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上的少女有些紧张的在手机上点点画画,她顺着那双天蓝色鞋往上抬头就能面前站着的青年扶着扶手,站在离她不到半米的距离。
正午不到,但依旧有斜阳打进,两人面对着面,青年几乎挡完所有将落在少女身上的光,身周镀上温柔的金边,像误入人间的天使被幸运的少女遇见。
此时邹庆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面前的人在脑海里脑补了一部狗血爱情剧情片,“昂,在车上了。”
青年极淡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少女借手机屏反射看见对方抬了下白色耳机线,是在打电话,青年突然低头不知是不是发现了面前的小偷在看着他,但对方却早已羞涩的把头往下低了许多。
“不回……吧”,青年顿了一会说,“嗯,但是我还有事”,此后青年沉默了几秒,对方似乎说了很多才劝得青年。
“好,我看着办”,说着,邹庆指尖在屏幕上滑了下。
恰巧这时司机喊了声“有在南城二环路下站的吗”,邹庆有些要下车的动作,少女顿了下,抬头看去。
面前的人比余光匆匆看见的更加清秀,不知是天生还是什么,青年长得很白净清雅,下颚线条清晰明了,几缕发丝乖巧的垂在脸边,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得不行,但因为没有表情时而带着几分冷历。
少女看走神了,反应过来对方再就跑得没影了。
邹庆吃饱喝足再回到家时已经三点了。
站在门口都能听见里面的声音若有似无的传出几声女人的哄笑,邹庆盯着门把扯了扯嘴角,半晌才压下疲惫长吐一口气。
“我回来了”
“啊,回来了啊”,沙发上,女人转过头看他,嘴角还挂有未收起的笑意。
邹庆的目光扫过周围的其他人,只有两个人,一个目测十五六的小屁孩,还有一个应该是对方母亲,岁月小偷对这位女士似乎格外眷顾,光是靠高奢侈品将皮肤保养的程度都看不出来对方的真实年纪,要普通人家怕不是自家的母亲早以被折腾的痕迹尽县。
“阿姨好”,邹庆声音有些清冷,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后,暗暗在心里给对方挂上一个自家母亲哪个曾经玩得好的发达朋友的标签。
“这个是……小庆吧?”
小、庆……
邹庆走到一半突然放缓脚步,期间狠狠掐住手心的软肉试图让自己不要嘴角抽搐,而自家母亲只是捂嘴大笑了下,附和道:“是啊,哎呦你还认得出来他啊哈哈!”
邹庆无视两人的话题径直回到房间,结果书包刚卸到半臂处,就听见门外女人清朗的声音喊着自己名字。
“邹庆!过来!”
“昂”
邹庆应着,撒手攥着肩带将书包随便甩到床上,转身退出房门。
刚一坐下来邹庆就觉得自己前面太高看这位女士了,他以为对方肯定和以前的普通客人一样说什么客套的想让东道主出糗或者彰显下自己的“人生赢家”和“知识渊博”,谁知千算万算都没想到是个这么健谈幽默的人。
邹庆目光没在她身上,但嘴里的话还是没有冷落对方,最后自家母亲主动插进来才解救了他。
“那个是陆亭序啊,看看还记不记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话落,不仅邹庆,一旁从进门开始就低着头玩手机试图把存在感降到最低的人也抬头看来。
邹庆微微眯起眼,眼底的打量十分隐晦。
刚才匆匆一眼没来得及细看,现在再看这人,发现他长的还挺清秀的。不知是基因的强大还是后天的打理,粉雕玉琢的像个瓷娃娃,从身材比例看匀称结实,妥妥一走出漫画的颜控收割器。
但因为对方的眉目没在一头不易察觉的深褐色发梢下看不清以为,光是这整个人抱着手机跟没了骨头的瘫在沙发上,直接叫那些情愫初开不懂社会残酷的小姑娘看一眼就脸红尖叫原地脑补ing的。
邹庆收回目光,脑子里却开始描绘那双包裹在牛仔裤下的大长腿,目测一米三四十,而且主人看起来十分注重管理,两条大长腿几乎看不出多少赘肉,而且骨型也不错,是天生的吗……
邹庆突然眉心一跳,一抬头就看见这样一幕。
刚才被他狠夸的腿主人此刻正举着手机,自认为很隐蔽的将摄像头放在小腹对准自己,似乎知道了自己被发现了,罪魁祸首也不尴尬,自然将手机收回。
邹庆突然不想在这呆了,中途早早回了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邹庆的第六感给自己一种感觉,说不上来,用什么形容呢?
