊恼,楚惕清好笑的看着他垂头丧气,
心想,这个人怎么一会儿可靠一会儿又像是个小孩子。
他揉了揉杨谨遇的头,哄了他半天,然后在快结束的时候,杨谨遇枕在他的大腿上跟他说了风影的情况,原来风影自大比失败之后,认为自己耐性极差,便想苦练耐性,虽然他很惊喜楚惕清想收他做徒弟,但是他还是更想跟着掌门一点,便谢绝了这个邀请。
楚惕清有些可惜的点点头,白纠结了,
其实也不算白纠结,好歹想清楚了一些事情。杨谨遇怜惜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腰腹:“师兄,那一会儿还去青云殿吗?”
楚惕清叹了口气,都这样了,去不去都无所谓了,他说:“不去了,还有五天便过年了,我们去买些东西装饰装饰屋子吧。”
杨谨遇说:“好啊,师兄想起哪里买?”
“听说云京风物最盛,师兄之前给了我许多灵石都没来得及用,去那里看看吧,买些仙京风物。”
杨谨遇:“嗯嗯!之前我遇见陆衍明的那个坐看烟霞楼,我带师兄去看看,那里与天最近,最美”。
楚惕清说:“好啊!”
二人立马御剑而行,这次是楚惕清来御,杨谨遇坐在他的剑上,楚惕清运剑极稳,一路上逢着云海或是气旋也没有颠簸,罅隙之中也能很好穿行,舒适的让杨谨遇在上面睡了一觉,
等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楚惕清抱到了客栈的床上,仙京的客栈自然比一般的地方要好,云来客栈的生意竟做的如此之广,竟然还在仙京赚取灵石,怪不得能做出那么多花样,还能把南海无涯岛的木头都能运出来,也不知道曾经是何许人也。
等到夜里的时候,云京有几场漂亮的烟火集会,之后还会有几场漂亮的灵石雨,要知道,修道者的灵石因为孕育灵力,所以破碎之后,自然也会化作灵力,到时候只要是看见灵石雨的人都会受益。
楚惕清仔细阅读云来客栈店小二给的图册,心想:云京不愧为仙京。
杨谨遇从后面握住他的手然后从他的颈侧探出头看了看:“师兄,其实云京也不是全都是特别厉害的人,不用怕。”
他蹭了蹭楚惕清的脖子,楚惕清有些痒,他边缩了缩脖子,被杨谨遇另一只手摁着另一侧颈给按了回了:“谨遇……痒………但你看,云京这些事情做的是真的不错,无度山就没有偶尔的一场灵石雨来给普通人供给灵力,也不能做到像云京一样免费发放一些珍奇丹药,云京夜晚的活动也很多,这里的人感觉都不孤单。”
杨谨遇亲了亲他的耳朵:“因为之前的前十个仙门都在云京,除此之外还有好多百名之内的仙门也尽在云京,云京的位置又独具优势,依托着几个较大的资源门派,自身资源也不差,故而越做越好。师兄,无度山也不差,比起云京的生活,我还是更喜欢无度山下的烟火气息,又安详静谧。”
楚惕清推了推他的脑袋,拿笔勾了勾:“一会我们就去这几个,没来过,总要见识一下,你看啊,我研究了一下位置,一会儿我们就坐在这里,这个楼的斜右方,人少又安静,虽然在灵力雨的背面,但是没关系,我们也不需要接到那个,去凑热闹看上一眼就够了。然后我们去这条街去试试云京的美味,唉?谨遇,你说云京的修仙者为什么有这么多美食也辟谷禁欲,好奇怪。
再然后,明早我们去这个地方买东西,我之前见过云京有很好的玉器,我想给你买一个好看的玉簪束发,一定很好看,好不好啊谨遇!”
他说完,还没等杨谨遇说句,他忽然道:“哦对,还有烟霞楼,谨遇,那里什么时候看最好看呀。”
杨谨遇说:“都好看,我觉得白天最好看,晚上黑压压的。”
楚惕清想了想:“你原本想白天还是晚上去?”
