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塞斯的谎言 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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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康纳·哈里斯曾是萨安王国乃至整片大陆的传奇。

他是当今大陆上现存的五位大魔法使中的其中一人，论实力、论排名，绝不低于前三。

奥康纳的传奇故事要从他就读魔法学校时说起，彼时，5岁的小奥康纳仅是小镇上某个农民家的孩子。奥康纳家里有许多兄弟姐妹，奥康纳刚好排名第六，上有五个哥哥姐姐，下有一个年幼的弟弟。奥康纳的人生本该与他的父母一样，再普通、也再贫穷不过，但幸运却眷顾了这个在家中难以受到重视的孩子，小小的奥康纳被检查出了魔法天赋，继而送到了魔法寄宿学校。

在学校里，奥康纳第一次领略到魔法的神奇，并深深为之着迷。

奥康纳的魔法天赋在一众同学中并不出众，最初学习魔法时，奥康纳总是失败，但没关系，奥康纳对魔法的热爱弥补了这一点，如果一个魔法学不会，那他愿意练上几百遍、几千遍，直至学会为止。

除此之外，由于在家中并不受重视，奥康纳早早就学会了放宽心态，不与他人比较，这种良好的心态支撑着他在魔法领域中前行、探索，并因此收获颇多。

聪慧、细致、热爱、心平气和，当这些品质归于一身，奥康纳不知不觉就获得了如今的成就，他总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细节，并毫不吝啬地进行分享——起初是朋友、后来是徒弟，奥康纳收徒从来不看中家世、金钱这些外在条件，他乐意于大方分享自己的知识，毫不夸张地说，奥康纳名下的弟子简直遍布整个大陆！

但在这些弟子中，琼·伊夫林无论如何都是极为特殊的一个。

琼·伊夫林是奥康纳第一个正式收下的徒弟，他的天赋出众，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对魔法的热爱也丝毫不亚于奥康纳，但……有时候太过于热爱也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琼的性格比常人要偏执上几分，因此，等奥康纳发现琼触碰了禁忌、触碰了黑魔法时，为时已晚。

谢利·加西亚的目光落在眼前慈眉善目的老人身上，曾经声名响彻整个大陆的大魔法师如今也不过只是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奥康纳留着很长的白胡须，看上去就像是故事里宽和的智者。

奥康纳和克雷吉是两个极端，克雷吉无论对着谁都板着一张脸，叫人见了就心底发怵，而奥康纳对后辈却慈爱而有耐心，尽管被急匆匆地叫来王宫里，奥康纳却不生气。只见他慢悠悠地拄着拐杖，行动迟缓，但白眉之下的眼睛却依旧奕奕有神，见了谢利·加西亚，奥康纳按照礼数，要对这位即将上任的国王行礼，好在谢利·加西亚眼疾手快拦住了。

奥康纳气质温和，叫人在他身边时不由自主就会放松下来，他和谢利·加西亚坐在桌子的两侧，两人就像再普通不过的长辈和小辈，闲聊了数句，奥康纳的眼神才缓缓落到了谢利·加西亚身上，然而正是这一眼，却叫奥康纳维持了很久的温和笑容慢慢落了下来。

“如何？”谢利·加西亚观察着奥康纳的神色，半晌，不动声色地问道。

其实通过奥康纳的神情，谢利·加西亚心底已大致有了一个答案，与他预料的一样，只是虽已猜到，但谢利·加西亚此刻却不太想接受这种答案，他心底仿佛有一种声音在制止他、警告他，让他不要再继续探究下去。

谢利·加西亚的额头逐渐渗出些许冷汗，但他仍笔直地端坐着，仿佛只有这样，紧绷着身体，用尽所有力气，才能坚定心神，稍稍压下那些不受控制的念头。

“殿下，可否容我再仔细检查一番？”

谢利·加西亚疲惫地微微阖上眼，算是默许了奥康纳的请求。

于是奥康纳上前，一番检查过后，这位和蔼的老人脸色越来越难看，最终他的一切感慨皆化作一声长叹。

“殿下，您这是中了黑魔法。”奥康纳无比笃定道。

“黑魔法？”

“不知殿下是否听说过爱情魔药？”

“让本不喜欢自己的人喜欢上自己，操控他人的感情，这类魔法皆归属于黑魔法。”

闻言，谢利·加西亚微微侧过头，他很清楚奥康纳没有骗他的必要，但……谢利·加西亚还是忍不住质疑道：“我认为我食用的食物没有问题。”

“殿下所中的爱情魔药恐怕是刚制作出来不久的新型魔药，这类魔药无需通过食物，”奥康纳思索着，“制作这一魔药的人在魔法上有着极高的天赋，我想，只需要通过……空气，或者说是气味，就能够让人在不知不觉间中招。”

奥康纳话音落下，谢利·加西亚便招了招手，一名侍从立刻捧着一束早已枯萎的花上前。

“您看看，这束花有问题吗？”

奥康纳仅看了一眼，便摇头道：“没有。”

