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纪事日常 第4章 二十六个失败者（2）

“等等，想让乱步大人帮你的话，”

（他叹息道。）

乱步碧彻透析的目光划过她眼眸，“那就下次再见吧。”

“好，再见。”苏木弯起了眸。

乱步皱起眉，似乎有些不满又或者察觉到了什么地“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事情谈妥，苏木便起身离去了。

正与外出归来的谷崎直美擦肩而过。

“诶，那不是沙耶香小姐吗？”

谷崎直美回过头惊讶道。

“沙耶香小姐？”

“最近很有名的小说作家哦，是《九岁那年》的作者，她写的书被总称为野犬系列。不过，第一次见到照片时我还没想到作者会这么年轻呢。”

直美解释道。

“野犬。”

太宰笑了起来。

“国木田君，”他晃起胳膊道，“可以帮我买一本吗。”

“是案件需要吗？”

“当然啦，不过国木田君这样的人是不会想到的。”

九岁那年，我和哥哥相依为命。我们生活在混乱的擂钵街，那里拥有着世上一切的丑恶，那是个很难让人活下去的地方，那里的人每天追求的惟有活命。

惭愧的是我曾经觉得活着好难，想放弃生命。但是哥哥说，我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惟一的锚点了，我必须好好活着。

我便被留在了人间。

九岁那年，我性命濒危。哥哥一步一步将我背到了红枯地，求那仙人救我性命。

那是我第一次见她。

那是七月的一天，我见到了她。她似乎和偶尔迷路到这的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或者看起来更为弱小。我冷静评估着，像个猎物。

她长得张扬却又纤细，一身红裙，身边聚集着许多俯下颈首的恶犬。那时我认为，这绝不是一只绵羊，这是能压制恶犬的巨兽。世人不伤神人不过是无能为力。但现在想来，有些人即使是凶兽遇到或许也是会变温驯的。

她使我相信善良之人的存在，只是由于幸存者偏差我没有早早遇到而已，所以我遇到了她。

她告诉我，善良之人虽然的确有很多，但很多人无法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做到善良，为了家人，为了自己，他们只能明哲保身。她担忧我把世人想得太好，受到伤害。她好像忘记了我是从擂钵街中长出的恶之花。我所承认的善良只有她一个。

她让我不要把她想的那么好，要警惕所有人，如果没有保全自己的力量，她也会是其中的一员。但我依然相信她是最好的人，直到她死去了，我也依然认为她是最好的人，可我现在不愿再用善良这个词来侮辱她。

他们说她是善良的人，却将她逼入炼狱。

她曾告诉我迁怒是不理智的，我却迁怒了一个词。

“她身旁聚集着很多孩子，那时她对我招了招手，弯着眸笑了起来。她已经17、8岁，身上有一种和平中才能养出的天真烂漫，令人惊讶的是我并不讨厌她。我想，这或许是因为那些危难时救急的食物，又或者是长久流离带来的危机感。她拿着书，和她的几个朋友一起用着半生不熟的腔调教我们文字，给我们食物，帮我们担保工作，告诉我们存在于正常社会中所需要的规则。她们给予了我们她们所能想到的一切帮助。”

“那时我曾饱含恶意问她，她不怕自己救的是一群恶棍吗。她很认真地回答，我不知道。然后又问我，你是吗？她的神情是真心实意在疑惑。”

“说实话，她真的很不适合养小孩，但是养我们这样的刚刚好。”

两年前，哥哥带我住进了恩人的房子，这是恩人临终的赠礼。也是那一天，哥哥告诉我，恩人死在了为自己精心准备的葬礼上。哥哥告诉我，要好好生活，不要辜负恩人的期望。我却看出哥哥眼中透露出的决不是甘心。

“乱步先生，苏木小姐的哥哥…”

“不用找他了，”他闷闷道，“苏铭麟早在两个月前死了。”

“真是的，”他有些生气了，“一点都不相信乱步大人。”

“可，”国木田欲言又止，可乱步先生如何知晓苏木小姐兄长的名字。国木田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浓厚。

在擂钵街的每一天，大家都做好了身边的人随时死去的准备，所有人都信奉着同一个信条。即使离开了那里，我们的本质也不会改变。有人伤害我们的话，我们只会拼着命在他身上咬下一块肉。

所以在哥哥死后，我常常这样回答那些人。

我所足已无立身之地。若你毁我希望，我将拼尽世事与你为敌。

“真是的，”他轻笑一声，“是在威胁吗。”

“还真是，被吓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