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见南山 第85章 第 85 章

甄非凡想把三栗带回去，但没成功，这狸花猫窜的太快，也不知道它是怎么进的医院。

虽然出于好心，却换来摔一跤，但这一跤摔得值，只是擦破了点皮，鼓了个小包，不仅没脑震荡，还赚了钱，甄非凡觉着自己好运要来了。

季老太太给了她一万块钱，现金，说是医药费和误工费，甄非凡这辈子没想到自己误工一小会儿的功夫可以值这个价，更何况，她平日里都是晚班，白天都是休息。

而且，现在不仅有了补偿，还来活儿了！

季老太太说要甄非凡帮她选块好点的墓地。

没错，甄非凡的工作有点特殊，一般人不太爱跟他们打交道，她是一名公墓管理员。

见过给亲人朋友爱人孩子选墓地的，自己亲自来的也不是没有，但这毕竟是少数，甄非凡跟季老太太约好了日子，她是被专车送回上班地点的。

而知道她养了只狗后，季老太太让她帮忙选墓地的时候把她的狗也带上。

工作时间可以带宠物吗？顾客允许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还没等到约定的时间见到季老太太，甄非凡先见到了她的亲人，对方介绍自己是季老太太的孙子。

第一次见面多少有点尴尬，甄非凡正拿着串呢，突然出现的季庭钰让她以为是自己的非正常顾客来找她聊天了。

墓地这个地方，点个外卖不容易，又远又偏，还大晚上的，万一碰到个说不清道不明的，这找谁说理去？

刚来上班那会儿，大多数时候甄非凡大半夜都是饿着的，但不妨碍她每天晚上都点外卖，十次里面，也是有那么几次有愿意接单的。

现在工作久了，外卖点多了，她倒是也跟送外卖的一个小姐姐混熟了，她正把点的外卖的串往外拿递给外卖姐姐，旁边传来的脚步声把两人吓了一跳。

外卖小姐姐：“我们是现代唯物主义社会，讲究唯物主义论，不封建，不迷信，对吧？”

甄非凡听出了小姐姐坚定又带着些疑问语气中的颤音，于是，她更坚定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来给我送了这么多次外卖，不信唯物主义也该信我对吧！”

对方点了点头，甄非凡递给她的串她也没来得及接，车把已经迅速调转了方向，匆匆离开。

甄非凡挺伤心的，她们这么久的外卖友谊，点头说着相信，却跑到那么快，多少有点伤人了，更何况，小黑也没叫啊。

但不得不说，看到季庭钰的一瞬间，甄非凡的心脏也多多少少安稳了不少。

其实不怪季庭钰，他只是走错了路，往常来墓园，车停在大门后，他直接从门口一路走到墓碑处，这次他想找管理员，按照之前的路自是要偏离一些，外卖员走的另一条路直通后门管理的住所，所以他们没碰见面。

也就因为没碰见面，发出声音的方向来自墓地那边，也难怪小姐姐连串都不接想要跑。

白天要执勤上班，季庭钰只能选择晚上来，看到甄非凡时，他表情多少有一丝尴尬。

甄非凡：“您哪位？”

“……季庭钰。”

“季先生好，这么晚了您是要办理什么紧急业务吗？”

“今天白天你见过的那位老太太，是我的祖母，我希望明天您能拒绝她的要求。”

这个很难回答，老太太给的价格属于是可以让她背叛任何人的。

“……是这样的季先生，您知道的，我们毕竟也属于服务业，对于客户的需求而言，只要不是太过于刁难的，我们都应该尽可能的满足，而且季老太太只是单纯想要为自己的……百年之后选一个比较……呃……称心的……住所，所以我自然是很乐意帮助满足这个要求的，更何况，季奶奶也付了定金了！”

最后一句话才是关键。

“这里有张卡，密码是卡号的后六位，你可以去查，如果里面的资金你要是不满意，可以再跟我联系，这上面是我电话。”季庭钰递过来一张银行卡和便签。

“……”甄非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接，“呃……季先生，您知道的，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大企业，但是单位也是有规定的……”

