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同一张床榻上躺着,但是两人之间好似隔了一条银河般疏离。
翌日一大早,李洛初因为昨晚没睡好的缘故,早早就睁开了双眼。
“怎么不再休息一会,现在在宫中也没什么需要你我做的。”萧锦栖的声音从李洛初的头顶处传来,李洛初身体下意识地处在防御状态,噌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萧锦栖也很是担心赶紧坐了起来,低下头耐心询问,“怎么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好似李洛初动弹一下就能和萧锦栖脸碰脸了,萧锦栖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动作不是很合适,向后挪了挪自己的位置。
李洛初用手揉了揉额头,略显抱歉地说:“无碍,忘了与你同床了。”
李洛初绕过萧锦栖挪到床边,“进来服侍吧。”
寝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两个守在门外的宫女低着头走了进来,开始给李洛初着衣裳,没一会,又进来两个宫女,提着小的热水桶,热水还冒着徐徐烟雾热气。
洁过面后,萧锦栖这才不紧不慢地从床榻上走了下来,“昨夜甚是劳累,臣现在累得很。”
李洛初坐在铜镜前梳妆,通过铜镜李洛初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倒是一贯无所谓的样子,让李洛初也甚是无奈,果然人只要脸皮够厚,就能天下无敌。
梳妆好之后李洛初没敢闲着,汲汲忙忙就往长春宫去了,现在自己和皇后已经是劲敌,自然敌人的敌人就都是朋友。
过了转角,李洛初就看到了长春宫门口已经有人在张望了,看来她猜得没错,慧贵妃也在等自己。
“贵妃许久不见,可还安好?”李洛初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慧贵妃朝她欠了欠身子以表敬意,“臣妾好得很,倒是听说殿下受了伤,臣妾特地准备了些药膏,想着今日就命人送过去,没想到殿下倒是自己先来了。”
慧贵妃也是一脸亲切,主动拉起了李洛初的手,“殿下随臣妾到屋内上药吧。”
慧贵妃巧妙地找到了一个可以避开跟着李洛初前来的宫女的视线,冲李洛初使了个眼神,李洛初顺着慧贵妃的眼神侧眼看了过去,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且在这候着吧,本宫随贵妃去上药。”
李洛初冲身后跟来的宫女挥了挥手,宫女也是有些为难地看着李洛初,身体倒是没什么动作。
“还愣着干什么,哪来的宫女这么不懂规矩,长公主的话都不听?!”慧贵妃责骂的声音响彻整个堂内。
那宫女咚地一下跪在了地上,“奴婢不敢。”
李洛初拍了拍慧贵妃的手,“好了,何必跟她置气,咱们进去吧。”
“要不是殿下拦着,臣妾今日就把他们这批人给换了。”进了里屋,慧贵妃埋怨了起来。
“他既有心安排,哪能是这么简单就能换掉的。”
“殿下说的在理,殿下,尝尝臣妾特意留着的龙井,冬日里喝也是个新鲜。”慧贵妃指了指李洛初身旁桌子上摆着的茶杯。
李洛初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确实是之前没有尝过的味道,“确实新鲜。”
两人说话间,慧贵妃的贴身侍女也将药膏拿了出来,放在了李洛初身旁的桌子上。
“刚刚那理由是搪塞她们的,臣妾知道殿下在这里换药定是不如在自己宫内舒服的,殿下走时,拿着便好。”
李洛初笑了笑,并没有说话,对于今天慧贵妃的态度她虽然有些预料,但没想到会和自己如此亲近,也是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殿下,陛下要解了太后的禁足。”
听到这个消息,李洛初拿着茶杯的手停滞在了空中,“陛下怎么会?”
李祺瑞和太后之间的情况,李洛初还是很清楚的,李祺瑞是万万不会让太后重新活跃在大家的眼前。
“臣妾也是听陛下发牢骚,听得了几句,好像是朝堂上突然发难,说临近了春节,太后一直在宁寿宫静养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所以就群臣上书说要陛下多关心太后。下了朝,每日给太后请平安脉的太医,说太后的病好了,一下子把陛下推到了风口上。”
看来太后已经坐不住了,“他们说得也没错,确实说不过去。”
“她要是回来,这后宫估计又要鸡犬不宁了。”慧贵妃满脸的鄙夷和痛恨。
“是啊,还是小心点的好,免不了是有备而来。”看来自己也要好好从长计议,以免她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臣妾都说了这么多了,殿下,不会真是空手而来吧?”慧贵妃打量着眼前的李洛初,父亲说过要小心长公主,长公主是个聪明的人,可现在看来,父亲说的话有些过了,她李洛初也不过如此。
“不知道贵妃对那凤印感不感兴趣?”
