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朝眉头微微皱起,打了一个小小的隔,桂花酿的味道冲上了头,她有些疑惑地看着裴季,又指着自己道:“我,父亲?”
裴季好心提醒她道:“南安伯。”
“南安,伯?”花朝朝脑中确实有些思绪,但此刻她不怎么能抓得住,她戳了戳自己的脑袋瓜子,最后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我没有明白你的意思。”
但花朝朝还记得她方才答应过裴季的事,她得如实回答。
她伸出手抓住裴季的袖子甩了甩,让他再给她点时间,“你先别生气嘛,让我~想一想。”
裴季听着她拉长的声调,软得一塌糊涂声音,眉头不由紧皱,他冷声道:“别撒娇。”
“我没有。”花朝朝手撑在桌子上,托着她一侧的脸,她身子歪歪扭扭的坐着,侧对着裴季,很是苦恼的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是你的问题太奇怪了,我想,不出来。”
裴季见她好似醉得轻,便问道:“我是谁?”
花朝朝傻笑了一声,“呵呵,这个我知道,季明舟啊!”
裴季看着行为举止皆透着醉意,朝着他像个笨蛋一样笑的花朝朝,冷哼了一声。
花朝朝在回避他的问题。
眼下无证据表明南安伯有参与南通国细作一案,尚且也不能确定花朝朝的目标到底只是他,还是旁的。
他总能查得一清二楚。
既然花朝朝想留在他身边那便让她留着,他倒是想看看花朝朝和南安伯能做出什么事来。
“我回答了你的问题,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继续住在留园了?”
他看着花朝朝已经趴在了桌子上,眼睛半眯着望着他。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
声音很轻,但花朝朝还是听见了。
她瞬间坐起身来,又恢复了活力,她满是感激的看着裴季,然后朝他扑了过去,“你真是个大好人。”
裴季的反应很快,直接抓住花朝朝的右手反扣,将人禁锢在他怀中的同时,另外一只手已经掐住了花朝朝的脖子。
人侧坐在他的怀中,那清澈的双眸已经变得浑浊,整个人都像是被胭脂浸透了一般,应该说更像一个水蜜桃,散发着甜香成熟的蜜桃。
但也不能说花朝朝没有装醉。
他松开了手,冷声道:“走开。”
哪知花朝朝根本不理会他,反而直接环住他的脖颈,头埋在他的肩头上,闷闷的娇软的声音传来的同时,灼热的呼吸声也落在他的脖颈上,酥麻的痒意,令他倍感不适,“你好香。”
裴季的神情更冷了几分,他只想将花朝朝从他的怀中丢下去,“花朝朝,别太过分了。”
花朝朝“啊”了一声,她头晕晕乎乎的,只能看到裴季的嘴在动,话却一句也落不到她的耳中。
见裴季皱起眉头,她抬手摸了摸他的眉间,道:“别皱眉。”
“你长得这么好看。”
裴季不得不怀疑花朝朝就是以醉酒为借口来勾引他。
他将人从怀中剥离,想要吩咐素问把花朝朝带走,却发现庭院中不知何时只剩下他二人。
他眉头微拧,分神的片刻,他的脸忽然被花朝朝捧住,强制他转回过头。
两人又被拉近了一些,距离不过三指宽,呼吸交替可闻。
此时天色彻底黯淡下来,半圆的月亮高挂在一侧,几颗不知名的星星零零散散的显露出来,朝夕阁内的灯笼也尽数被点燃。
暖黄的灯火下,女郎精致的五官清晰地展现在他的眼前,扑闪的睫羽下那双水汪汪的眸满含着笑意,竟叫他一时忘了推开。
她的指尖点了点他的唇瓣,身子微微往前倾,碰上了他的唇。
仅仅只是贴合而已,却能感觉到双唇柔软湿润。
不过一瞬,女郎的身子往后退了一步,指腹摩擦过他的唇瓣,娇软的声音中似是带着些缠绵的味道,“好软。”
话说着,她的舌尖轻舔了一下自己的唇瓣,像极了吃到糖果的小孩,朝着他笑了笑,“甜的,不苦。”
话音落下,她身子一软,直接窝在他的怀中睡了过去。
裴季垂眸看着明目张胆的女人,落在两侧扶手上的手卷缩成拳头,眸光冰冷如霜。
他明知花朝朝对他图谋不轨,竟还让她戏弄自己到这般地步。
他上手掐住花朝朝的脖子,然后转移到她的脸颊上,用力掐着,脸上的软肉拢向嘴唇,使得她的嘴张开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裴季的视线也落在了那张嘴唇上,分明没有抹上口脂却艳红得冬月里的腊梅,
“花朝朝,明天最好给我记得你今晚做过的蠢事。”
随后他弯腰将花朝朝一把抱了起来,阔步往后院而去。
怀中的人睡得十分的香甜,还往他的怀中蹭了蹭,这让裴季的心情愈发的郁闷。
当他把人丢在床榻上时,又下狠手的折磨了一番花朝朝的脸,
“不知该说你心怀不轨,所以肆无忌惮,还是说你真的蠢笨至此。”
裴季见花朝朝软乎乎的脸上已经有几分红肿,他才勉强满意的收了手。而他看着床榻上的花朝朝酣睡无误时,他竟然被气笑了。
弄到最后,被折腾到的反而是他自己。
是他小瞧了花朝朝的本事。
他又转而想到,花朝朝身上的香味能缓解他的头疼,是否对他的失眠也会有用?