“你放心，这属于自愿赠与，毕竟也是大额交易，如果你有疑虑，我可以随时跟你签署赠与合同。”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您……要吃串吗？”

甄非凡最后也没收季庭钰的钱，她毕竟也是有职业道德的人，虽然不是很理解季庭钰作为一个晚辈的行为，但还是委婉的表示了尊重，并真诚的建议他回家跟老人家好好沟通，这也是家事，她一个外人不好掺和。

其实说实话，甄非凡的道德也没有很高尚，她只是怂。

卡里的金额她是当着季庭钰的面查的，讲真，她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季庭钰介绍自己的时候也说了自己的职业。

据她的常识了解，警察叔叔的工资，好像也不会比她的高到哪里去吧？别今晚上她刚接过卡，明早还在被窝里就被警察薅出来讯问侦查了吧？

甄非凡是个碎嘴子，跟谁都能聊两句，但墓园这种地方，也不能总有谁，怪吓人的，她就只能跟自己的狗聊。

“小黑啊，你知道妈妈为了坚守自己的职业道德刚刚损失了多少钱吗？能给你买堆满十个别墅罐头的钱！咱其实也不贪，我给你挣点罐头钱也是不容易，明天老板点名要你，虽然我也不太清楚为啥要你，但你争点气，咱不能拖后腿，把大老板服务满意了，我给你开十个罐头。”

黑狗听惯了甄非凡的碎嘴，也懒得搭理她，就趴在门口看着远处漆黑的墓地，懒散的打了个哈欠。

季老太太第二天如约来了墓园，看着甄非凡怀里的黑狗比看甄非凡还亲切，她从包里拿出一块拇指盖大小的黑石块，甄非凡看着应该是石块，递到黑狗让它面前闻了闻，然后像哄小孩儿似的让它帮忙找找，有没有哪个地方的气息和这石块相像。

甄非凡第一次见有人选墓地用这么奇怪的方式，她都听不明白老太太在说什么，怎么能指望一条狗听得懂？

但小黑，好像真的明白啥意思。

它最终在一块还未售出的墓地前停了下来，季老太太没有一丝犹豫就定了这块墓地。

虽然甄非凡不懂，但不妨碍她挣钱，可能有钱人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吧。

可没想到，季老太太买下墓地并不是之前说好的那样，给自己看的，而是递给甄非凡一张纸，上面用毛笔写着大概是生辰八字的东西，让甄非凡装进盒子里葬到墓里，还表明了要在哪一天，哪个时间葬。

啊……这……她不会遇到了什么不能说的邪术吧？

“奶奶……这不合规矩……”

“不用担心，这上面的生辰八字是我这个老太太的，也不是什么用来诅咒谁的，我本也不是什么迷信的人，就是想提前来占个位置。”

甄非凡的手有点抖，这纸能不能接？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小黑，对方只是乖乖窝在她的怀里，像平时一样，一点反应都不给她。

甄非凡现在那个后悔啊，早知道昨晚就该把那个叫季庭钰的警察的钱挣了，最后还是接过了老太太的东西，良好的职业素养，就该尽可能地满足客户的一切需求。

季老太太还没走多久，甄非凡就见到了第二个人，这个人一定是昨晚那个警察是兄弟，因为他们长得很像。

不过气质不同，季庭钰给人的感觉就很正派，让他看着就忍不住想要立军姿，但这位先生不同，他一身的休闲服，看起来温和又干净，让人不自觉的舒服。

“你好，甄小姐，我叫季庭礼。”

“季先生你好！”长得帅，还这么有礼貌，甄非凡的微笑都快像捡着钱了。

但她还没来得收敛自己的表情，就看到季庭礼大步流星走到她刚放在桌案上的骨灰盒前，打开盒子拿出了那张纸，直接用打火机烧成了灰，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迟疑。

她刚刚是被美男计诱惑定身了吗？

她客人的嘱托是要被她搞砸了吗？

还没等甄非凡绝望的尖叫出声，季庭礼便朝她安抚一笑，“甄小姐不用担心，不过是一张普通的白纸，我奶奶的嘱托您不必太放在心上，钱我们不会退，至于那块墓地，您可以暂时留一段时间，之后您可以沟通园区再次出售。”

