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水时代 第7章 1-7

甄凤一挑眉，心说：这小孩儿还挺上道，自己不过说了一句就能接住重点。

甄凤：“你别紧张，主要脚本内容在你手里按条目提出问题即可，临时换人是因为上次那记者往我们少将身上扑来着。再让少将看到她，我真怕少将把她塞进我的全维原子里…夭寿了。”

童年脚步一顿：“少…少将？”

甄凤：“嗯，司苍布少将。我是他的副手之一，姓甄，你准备好了吗？”

童年压根没从司苍布这三个字里转出来，他的反射弧都不够他说“不”这个字便被甄凤推进采访用卡间。

甄凤体贴的把童年按到椅子上，自己则坐到门侧辅助记录。

“……”童年坐在凳子上看着面前的俊朗男性。他耳膜上响起咚咚咚的声音像是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他的脑海里瞬间弹过好多内容，最后醒目的几个大字占据了他的意识岛。

活的，少将，活的，司苍布…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活的司苍布。

司苍布的军服上有少许褶皱，皮鞋干净。他的发梢湿润微微卷曲应该是为了采访刚洗了个战斗澡，整个人的精神状态还算饱满但眼底红血丝很重，看得出很久没有好好休息。

时间有长短，偶尔一秒够看到所有，偶尔十五年也看不透一个人。

不过是晃神间的三两秒，童年将这个鲜活的少将刻在了自己心里。一百句话在心头弹指而过，他脸上依旧保持着浅浅的微笑。

未第一时间听到提问的司苍布抬眸看了一眼甄凤，余光扫在直钉在椅子上的小记者，又抬了抬手指。

甄凤：“童记者，可以开始了。”

“哦，好。”终是童年的性格战胜了内心的狂波，惊涛骇浪之中他压下自己观察对方的**。

童年：“既然有幸知道少将您参与了此次恶水间的试炼，那么这次战斗少将您是主要负责人吗？”

像这种临时性的采访谁采访谁全随机，每个记者手上的脚本有主要问题脉络，也有针对不同发言人的定向问答，童年这个问题并不突兀。

“不是。”

童年一顿，早先听同事说司苍布是非常不好采访的军方发言人之一，亲自感受到果然是没话。一般人会顺着提问多少给些回应，而这不带表情干巴巴的两个字几乎让人没法接。

若不是司苍布作为天子超余异者让他必须露脸，他很有可能一辈子不会在镜头前多说一个字。

童年稳定心绪又问：“了解到这次您们所降落的位置是原华夏海南的位置，其辐射浓度和屠戮怪物变异程度都很高，这次战斗相较于以往有什么不同吗？”

“没有。”

“这一次战斗任务总共出动了五千零一十二名超特士兵，其中是否有洛书军？洛书军比例如何？”

“四十六。”

洛书军是河图洛书及罗摩耶那颂守护者所在的军队，据传他们的个人能力极强但算上后勤不过十万余人。可出战的洛书军千人左右，一直生活在长白洛书营地之中。

除了洛书军发言人俞升和李倩之外，其他人包括两位石板守护者都甚少公开露面，绝大部分特人连石板守护者的名字都不知道。

洛书军属于全体幸存者却不隶属帝中区统辖，他们日常参与恶水间试炼守护悬浮城，也长期作为教官辅助各区超特军队训练。

司苍布曾是洛书军的一员，如今在同盟军中身居高位。

“经统计有三千多岛化动物跟随出战，在既有的试炼数据中此次战斗岛化动物的比例很高。岛化动物是否提供了强悍的战力、对我们这次无损大捷提供了有效的支持？”

“是。”

“……”童年微笑着抿了抿嘴，截至于目前没有一个问题的回答超过三个字。

童年眼神下意识左偏寻找甄凤的身影，甄凤冲童年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表示次次如此他也压手。

许是童年给人的气场亲切不冒进，甄凤开口：“童记者，相信这些常规的问题我们随行智明质暗者会给出更多的信息。少将接受采访的频率很低，但他本人很有倾诉欲，您不必拘束。”他在倾诉欲上面咬了重音，明显是在提醒司苍布什么。

司苍布听闻冷哼一声。

童年看到这个互动则是一脑门官司，看来传说数据中的资料和本人存在于两个世界之中，他怎么看也没看出司苍布身上有任何倾诉欲。

“童记者，您继续吧，早点采访结束，有了素材您同事还得剪辑。晚间新闻播出我们少将怎么也得占二十分钟吧。”甄凤说着点了点区块腕表示意司苍布配合，上面下了死命令要求司苍布每次出镜经剪辑不得小于二十五分钟，他已私自缩减五分钟了。