杨谨遇挑了下眉:“晚上。”
“为什么?”
半天听不到回答,楚惕清疑惑地转过头,唇就擦上了杨谨遇早就等着的唇,对上那双狡黠的双眼,楚惕清就生不起气来了,杨谨遇和那张唇碰了碰,低声说:“因为晚上冷呀,到时候我就求师兄稍撤掉周身随护的灵力,但大概师兄受不了这样的冷,我会提前先给师兄覆一层我的,只是师兄还是会感觉有点冷,你就会主动的钻进我的怀里,让我一直抱着你看外面了。外面黑乎乎的,师兄就会很依赖谨遇。”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就是他其实并不太喜欢楚惕清不停地看着蓝天。
楚惕清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子每天竟然还想这些事情,杨谨遇往前凑了凑,握住了他的手贴在了身上:“师兄不要惊讶,谨遇日日想师兄,心里只有师兄。”
言外之意就是,我想在那里搞事情。
楚惕清一张脸红了个彻底,这个流氓!啊啊啊啊!
当天晚上,看到烟花和灵石雨的楚惕清一脸幸福,他指着烟火里最大的一朵给杨谨遇看,又在看见蓝色灵石雨向四周扩散的时候说:“谨遇,蓝色!蓝色的最好看了。”
杨谨遇把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白色最好看。”
楚惕清失笑“哪有白色”
杨谨遇说:“有啊,你就是,最好看了!”
楚惕清又红了脸,紧接着,他们就去了云京最热闹的小吃街吃零食,从一条街头走到街尾,
混迹在普通人群里,楚惕清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对杨谨遇手里的一大堆东西指指点点:“这个好吃…这个不好吃…这个有点好吃…这个吃完肚子不舒服…这个没有味道…这个…”,等说完之后,他认真的点了点头,咬了一口糖葫芦,然后面无表情的说“看来旁人推荐的也不能尽信,这个糖葫芦又酸又有点苦,外面的糖层一点儿也不甜,谨遇,我们下次吃东西还是去人少的地方吧,这里的东西恐怕不适合我。”
杨谨遇双手都提满了东西,没有空余地地方安慰他,楚惕清就自己埋进他的胸膛蹭了蹭不存在的眼泪,顺道把嘴旁的糖渣子都蹭到了他的衣服上,杨谨遇就问他:“那还逛吗?”
“逛!!!”
当日晚上回去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一起泡了一个舒服的澡,两个人只要了一间上房,杨谨遇知道楚惕清有时候晚上一个人睡不着觉,他早早的把床铺好,把被子弄得暖了,夜里两人依偎在一起说了很久的悄悄话,
夜深的时候,外面刮了一阵很凉很凉的风,店小二裹紧了大棉衣打了个喷嚏,一睁眼外面飘开了巨大的雪花,不出一会儿外面就被铺满了,店小二赶紧去看院子里种的梅花,一枝红梅被压的不堪重负,倒在了雪地里,很快又被覆了一层,店小二缓缓走了过去将地上的红梅翻了出来捧在手心,插入了一了白净的瓷瓶之中,又浇了些水摆在柜台的边上,夜里静悄悄的,
云京也静悄悄的,
只有偶尔的灵力波动震开的声音在耳蜗里回响,
店小二扶住了一张桌子,终于忍不住也睡了过去。
第二日的时候,
楚惕清愁眉苦脸的看了眼眼前好多食物,吃不完,买多了!他便没有多浪费的用这个凑合的吃多了些,走出房门的时候,他才看见外面的世界又全白了,
今年的冬天好像很爱下雪,而且是哪里都下,儒门下,无度山下,木水镇下,连云京也下的这么大,他探头往外面看去,一眼就看见院子里被白雪覆盖的红梅,一转身,他看见杨谨遇冷白色的肤色,觉得那红梅一定衬的他极为好看,