季庭礼出现的太莫名其妙，他的行为和话语也让甄非凡摸不着头脑，有钱人，她不理解……

不只是甄非凡不理解，不远处的南山和三栗也不明白，“南山，他们这是在闹哪出啊？”

南山摇头，她也不知道。

“那那块黑色曜石……”三栗并不太明白那块黑色曜石的来历，但它肯定这与南山一定有着什么联系，而季老太太手里的拿的小石块，上面的气息和南山之前变成的石头的气息一模一样。

还没等南山回答，一阵狗叫声渐渐逼近，三栗有些无奈又烦躁的晃晃身子，这黑狗真烦猫，要不打一架？

本来以为甄非凡身上有些浓郁的死亡气息是她在这园区工作太久的原因，现在看来根本就是这条狗，跟甄非凡待太久，把自己身上的气息沾了一些给甄非凡。

这只在普通人眼里只是条普通狗的小黑，实际上是一只地狱犬。

“我又不是来找你主子麻烦的，就顺便路过看一眼，你狗叫什么！”三栗不想打架，但这只狗看起来太欠揍。

“汪！”对方不想跟你沟通并发出一声很脏的辱骂。

“好歹是有身份的，能不能不要像只没开化的蠢物？”三栗压制着自己的怒气，试图跟它讲道理，但事实表明，狗就是比较蠢，就算是来着地狱的狗也是狗。

对方攻击的姿态已经太明显，三栗也不是真的就那么好脾气，还没等它亮出爪子，南山叹了口气，飞出梦幻铃，手指翻印，点在了黑狗额间，小黑原本凶狠的眼神立刻显出极清澈的愚蠢。

远处甄非凡呼喊它的身声音传来，它伸着舌头乖乖转身往甄非凡身边走去。

三栗只是地仙，对地狱犬它其实胜算也不大，南山就不一样了，毕竟是神，指挥一只小狗还是绰绰有余。

打发了小黑，南山要三栗带着她去刚刚小黑选中的那块墓地附近待着。

“我们在这儿做什么？”三栗虽然对南山的行为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蹲在不远处的地方盯着墓地。

虽然不知道季老太太从哪里拿到的曜石，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确定小黑能帮她找到她想要的地方，而季家兄弟又是在做什么，但既然小黑选了这里，季家不会这么放着这块地不管，南山也想确定，季家到底想做什么。

晚上果然有人来了，一名女子一身黑衣打扮，在那块墓地前兜兜转转，这女孩儿不简单。

“锁灵阵？她在锁什么？”三栗好歹也是受人供奉养成的仙，但它明明没有感应到那块地下有什么需要动用锁灵阵的东西。

南山也不知道，但她知道这个女子，时幺幺，袁霖身边名义上的助理，也是时三三的姐姐，时家现在的掌权人。

镇山修习炼术的家族有大有小，家族兴衰变迁，更像四季更迭般，充满了无常变幻，而时家的没落是注定的，却在袁霖的帮助下，时幺幺成为新的掌权人，并一直支撑到现在。

袁家和季家，在做什么？

南山已经不能知道更多了，自从山神令碎，南山彻底失去了成为神的仰仗，若不是因为她的神息，她现在可能连三栗这个地仙都不及，所以，她现在已经看不透这些事情。

等到时幺幺离开，三栗站在那块墓地上，问南山，“要打开看看吗？”

那姑娘虽然法术高强，设置的阵法也灵力十足，但破开它于三栗而言，虽然会有少许的麻烦，却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先不用了。”南山回道，她感觉，这里，应该和她有关，但现在，不是她去探究的时候。

而且，南山有些不好的预感，如果打开这里，知道了什么事情，她可能会失去一些她不愿失去的东西。

虽然南山还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是她作为神，而不愿意失去的东西。

众神于世，应为苍生，不可有私欲，天道，也绝不会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