但这个念头只是闪过了一瞬间。
他求医多年都无果,难不成一个对他怀有目的的女郎可以治好他的失眠症?
他冷笑了一声,随即转身出了朝夕阁。
*
翌日醒来的花朝朝只觉得疲惫不堪,她揉着太阳穴从床榻上爬了起来,一面回想着着昨夜的事。
她在梳妆台前落了座,拿起梳子正要梳理自己的头发,乍一看镜子里的人,吓得她险些尖叫出声。
铜镜的人,头发乱如一团麻绳,眼睛水肿得厉害,脸颊好似也有点肿,又舌头抵一抵,还很疼。
她努力回想着昨夜的事,她记得和裴季在庭院中喝酒、吃烤兔肉,然后聊了天。
她好像提了在留园续租到冬至的事。
裴季说要问她几个问题,再考虑。
至于问她问题的后续她便想不起来了。
她敲了敲脑袋,试图将昨晚的记忆再敲出来一点,结果是无用。
在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她才收回理不清楚的思绪,打算问问素问,却发现端着脸盆进来的是一个不熟练的圆脸婢女,她只记得这位圆脸婢女是在朝夕阁打扫的,旁的一概不知,也不曾说过话。
这么突然出现,倒是弄得她有些不自在。
她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素问呢?”
“素问出去了,暂时由奴婢来伺候姑娘。”圆脸婢女低顺着眉眼,脸上无多余的情绪,声音很是平淡道。
花朝朝眉头微蹙,对她的话感到很是奇怪,但见她只垂眸做事,并没有任何交谈的想法,花朝朝只得闭了嘴。
待她洗漱完,穿戴好衣裳之后,她便去清远阁,想问一问裴季今日早间想吃什么。
不料想清远阁院门紧闭,候在门口的人也是一张陌生的国字脸,瞧着不太好相处,不等花朝朝开口,那人直接道:“花姑娘,郎君说了,花姑娘要做什么膳食无需过问他,做好之后让人通报我一声或者吩咐素文送来便是。”
花朝朝不明白裴季态度的转变,她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不由开始想莫不是昨夜她喝醉了酒,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惹得裴季生气。
她还有事要求裴季,结果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她得罪了?
她忍不住拍了一下的自己小脑瓜子,嘀咕道:“喝酒真是误事呀!”
可到底是什么事呢?
想不起来的花朝朝决定先回朝夕阁把早膳做好,交由素文,也就是那位圆脸的婢女送去了清远阁,她打算去寻柳阳,他应该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
可惜的是,花朝朝并没有找到柳阳,她也没等回来素问,连带着王翼也不见了人影。
不仅如此,清远阁的门也是对她关上的。
这让她不得不犯起愁来,门口的柳忠就如一个门神一样,天天冷着一脸,她连大气都不敢对他喘一下。
她想了想,她得在膳食下留一张纸条,先不管是什么事,道个歉总是没错的,然后再看看裴季会不会理她。
就在她苦恼之际,商陆来灶房寻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商陆笑着跨进门槛道:“姑娘,有人出五百两的高价买我们的铺子。”
正在一边择菜一边发呆的花朝朝回过神来,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商陆道:“五百两?我没听错?”
商陆点了点头,“姑娘,我哪能骗你。两天前不是跟你说买卖行出三百五十两的价格,我心想着再等等,万一有买家愿意出高一点的价格,没想到昨日买卖行有人送信来说,有人愿意出五百两的价格。”
“起初我不信有这么好的事,好生打听了一番,才知那人是要开一间丧事铺,已经寻了不少东家都不愿卖,也不愿租给他。这才寻上我们,愿意出个高价。但这事,我跟那位说,我做不得主,所以还得来问问姑娘。”
五百两那便不仅仅是解燃眉之急,甚至往后很少一段时间的开销他们都不必再发愁。
不管姑娘最后如何选择,身上有银子傍身总是不会差的。
“谁能避得开生死,我不忌讳这些。只是......”花朝朝着实没想到铺子能卖出这样的价格,三百五十两在她心里预计的范围内,她原本是想现在卖了铺子,等改日手头有钱了再买回来。
现在有人出了五百两的价格,只怕是收不回了。
除非她不卖了,然后回南安伯府。
可她不想回去。
花朝朝还是有几分不放心的问:“只是东角巷的位置不太好,买的那人可知晓?”
商陆如何不知花朝朝心里的顾虑,“这一点姑娘倒是不必担心,那人早已经看过铺子的位置,说是正合适,还给了我二百两的定金。”
话说到此,花朝朝也没了犹豫的理由,她道:“既然这样,那就卖了吧。”
母亲在天有灵,应该也不会怪罪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