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鲸摇篮曲 第4章 第四章

稍晚些的时候，许应澜把游离送回家，自己则是先回去重新换上了审判庭的制服，出发前往监控遭到破坏的那条居民街巡逻。

坏掉的监控已经被管理局修复了，许应澜和同样在这片区域巡逻的管理局巡逻队打了声招呼，转身去了另一条街。

叶警官之前提到的与主系统断连的监控设备就在这条街上。

街道上十分安静，因为最近的帮派暴乱事件导致没什么人会在晚上出门。许应澜带着检测装备把周围的监控设备都检查了一遍，确认它们在正常运行。

一直巡逻到后半夜，许应澜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他测试好最后一处监控设备，将检测的装备收好，打算离开这里。

他朝着旅馆的方向走，来到了下午遇见游离的那条街上。

突然，许应澜停住了脚步，他刚刚似乎听见了一点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倒地的闷响。

他立刻放轻脚步，右手伸向腰带，将能量枪拿了出来，迅速朝着传来声响的位置靠近。移动的时候，他的余光瞄见附近的监控设备，再次亮起了代表故障的红灯。

等许应澜赶过去，巷子里已经躺了一个人，另一个完全遮住脸的可疑人员在看见他过来后，不再理会地上的人，迅速从巷子的另一边冲了出去。

“站住！”

……

游离再次从梦中惊醒。

今夜似乎难以入眠，翻来覆去毫无睡意，好不容易入睡却又被噩梦几次惊醒。他叹了口气，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起身离开了卧室。

他走到客厅的窗边，打开窗户，今晚的天气不太好，看不见星月，连吹来的风都格外冰凉。

游离在窗边发了会儿呆，直到被风吹得有些冷了，他才回神，伸手去把窗户关上。

然而窗户关到一半，他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警笛声，而且听声音大小，离他这里并不远。

游离拿起衣帽架上的外套，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走到院子里，没了房子的隔音效果，除了警笛声外，他还听见了来自同样方向的嘈杂声音。

在他走向大门的时候，周围的一切瞬间静止，乌鸦飞到半空后便再也无法动弹，整个世界像是被按下了回放键一般，乌鸦倒飞，落叶上浮，开始一幕一幕上演过去发生的一切。

眼前不断倒退的场景让游离感到头晕，不得不靠在旁边的门框上支撑自己。好在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久，世界的倒带渐渐停止，他走近院子的大门，看清了外面的人影。

对方以一种正在狂奔的姿势被定格在原地，个子很高，但又瘦得不太正常。

他的着装也让游离十分眼熟，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穿着格外宽大的风衣，即使看不见颜色，游离也能从对方的着装和体型上认出来，这是今天中午在路上撞倒他的那个男人。

而且看他奔跑的方向，正是传来警笛声的那里。

又是他。

趁着回溯还没有结束，游离走出了大门，靠近那个投影观察。只是一瞬间，领域内的时间又开始流动了，男人的身上突然冒出几缕雾气一般的东西，他似乎变得更急了，加快了步伐向前方奔去。

注视着那些若有若无的雾气，游离不自觉地向前了一步，投影却跑出他的视野，回溯领域也彻底消失，他再次回到了现实的世界之中。

游离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外套穿好，拿上终端和异能“手机”，朝着男人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一路上警笛声越来越近，等到了平常去画室会经过的那条街上，游离看见第二个巷子那里已经被管理局的人封锁了起来，还有不少管理局的成员正在检查周围。

游离在划定的封锁区外向巷子里面看了一眼。

地面的血迹，在黯然无色的视野里显得格外清晰。

头一阵一阵地疼痛起来，游离踉跄了一下，扶住墙边，捂着头再看过去时，周围又一次进入了时间回溯的状态。

这一次，出现在巷子里的人是站在血迹旁边的那个撞到他的男人，男人身上萦绕着一些若有若无的雾气，那雾气总给游离一种非常糟糕的危险感觉。

在他脚下还躺着一个昏迷的男人，以及最后跑过来，定格在画面中的——

许应澜。

看见那个蓝色投影后，游离迅速点开终端，一边给许应澜发消息一边绕去了巷子的另一边，回溯还没结束，也许能够看到对方去了哪里。

那些雾气无端地让人感到不安，游离深吸一口气，跑到了巷子的另一边，回溯在他跑过去的途中就中断了，投影全部消失，却又在游离到达拐角处时再次触发。

……回溯出现的次数愈发频繁了。

游离抬头，这次没有出现人的幻影，而是在拐角处的监控上显示出来了一个圆形的笑脸。

他见过这个图案，是最近经常被人们讨论的那个“笑脸黑客”的标志，下午许应澜还和他提起过，让他小心那些损坏的设备。

“笑脸黑客”一般只是在显示屏上弄一些恶作剧，为什么会被他的异能显示在案件附近的监控上？

破坏监控的人，莫非就是这个“笑脸黑客”？

提到这个，游离想起之前被男人撞倒时所看见的回溯画面，对方曾经在一个类似地下室的地方与另一人交谈，他们手边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很有可能就是这附近的监控画面。

只是那次回溯时间太短，他并没有来得及看清更多细节。

许应澜很快就发来了通讯，并且将位置共享了过来。

“游离？我在追踪一个可疑目标，你在回溯中也看到了吗？”

“看到了，”游离看了眼定位，转身往许应澜的方向跑去，“我之前也见过他，就是撞到我的那个人。”

“什么？”