“殿下，除了这束花，您可还闻过其他的、让您觉得比较奇怪的味道？这新型魔药让人中招的方式虽隐蔽，但却无法真正做到无色无味。”

奥康纳试探着询问谢利·加西亚，但谢利·加西亚却没有再开口回答他的问题，不过奥康纳觉得，这位聪明的殿下并非不知道答案，或许只是不想将答案说出口而已。

当然，对谢利·加西亚使用黑魔法的人也同样聪明，他没有将“证据”留在花上。而是让自己成为黑魔法施展的媒介，在黑魔法成功施展后，他要销毁证据再简单不过。

而谢利·加西亚的调查也一度因此陷入僵局。

幸亏有奥康纳，否则寻常魔法师根本发觉不了端倪。

魔药的事暂告一段落，谢利·加西亚却没有要让奥康纳离开的意思，他再度挥手，底下的人便心领神会地将一人带了过来。

“劳烦您再为他看看。”

如果尤利塞斯在这，那他一眼就能认出这被带上来到人正是这些天一直陪他呆在藏书室里的随从。

谢利·加西亚看着突然被人带过来，战战兢兢要朝他行礼的随从，脸上神色难辨，直到随从起身，谢利·加西亚才终于开口：“尤利塞斯最近在做什么？”

“杰拉德少爷近来都在图书馆里看书。”随从诚惶诚恐地答道。

“你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随从斩钉截铁。

谢利·加西亚不再询问，偌大的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随从不明所以，惶恐地回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这时，大名鼎鼎的奥康纳走到他面前。

奥康纳替随从检查了一番，随后他看向谢利·加西亚：“殿下，是能干扰记忆的魔法。”

这同样是某种小型黑魔法。

谢利·加西亚没有回应，奥康纳便抬手，替随从解开了这个魔法。

魔法解开后，随从先是在原地呆站了一会，随后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他的神色几经变幻，忽而手脚并用，连滚带爬，慌张扑直谢利·加西亚跟前。

“殿、殿下，不好了！禁、**——”

兴许是想说的话太多，太过着急，随从反而没能把自己想表达的意思清楚表达出来，好在谢利·加西亚并没有呵斥他，这位高贵的未来君主目光平静而包容：“慢慢说，不着急。”

谢利·加西亚的话仿佛有魔力，几个呼吸后，着急的随从在他的注视下慢慢平复了心情，他将那日在图书馆里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

当说到银色的蛇时，不远处的奥康纳神色变了变。

而当随从说完尤利塞斯可能同一名黑魔法师联手偷走了**后，在场的人神色都不算好看，谢利·加西亚的亲卫立刻转身要走：“殿下，我立刻带人将**追回！”

“……回来。”

谢利·加西亚却没有让亲卫那么做。

亲卫硬生生停住了脚步，他回头，不明所以道：“可是，殿下——”

“不要大张旗鼓，”谢利·加西亚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他吩咐道，“把消息压下去，**暗中追回就行。”

此话一出，引得奥康纳看了看谢利·加西亚，这位历尽千帆的智者看穿谢利·加西亚的心软从何而来。

“殿下，但……”

相比奥康纳，谢利·加西亚的亲卫便迟钝些，他皱起眉，似乎不太能理解谢利·加西亚这个决定，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看见谢利·加西亚倏然睁开了眼，这位向来温和的殿下此刻眼神竟如寒潭般冰冷。

“西恩·格里芬，”谢利·加西亚难得连名带姓唤亲卫，“我说，我不希望这件事在今天过后会有其他人知道。”

西恩悚然一惊，一时竟忘了自己还想说些什么，冷汗从他鬓边滑落，他低头，朝谢利·加西亚行了一礼：“……是，殿下。”

西恩走后，谢利·加西亚的目光又望向奥康纳，他像是不经意间说出一则消息：“哈里斯阁下，最近巡查队在城里似乎发现了一个可疑人物，是个黑魔法师，叫琼·伊夫林，不知道您可有什么头绪？”

“……”

奥康纳苦笑：“殿下，这恐怕是我那不成器的大徒弟。”

说罢，还未等谢利·加西亚再次开口，奥康纳便道：“殿下，无论是您所中的黑魔法还是**失窃的事都与我那大徒弟有关，是我没能教导好他。”

奥康纳如谢利·加西亚所愿承诺道：“殿下放心，**我会帮忙追回。”

“至于给您的解药……”奥康纳沉吟，过一会就胸有成竹地说：“三日后我会派人送来给殿下。”

谢利·加西亚颔首，算是答应了奥康纳提出的解决办法。

事情商议完毕，谢利·加西亚总算吩咐人，让其带领着奥康纳离开。

奥康纳离开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谢利·加西亚仍坐在原地，当所有人离场后，这位殿下轻轻合上眼，他靠在扶手上的手疲惫地托住脑袋，也不知道是在思考些什么。

但又或许是什么也不想想了。

尽管不知道谢利·加西亚到底在想些什么，但唯有一点，奥康纳能确信——这位尚且处于青壮年的未来君王终究还是没能逃开皇室之争的“魔咒”，他注定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