只可惜没有哪朵花愿意成全他的想象,成全这份美,楚惕清有些遗憾的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他可是有灵力的人唉,
他往前走了几步握住杨谨遇的手,又让他低下了头,他用一只手捏了一朵血色的红梅缀入杨谨遇的发间,果然如他想象一般,甚至比他想象中更好看,
他忽然不想去买那些东西了,楚惕清说:“谨遇,不如我们去成衣坊吧,我感觉你穿什么都好看,白的,黑的,青的,无度山的七色弟子服你也适合,谨遇,你怎么能生的这么好这么好呀。”
杨谨遇耳尖有些红,他吻了吻师兄的额头:“师兄……”
最后二人还是没有去成衣坊,只在杨谨遇的乾坤袋里翻了几套衣服出来,
黑的一套、白的一套、儒门弟子服一套。亵衣亵裤两套,袜子五双,还有两对很新的鞋子。
不过杨谨遇不费这些。
嗯,除此之外,倒是给楚惕清的衣服不少,有各种颜色,甚至粉白色,楚惕清觉得这衣服过于可爱,谢绝了杨谨遇的邀请,
并让杨谨遇穿上了白衣。
他白衣上身也有股清冷的气质,即便顽皮的神色也挡不住他那张脸的精致,且隐隐有种贵气逼人的感觉,
他突然一愣,说:“谨遇,我怎么感觉你气势这么足呢,像是什么君王、皇帝一样,若是在天裂以前,不是这两个也肯定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
谁料杨谨遇微微一笑:“我正是皇家。”
“!”
什么?!!
他扭过头看向一脸平静的师弟:“谨遇?”
杨谨遇说:“师兄莫担心,不是什么痛苦不能言的事情。”他牵住了楚惕清的手,边走边同他道:“天裂前,我是最后一届人皇唯一的子嗣,我的母亲则是人间最后一届皇后。”
这个儒门有讲,楚惕清想起自己有一日睡得正好,忽然有课铃响起,他匆匆的跑了出去,看见有人在夜下对月独酌,讲的正是人间最后的人皇与皇后。
帝后恩爱,本为一代佳话,然而天裂改变了一切,他当时太过入迷忘记看杨谨遇的神色,谁曾想,这竟然杨谨遇的生身父母亲,他一时十分愧疚,又很是心疼,还夹杂着隐隐愤怒,
杨谨遇握了握他的手:“师兄,没事的。我的父母亲很爱我,临死前想为我铺平道路,许多儒林人士,爱国者前仆后继,我才有幸活着。”
楚惕清忽然想起:“等等,天裂期间,五色雨是安平年间,谨遇你!”
杨谨遇笑了一下:“不瞒师兄,很久之前,有国来宣战,父皇御驾亲征,我偷偷跟着队伍一同去了,后来仗还没打完,我有一次被那个国家掳走,在一根藤蔓下睡着的时候不小心被一片奇异的光晕射穿了心脏,再次睁眼的时候,那个国家就已经没了,直到天裂之后被妖兽咬了一口没咬断脖子我才发现自己的不同。”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楚惕清可以想见他的过去多么惨烈:“你说的国家,该不会是天琅秘境的那个国家吧!”
“正是。”他眼眸深深:“师兄,你说这世间,到底是先有灵力再有的人,还是先有的人再有的灵力?”
楚惕清沉默了,事实上自从天琅秘境之后他对很多事情就产生了怀疑。
二人一路再无话,但却不尴尬,这一日,楚惕清找了一天都没有找见适合杨谨遇的簪子,总感觉那些精心挑选的还没有那日木水镇上随意一见的要好,可惜那时他买不起,现在是再也买不到了。
但新年的用品总算是买好了,杨谨遇还给他买了一个新的储物戒,他此前用的是卢斯做的那个,一直没有换,也没有换的想法,但是戒指不同,
他心甘情愿的收下戒指,并甘之如饴的将戒指戴在了手上。
那些隐秘的小情绪瞬间便被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