许应澜那边传来几声嘈杂的车笛声，几乎要将他的声音淹没，不过游离隐约听见了一句“抓到后先揍一顿”。

两人离得不算太远，游离刚到附近，一辆开得左摇右晃的出租车就在远处的马路上进行了一个漂移，轮胎发出刺耳的声响，也几乎是同一时间，三发能量弹也落在了出租车旁边。

出租车迅速调转方向驶离了这里。

紧接着，又一辆车从远处的十字路口冲了出来，一个漂移过弯后就朝着出租车离开的方向疾驰。

游离快步走到巷子里面，按了下终端，三个屏幕立刻投影在他面前，中间的屏幕显示出这片区域的地图以及交通状况，上面还有代表许应澜位置的圆点正在快速移动着。

那辆是这片街区的智能出租车，游离刚才记下了车牌号，他迅速骇入那辆车的控制系统，想要将其停下。

然而他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控制系统里面不知为何只剩下一行又一行相同的代码，偏偏依旧还能正常运转，这让他没法把控制权夺过来。

但至少他得到了那辆出租车的定位，他点了下定位，将其从坐边的屏幕划到了中间的屏幕上，现在地图上有一个灰点在前面跑，一个白点在后面追。

游离刚把出租车的定位发到许应澜和管理局那边，就看见地图上显示灰点前面的交通灯完全混乱掉，十字路的其他路口的交通灯全变成了红灯，灰点冲过去后，交通灯又瞬间变成了绿色。

终端被游离根据自己的情况调整过，上面有关颜色的内容都会在旁边用文字标注出来。

他看见许应澜的位置因为突然变化的交通灯而停了一下，估计是其他道路上的车辆开始通行了，但也只是停了一小会儿，很快便又追了上去。

看见混乱的交通灯，游离不再对出租车进行骇入，一边恢复交通灯一边搜索出管理局在区域内设置的检查站。

许应澜这边，因为游离的操控，没有再次出现旁边路口突然绿灯而导致有车辆冲出来的情况，他继续追击目标。

“去前面第二个路口右转，然后在十字路那里左转，更近一点。”

追逐中，许应澜听见游离的声音从终端传来，他毫不犹豫地根据游离的指示改变了方向，“明白。”

从十字路拐弯后，许应澜看见出租车再次出现在不远处，而对方注意到他之后，加快车速，猛地冲进了旁边的路口。

许应澜也迅速调转方向跟了上去，分出精力看了一眼地图，发现出租车前面不远便是检查站，此时那里正响起警报声，路障和削弱异能的能量力场也迅速被开启。

“立刻停车！！”

检查站的人在外面大喊。

出租车里的人却完全没有减速的意思，完全不理睬检查站附近让他停车的人，继续向前。

在他快要到达检查站的时候，原本升起来的路障却突然又被降了下去，连能量力场也被关闭，出租车从检查站疾驰而过。

而等出租车驶离，装置再次开启。

“检查站的控制系统被入侵了，”游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我在尝试恢复……”

而检查站的人看见追过来的许应澜，匆匆忙忙想去把路障降下去，却发现控制系统已经被锁定，完全按不了。

“糟糕！”其中一人又迅速按了几下按钮，依旧毫无反应，“……不起作用！”

“能量力场被开到最强了，快停车！！”

许应澜的车紧随其后，他看见检查站的人慌慌张张地给他打手势让他停车，与此同时，他也听见了终端内响起的声音。

“……成功了！”

路障自动降了下去，能量力场也快速关闭。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解决。”许应澜笑了一下，加速冲过检查站。

很快，在他和游离的配合下，被装置封锁道路又被许应澜穷追不舍的目标，将车开向了海湾桥口。

那里的道路正在维修，鲜少有车辆和行人会过去，若发生战斗，也不会波及其他人。

待目标车辆开进维修区域，许应澜开启车内的自动驾驶模式，手上蓝光一闪，水化为刃，钉在地面，将其他出路堵死。

随后他从车窗翻身而出，在异能的带动下跃至半空，一枪将目标的车胎打爆。

出租车瞬间不受控地滑向了水刃的方向，许应澜一边在自己周围形成水阶梯跟随目标移动，一边将异能重新塑形，刃化为盾，罩住车，减缓它的速度，一直到将车停在了路边。

游离将被入侵的系统恢复，抢先一步控制住目标前方的交通设施，对方似乎也得到了消息，车速开始慢了下来。

在即将通过海湾桥的时候，目标的定位贴着路边滑了一会儿后信号中断，许应澜也停在了附近。

他骇入附近的监控设备，看见那辆出租车已经在桥口起火，里面似乎已经没有人了，许应澜将火掐灭后，在附近检查现场。

没过多久，管理局的车也停在了桥口。

游离关闭终端，也打算过去看看情况，但他顿了下，又打开终端，将刚才那些奇怪的代码记录下来，然后才离开。

……

而在某个照射不进阳光的昏暗地下室中，坐在椅子上的人打开了电脑内的文件。

显示屏上发出的光亮，照在他的脸上。

上面无数行相同的代码扭曲成了一个时隐时现的笑脸。

戴着眼镜与口罩的年轻人收回异能，屏幕恢复如初，他继续研究着那封被他从管理局的系统里挖出来的信息邮件。

上面显示出几张肖像画和此人的身份信息，以及一段对方使用异能进行偷盗的录像。

尽管邮件里的内容可以看见，但是对方把所有传输痕迹都删的干干净净，他无法得到发送地址。

“到底，是谁呢……”

他看着屏幕喃喃自语。

脖子上的装置因他的想法而闪了下红光，他痛呼了一声，“啧，该死……连这个也不能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