慧贵妃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原来的神态,“现在陛下宠我至极,治理后宫应该也不远了。”
“那陛下能让贵妃登上后位吗?本宫压不能。”
空气在这个时候凝结,慧贵妃的贴身侍女早已退了下去,此时只有李洛初和慧贵妃两个人。
慧贵妃心里清楚就算自己再得宠,也免不了是因为自己是丞相府的嫡女这个身份,她也清楚地知道,只要自己还是丞相府的嫡女,自己就和那皇后之位无缘,就和孩子无缘。
说不心动是假的,但是李洛初的话有几分可信又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毕竟她现在根本想不出李洛初会有什么样的手段,将自己送到那个位置上。
慧贵妃自嘲地笑了笑,“臣妾也压不能。”
“这就好办了,本宫能。”
慧贵妃从李洛初的眼神中看不出半点破绽,可她终究还是犹豫了,李洛初知道这件事情还需要一定时间让慧贵妃去消化,谁都不可能一时之间接受,她也不着急,宋姳迟早要被废的,至于谁上去其实李洛初并不想关心和干预,但是要是能是自己人那倒也还不错。
“贵妃不必急着回答,驸马还在宫内等本宫一起用膳,想必丞相应该也想贵妃了吧,丞相深谋远虑,定能解决一切问题。”说完李洛初拿上药膏就走了出去。
回到宫里,萧锦栖正在院子内的躺椅上歇息,“驸马倒是悠哉。”
李洛初不知怎的现在一看到萧锦栖就莫名一肚子火气。
“今日日头好得很,殿下也来歇息一会?”
“本宫没那个闲工夫。”
“殿下何必把自己逼得这么紧呢。”
李洛初脚步停住,“再不紧,你我可就真任人宰割了!”
李洛初有些恨萧锦栖不争气,可转念想想,毕竟他身在异国就算有些手段和实力也不好发挥和展现,再转念一想,自己何必和一个外人较真较劲。
“殿下这话说得真是丧气,今日早朝大理寺卿向陛下汇报了一夜审理出的案情,直指萧临。”
“直指又能如何?陛下能派人去杀了他不成?还不就是一了百了。”
李洛初话一出口自己就有些后悔了,这四面八方都站着李祺瑞派来的宫女,保不齐谁就会去向李祺瑞通风报信。
李洛初走到萧锦栖的身边,在他耳边耳语道:“进屋说,外面人多眼杂。”
说完,提着萧锦栖的衣领就往屋里走,旁边的宫女想要跟着,被李洛初及时制止,“不必跟着,本宫和驸马亲近亲近。”
说话时,脸上还有些娇羞,说完话一转头面无表情。
“驸马还真是人脉广,本宫在宫内都不能来去自如,连想传回长公主府的书信都被拦了下来,没想到驸马现在都知道早朝的事情了。”
“殿下不是说了吗,再不紧,你我都要成鱼肉了。”
李洛初现在确实不好责怪萧锦栖什么,现在有他这条线也不至于消息太过闭塞,吃了亏。
“还打听到了什么消息?”李洛初语气软了下来。
萧锦栖得意洋洋地说道:“五日后,太后回宫。”
萧锦栖期待的看着李洛初的表情,结果李洛初半分惊讶都没有,“殿下早就知道了?”
李洛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就比驸马早了半个时辰吧。”
“打算怎么做?”
李洛初身体垮了下来,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还能怎么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殿下到底想要什么?”
这句话倒是把李洛初问住了,重生回来的那一刻她只想让上一世害自己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仇恨依旧没有放下,但是她的牵挂也多了不少。
“海晏河清。”
李洛初不走心的随便胡诌,萧锦栖也是傻的,自己怎么可能全盘托出,掏心掏肺,他们二人终究是有永远都跨越不了的鸿沟的。
事情逐渐明朗了起来,既然背后之人是萧临,李祺瑞也只能是骂了骂京城守卫和官令们的无能,特意还修书一封命人前去送到萧国都城。
李洛初和萧锦栖也短暂地在安乐宫内平淡地生活了一段时间,唯一有些区别的便是要夜夜同床共枕,以假乱真。
太后回宫的日子越来越近,宫里也随即忙活了起来,宋姳清楚地知道,太后是自己唯一的后盾,所以特意将这次回宫仪式安排得隆重无比。
这么重要的日子,李洛初和萧锦栖自然也不能错过,二人着华服与李祺瑞和宋姳一起等待在了宁寿宫的门前。
宁寿宫的门被缓缓打开,太后身着礼制华服,在福寿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沧桑,可她依旧昂着头向众人展示着自己无可撼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