排斥?愉悦?危险?激动?……邹庆只感觉自己像有病一样想这种有的没的。
再有交流时已经是晚饭。
“去邹庆,叫你弟来吃饭”,莫女士叫着正在洗碗的邹庆,厨房油烟机的声音太聒噪邹庆思考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应了声,叠放好洗净的碗筷后三步并作两步就来到邹忻霖房间。
“霖,吃饭了”,邹庆三下礼貌敲门后便退了一步杵在门口,静静地等待面前死寂的房门打开。半晌,里面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随后是一番砰砰砰的声音,应该是里面的人穿鞋穿的太急了,随后房门打开,里面探出一张娃娃脸。
似是抱怨对方打扰的不及时,娃娃脸摆出了一副极其幽怨的上坟脸,但看清来者之后微不可察的怔了下。
“洗手,然后吃饭”,邹庆说着指了指身后,娃娃脸眨了眨眼看着他撇了撇嘴,他的眼睛因为长时间刷题而感到酸涩,娃娃脸低头躬身揉了半晌才抬头。
“好的”,娃娃脸抬头冲对方努力睁大眼睛,不知是想让自己表现的乖一点还是适应了光线的亮度。
总之邹庆看都没看他,转身自顾自的走到了饭桌去。
“这个,是……”,看见来者,陆亭序的妈妈有些怔愣的看着站在邹庆身后陌生的人。
莫女士走出来,看见邹忻霖后极快的笑着解释道:“这是小的,邹忻霖。你出去那年还没生他呢!”,陆女士哦了声,自顾自呢喃着这个的名字。
“是,邹忻霖……对吧?是哪个‘忻’啊?”
邹忻霖看了眼她,别开目光道:“忻乐的忻”,对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就放邹忻霖回到邹庆身边了。
一顿饭下来,属两位妈妈聊得最甚。也不怪如此,邹庆九岁那年以后,陆女士因为家庭原因与莫女士失联好久,再次联系是去年夏天的时候。至今邹庆还记得那天他起夜时看见莫女士坐在客厅里抱着手机笑呵呵的。
“大家慢吃……”,邹忻霖一声打破氛围。
“这就吃完了?吃饱没?”,陆女士看着他,邹忻霖顿了下,转头看着邹庆,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像是在问“我要走吗”,邹庆一声不吭地伸手就去够陆亭序面前的啤酒。
邹忻霖抿了抿嘴,眸子的情绪显而易见。
“……喝吗?”,见此邹庆转头就从桌下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大瓶橙汁,面前的邹忻霖颔首就要伸手去接,一只手伸过来,几乎擦着邹庆的衣袖停在了邹庆手肘边。
那是一只好好看的手,比那脂白似的,光滑细腻,尤是那骨关节分明修长的,好似一折就断,一看就是没干过什么活的那种金贵少爷。
现在,金贵少爷手里正拿着一只随便一家七八块就一袋的廉价塑料杯,漆黑的眸瞳定定的看着自家哥哥,脸上挂着轻浅的笑,声音温柔道:“我也要一杯,麻烦了。”
邹忻霖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家伙没由来的有些不爽,谁知邹庆头也不抬就着给邹忻霖拿杯子的空隙轻飘飘的说了句“稍等”。
邹忻霖窃喜。
邹庆无语。
两人的小心思无人知晓。
陆亭序讪讪收回手,手叠在桌上面,看起来真就乖乖排队似的。
邹庆半侧身接过他的杯子,不知道对方是否咬过杯口,邹庆自觉的托着杯子的下半部分。陆亭序垂眸,目光不禁打量起面前的人的手,然后纽扣,衣领,下颚线……一路往上,直到面前的人有动作了才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谢谢”,陆亭序的唇角有点浅的笑道,邹庆没接话,自顾自将橙汁瓶盖拧好然后放下桌。
晚上陆亭序两母子在这过夜,于是邹庆主动的和陆亭序约法三章。
这是两人第一次说话,即使说的话题不太友好。
邹庆进去时两手空空的,待走出时手里多抱着一个网格条纹的枕头。
叩叩叩!
听到门外的动静,桌上奋笔勤书的人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外的人就十分自然的开门进来了,邹忻霖有些不满的蹙眉,但在看见来人时蹙紧的眉头又倏然放松下来,然后对着来人使出惯招——眨了眨自认为很大的卡姿兰大眼道:“怎么了哥?”
邹庆没回答,顺手将房门关上后转头扫了眼房间布局,道:“房间没了,来和你睡。”,邹忻霖哦了声,见邹庆几步走过来下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唇瓣,道:“我要赶作业……”
“昂”,说着,邹庆人已经坐到了他的床上与他平视,见此邹忻霖没在说话。
邹忻霖晚上确实在赶作业。
邹庆就侧身躺在床上背着邹忻霖,幸好他之前挑的是这种小巧且可调节型的暖灯光台灯,不那么伤眼,那一小片暖黄色的灯光照亮着那一小团,在他的单薄的身形上镀上一层金边在身侧,竟给他添了几分平易近人的柔情。
待邹庆第三次看腕表时,突如其来的困倦一下子包裹住他,眼皮上像顶了两个铅球似的,重的根本睁不开来。
好在这种困倦没有持续多久邹庆便沉沉昏睡过去,连邹忻霖什么时候回到床上睡觉都毫无察觉。
翌日邹庆是被一阵窒息压醒的。
睁开的第一眼就见邹忻霖睡姿奇葩,歪着脑袋几乎要掉下床底,而肚皮上也只象征性的盖了半角被子的边边,再往下,两条藕白的腿分开敞着,一边还搭在床边摇摇欲坠,一边搭在,嗯……位置挺别致。
就在邹庆小腹上。
卫生间里,陆亭序系好裤带,伸手就去要够水龙头开关。
流水从水龙头口流出来,冰凉的触感划过指缝使人被冻个机灵,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陆亭序把手合并起来成捧状,在手心里的水盛满后狠狠的往脸上扑去。
咔哒。
“……抱歉。”
大门重重的合上。
陆亭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