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封信 第6章 我的两个家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陈凌惜: 有时候我觉得特别神奇，怎么讲，缘分这东西可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就好比现在，下着个大雨，那个有哮喘的转学生就在我前面，从桥上往下看，不知道在看什么，也不躲雨，大概是跑不了吧。

顾蒙早上起来的时候窗外还黑着，去到阳台的时候，天空中有一条裂缝，裂缝里是金色，橙色的光，西面还有未落下的月亮，在黑云中显得格外耀眼。

“被划开了......”顾蒙在洗手盆前看着自己的手，刀片划开的位置集中在一小块，有三条较为明显，大概是因为划到了同一个地方。断断续续的，就几厘米长，出血了。

顾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整个人是肉眼可见的不好，黑眼圈和原来一样。

去哪呢？对了，得去妈妈那里。

顾女士在工作的地方交了一个男朋友，她希望顾蒙去看看，顾蒙其实不想看，但这是顾女士希望的。

牛仔裤，白色卫衣，头发随意披着。

顾蒙爸爸去世的早，起码这是顾女士说的，在顾蒙很小的时候，顾蒙就很少见他，家里面也很难找到他的照片。

顾女士说是生病走了，她说顾蒙的爷爷是因为肝癌，她爸爸也是，在癌症面前他们毫无办法。

但是顾蒙对他们的记忆并不深刻。

顾蒙想着自己不见的剪刀，学校里学生会的面试，还有走在喜海岸大巷里，薛凉当导游带她走过的路。

清晨里没有繁华而热闹的街市，但是顾蒙还记得这里的店铺，即使是许久没来了也一样。

在工业路，过了马路一直往里面走，有一个婆婆专卖煎饼的，第十九中学的学生所买的煎饼都少一块钱。老婆婆叫什么，不知道，只是十九中的学生都叫她简婆婆，简婆婆剪着多头发，身上是一件粉红色的围裙，老人家有时候忙不过来还会叫她老伴出来帮忙。

简婆婆本来就是在家带孙子，小孩子放学没有那么快就买起了煎饼还可以赚钱。

到顾蒙这一届，简婆婆不知道已经做了多久了。

但是薛凉上'初中的时候就很喜欢吃这的煎饼，皮薄馅多，刷的酱汁也非常好吃，特别是辣的，每次去吃两个的觉得不够。

薛凉总说着下一次一定要买四个吃个够。

顾蒙走过喜海岸西区，坐公交车到了顾女士所说的地址，人民教师新村，旁边就是一个中学，第十中学。

一栋栋房子，灰白色的墙有点残缺，甚至有点脱落。

水泥地上还有未干的水坑，下面一楼全是停车场，靠右边的房子是连一起的，一直走过去拐个弯，有一棵大榕树，时间已经很久了，陪着这个教师新村很长了一段时间，而转弯处靠墙的是排排的垃圾桶，上面多得满处来的垃圾。

八楼，顶楼上有一个小阳台，和旁边的那栋楼连着的楼梯。

顾蒙走了上去，这里楼梯的窗的圆形的没有窗户，大开着口子，往下看可以看到电线和长出来的野草，墙壁很脏，不知道画着什么东西。

到五楼的时候，顾蒙看出了其中一个，小小的字，应该是小孩写的，写在显眼的地方又怕被发现 “大人坏，小孩.........”后面跟着几条乱画的线。

上到八楼，顾蒙敲了一下门。

“咔嚓”门被打开，是她妹妹，顾女士男朋友的女儿，梁铃。

“姐姐，你来啦。”梁铃笑着把顾蒙接了进去。

“姐姐你坐。”

顾蒙坐在红木沙发上，整个客厅看起来很明亮，可能是因为连通的客厅一大面都是窗户的原因。

梁铃去倒茶了，顾蒙没坐着，站了起来，她想看看这里。

餐厅的窗户可以看到小学的教学楼，还有小部分操场。

里面的是厨房，连着洗手间。

这个厨房，真的看到的时候它的墙有点黑色污渍，窗户上是沉年的油，窗户下面也很脏，可能大概是因为在这里的人收拾过看上去就像是还没开始装修那一种。

梁铃在旁边热情介绍着，有两间房间，一间大一间小，但是小的有连着的阳台。

第一间是小房间，光线不好，房间看起来很暗，连着的阳台有一个很旧的洗衣机。很大的一张床，床头有靠墙的书桌，桌面像被小孩用什么东西划开了一样，是那种考试时老师来挑留下的桌子，一般这种坑坑洼洼的桌子都会直接被淘汰掉。