司苍布面上露出三分不耐，但好歹没有拂袖离开意味着继续配合。

闻琴声知雅意，甄凤所说的童年岂能不懂，肯定是上面要求司苍布的出镜不得少于二十分钟。

少将这个回答问题的方式别说剪辑后剩二十分钟了，按照脚本所有问题车轮五遍也撑不到二十分钟。

童年内心崩溃，怪不得司苍布的采访那样少…这任谁也弄不出来多几个字啊？他不知道其他记者怎么继续进行，但活儿总得做、事儿得办好。

童年浅吸一口气将手里的便携光屏放在膝头，明明是制式提问却在此时显得毫无往来点，再赘述脚本上的问题显得没有意义。

童年两秒内组织好语言，硬着头皮说：“在官方记录中少将您从2026年开始参与恶水间的试炼，这四十年总共出战247次，平均每年您出战次数超过6次。您最长一次在恶水间呆了三个月零九天，此次出战时间为十八日。既然您刚才说这次试炼您不是主要负责人，那么意味着您主战不参与决策，那么对于您个人来说相较而言此次的试炼难度如何？”

童年细致的提问内容中展现了对司苍布本人的了解深度，他还特意避过了那些小道消息，所有数据均为公开披露内容。

司苍布听到这个问题虽算不上惊讶，但总算给了童年截止于此时的首个直视。

两个人视线相对，童年心里噗通一声空了一拍后疯狂的跳动起来，少将的瞳色颜色好深像是黑曜石一样透着邃然晶彩。

童年太紧张，反而没有看到司苍布瞳孔猛地一缩又瞬间失去探究的意味。

“中等难度。”

很好，四个字了。

突如其来的槽点令童年在巨大的紧张中莫名想笑，他习惯微笑的表情面上没什么变化，但事实上他整个衬衫后背都湿透了，若不是此处空调开的足够冷，他额角都得往下滴汗。

“如今大气层拟动机稳定运行着，悬浮城偶尔会出现少量空气隔膜破损点，少将作为天子超余异者在这方面是否还需要运用特能技进行协助补充？”

“看到了随手。”

五个字了。

童年余光看到甄凤冲他比了个大拇指，他似乎掌握了一丝丝窍门。

“我们都知道少将您的岛动同伴是荒原巨狼，它伴随您出战213次。我们了解到它并未陪伴您的时间里繁育了第二代，您是否有将您荒原巨狼第二代送入岛动学院进行军事化培训的计划呢？”

超特军人一般都有岛化动物作为坐骑或战斗协同兽，曾有流言说司苍布少将正是被这荒原巨狼养大的狼孩。

不过童年只觉是越传越玄的谣言，哪有那么多传奇，但也许英雄总要有不一样的出身才符合民众的期待。

“看它的意思，我无所谓。”司苍布说着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抵在沙发扶手托着下巴竟打了个哈欠。

甄凤见状瞪大了眼睛。

童年一愣，司苍布这是困了？可气氛还好司苍布并没有不耐烦。

童年维持内心平和帮忙抻时间继续问：“这几十年间地壳在不断变化中逐步增厚，据推算地壳如今犹如几公里高的极密度钢板，内里流窜着岩浆和腐蚀性液体；而地壳表面被恶水包裹成了水世界，平流层之下的核素浓度依旧很高；在环地的检测过程中并未发现土地岛屿的存在。您多次往返于恶水与悬浮城之间，从您亲历者的角度上来说，您觉得目前恶水间的情况如何？是否有可能开辟新的生活空间？”

“普特人的身体素质耐不住辐射，不必言其他。”司苍布用手指微微抵着下巴，眼神胶在童年的脸上。

好长一句回答给了童年信心，他扫了一眼便携光屏继续提出问题：“嗯，社科院给出的报告中显示，特人类近十年没有大的适应性特变，意识能量和特化能量的匮乏让整个特化生命的特化进程进入相对缓慢的阶段。那么拥有金色倒锥的您在持续特化的方面是否也有这种进入瓶颈期的感觉呢？”

“特能成长方面没有瓶颈，金色超余供能很稳。”司苍布莫名又打了个哈欠，这下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太对。

自从三十年前那件事发生后对于司苍布来说再没有定时定点的睡眠，有的只是疲累至极时短暂的昏厥。

这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