一扇很大的窗户，洗衣机也是靠墙。

说实话，不知道房子的主人是怎么想的，床，书桌，洗衣机都是同一个位置靠墙，书桌和洗衣机就隔着一个墙壁，大概半米都没有有一个很大的窗户。

怎么想的？

第二间大的房间光线就特别好，三面大窗户，更好的是在顶楼，还没有空调，连风扇都没有。

最里面就是主卧了，一进去就是面镜子，光线暗的没法说，顾蒙想开灯，结果房间里的灯没开，镜子那的绿色的灯到开了。

着晚上起来要看到这样…………

梁铃“这比不上姐姐那了，我们才刚刚搬过来，还没有装修好。”

顾蒙说“没什么，只是看看而已。”

梁铃“姐姐，我去打个电话，你看看你想选哪个房间吧。”

顾蒙“好的。”

顾蒙看着这两个房间，说实话，她哪个都不想选。

她为什么要选？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一震，是顾女士来的电话。

“喂，你到了吗？”

顾蒙开口“到了。”

“怎么样？你看了房间没有？我和你梁叔叔还在外面。”

“嗯。”

“那你看看你想要哪个房间。”

“我为什么要选？”

“因为我们要搬家啊。”

“你没有跟我说。”

“怎么没有？你妹妹不愿意转学，当初问过你的。”

“你没有说要搬家啊。”顾蒙有点生气“那那边怎么办？”

“空着啊，反正也是我的。”

“我......”顾蒙还没说话就听见顾女士说“你是姐姐，怎么不让着妹妹？”

剩下的聊天没有意义，就是让顾蒙去挑房间。

挑什么房间呢？不就只有小房间是空着的吗？只有个床垫，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等顾女士回来，顾女士把顾蒙拉到梁叔叔面前笑着说“来顾蒙，这是你梁叔叔，快叫人。”

顾蒙“梁叔叔好。”很小声，小声得顾蒙自己都觉得这样。

“你让你平时说话大声点了。”顾女士说。

“没事没事，小蒙是吧？”梁叔叔看着她“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谁跟你是一家人？

顾蒙坐在客厅里，这红木沙发是顾女士心心恋恋很久的了。

头疼......

顾蒙坐在那里，跟那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根本融不进去。

“唉，唉，顾蒙？”梁叔叔叫她“你在十九中是吧？”

“对。”顾蒙回答。

“那好那好，你以后教教你妹妹，你妹妹的学校就在楼下，你学校也近，可以坐车去。”

“又没多少个站。”顾女士说。

“都可以的...”顾蒙说。

明明客厅人不多，但还是觉得很压抑，很难受，顾蒙坐在那里，连发呆的心情都没有。

她想逃，随便什么地方......赶紧逃走。

“我！”顾蒙刷的一下站起身来。

“我先回去了，我还没有写完作业！”顾蒙说。

原本热闹的谈话突然消失，顾蒙站在那里，实际特别想走。

“好好，顾蒙是好孩子，爱学习啊。”梁叔叔说。

最后顾蒙还是走了，没有理会顾女士的不满。

明明是自己妈妈，明明是要接受的，明明说什么要有家里了，现在落荒而逃的却是她。

今天应该是要下雨的，具体什么时候不知道，大早上起来就看见黑云笼盖在这里。

黑云压城城欲摧

她一路走回喜海岸西区，里那里越来越远。

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这么算的话，她有两个家。

西区这里下面有一个大桥，路长，车少的，但是在江面可以看到最美的日落。

日落啊，今天看不到了。

顾蒙呆呆的看着远处，水纹的江面，暗沉暗沉的。

“轰隆！轰隆！”

顾蒙感觉到一点点雨滴落下，毛毛雨。

她又往前走了一点，什么桥啊，怎么这么长？

渐渐的原来越大，看着地上的雨滴留下的痕迹越来越明显，顾蒙又开始变得心烦意燥的。

刷的一声，连绵的大雨落下，四处无处可躲，顾蒙连跑了几下都还是离对面那么远。

回去！

回去哪了？

回家去。

哪个是家？

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她没有地方可以去。

“转学生？”

顾蒙转过头去，是陈凌惜。

“你怎么在这？”

陈凌惜同样没带伞，看样子是想骑着单车冲回去，过桥的时候看见顾蒙在那停了下来。

她的衣服湿了，短头发被她一把弄到了后面，露出精致的五官，她的眼睛很大，皮肤很白，嘴唇粉粉的。

“你没带伞啊，去哪？”陈凌惜问她。

顾蒙无意识回答“我不知道。”

“去哪不知道，你家在哪总知道吧？”陈凌惜问。

顾蒙没有回答。

陈凌惜见她一个人在这里淋雨，索性把单车提上去，让顾蒙坐后桌去。

“上来。”

顾蒙没动“做什么？”

“避雨啊。”

“你不用管我。”

“没办法，我就是这么的心地善良，不然回去我会多想。”陈凌惜见她不动又说“快点上来，在淋下去，感冒都算轻了。”

最终顾蒙还是坐了上去。

陈凌惜“抓好了转学生。”

雨中顾朦说着“我叫顾蒙，不叫转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