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水时代 第13章 1-13

赵然斌反问的语气让司苍布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可他无法忽视童年刚才的动作。司苍布没有回答，他也回答不了。

门被关上将甄凤和赵然斌怼在门外。

甄凤：“服了，这不想说、一句话都不说的个性真是…”

赵然斌：“回头我在玄关也加几个小蜜蜂摄像头，绝了，偏偏没有影像可以分析。”

“那还叫童年过来吗？”

“我咋知道，”赵然斌将司苍布的情况数据打包发给需求者的区块内。

甄凤见赵然斌的动作都知道发给谁，不由得吐槽说：“明明担心的要死，结果谁都不见阿布。”

“他们永远不会原谅阿布，但也不可能不关心阿布。”赵然斌发送完毕就看到了已读回执，显然收资料的对方很一直关注着收信框。

赵然斌忍不住叹气，不能原谅又忍不住要关心，这是每一个曾经深刻参与过他们生活人的共性，包括她自己。洛书营地里的那几位对司苍布仍放不下，这也是为什么她和甄凤以及几个洛书军的小伙伴都在此处的原因。

赵然斌和甄凤是拥有洛书印记的洛书军，洛书印记说来玄幻，但它的存在是一种证明。得到洛书印记的人意味着经过了石板神圣力量的考验，他们值得与河图洛书永远相连，他们不必向任何人证明自己正直的身份。

司苍布是唯一拥有洛书印记的原生超特人，他作为军人的正直与负责毋庸置疑，但人无完人…

司苍布当年并非主动离开洛书军，而是被驱逐，至于其中原委赵然斌和甄凤也不敢说一二三，他们只是旁观者不知真相。

“唉…希望这半个月后他们能见见阿布，都三十年了，再硬的心也应该被跪软了吧。失去的孩子不会回来，难道不应该给还在的孩子一个拥抱吗？阿布现在意识爆裂取向越来越严重了，万一童年给的舒缓只是个偶发现象，根本不是解决方案怎么办？万一阿布…没有多少时间怎么办？”甄凤压低声音。

赵然斌一把将甄凤拽走，低声道：“喂！你这话跟我说说行了。手心手背都是肉，谁能不纠结？左右都不是你的孩子，你懂什么。”

“废话，我和你说又没说给别人，我又不傻。”甄凤愁的直挠头，问：“那下次什么时候让童年过来？你怎么安排？”

“要是童年对其他出现意识爆裂趋向原生超特人也有安抚效果，那必须吸纳他进入我们小队进行后勤保障，我们永远是洛书军，这样的人必须留在洛书军中。若只对阿布有效果则保持他既有社会身份不变，我们锁定他的身份进行高强度保卫保障，消息不能走漏。”他们绝不能告诉任何人，司苍布命的长短被拽到了一个普特人手中。

“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有用，这半月童年会日日都来。”

“也没有找不出的理由，实在不行就说他和你谈恋爱了，所以童年天天来魔都区异者后勤保卫处和你见面！”

“你谈恋爱比较说得过去，我是直男。”

“闭嘴吧。这个世界直男比直女还少，歇了吧。”赵然斌瞥了一眼甄凤，这小模样还直男。

甄凤从赵然斌的眼神里看出鄙夷，用意识髓鞘展现表示要和赵然斌决斗，赵然斌不予理会回到自己的研究间将甄凤扔在门外。

话分两头，司苍布坐在玄关将小苍狼搂在怀里。

上午采访时人多，司苍布让苍狼在稳定岛里呆着，这是苍狼第一次见到童年。

“你是不是碰他了？”

苍狼细幼的吼叫“嗷呜”一声回答：碰了。

“除了家里人你从来不靠近任何其他的特化生命，这次为什么？”

苍狼的小脑袋搭在司苍布腿上不再说话，它是司苍布的一部分，它有的时候和司苍布一样沉默。再说它一只小狼，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想碰谁就碰谁咯。

司苍布不再追问而是用手摸着苍狼柔软的毛，苍狼是他的一部分。苍狼的动作代表他的本能意识，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问出口的答案是什么。

“你是不是也看错了？”

第一眼连司苍布都错认了，若不是发色、瞳色、面部轮廓和身高差异他都无法把自己的眼睛从对方身上扯开，然后他又莫名其妙的睡着。

如此反常岂能不引起司苍布的注意。

司苍布看了赵然斌他们查出来关于童年所有的数据和经历过往记录。普特人三个字几乎浇灭了他的希望，可他还想再看看。

这个世界所有信息都可以伪装、所有记忆都可以遗忘、甚至连意识岛内认知逻辑都可以改写，但DNA不会骗人。

DNA图谱记录是悬浮城做人口普查时的基础项目，所有特人类的基因图谱都被记录在案并在个体区块内有备份，因为这个项目还为不少人找到了遗失的亲眷。

可惜老天爷没有垂怜司苍布，童年不是他失去的人。

下午司苍布仔细看了童年的模样，童年比他心里的人长得更成熟更知性，童年眉宇间没有单纯的可爱、尽是沉静的了然。

最重要的是，如果这是司苍布心里的人，那一定会第一时间贴到自己身上，会像曾经那样抱着自己的手臂低声咕哝撒娇。

曾经无论自己多沉默，那人都会贴着自己像是个拆不掉的小膏药一样，不必自己说任何话那人都会知道自己要什么。可他在要结婚的时候迟疑了，因为他觉得婚姻是神圣的，那里容不得一丝瑕疵，更容不得存在怀疑的…爱。

司苍布知道自己的生命不能缺少他，但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爱过他。他根本不懂爱，若爱为什么没有长辈爱侣之间的**，若不爱又为何久久不能遗忘。

而现在，一切撕成两个世界后时发现那一直没有味道的存在是甜味儿的，他离开时带走了自己的血肉，留下永不愈合的伤口。

三十年过去司苍布依旧想他，每次想都疼，每次疼都更想。越想越忘不了，越忘不了越想。可无论如何疼痛挣扎，那人都不会回来了。

司苍布的小苍狼感受到识主的情绪团成一团缩在司苍布的腰腹间。

被驱逐出洛书军时岛化狼王曲措作为坐骑和战宠跟着司苍布出来，但它不再允许司苍布缩在它的怀里。

除了战斗狼王曲措不会再给司苍布一丝一毫的眷恋，它连自己的幼崽都不允许司苍布碰。所有和曾经有牵连的亲密关系都因为那人的离开而拒绝了他，司苍布只剩下小苍狼，只剩下自己。

意识兽的存在能给司苍布依靠，却永远不能给他足够的温暖。

话分两头，童年回家时不免受到了追问，但他三言两语都挡了过去。

司苍布的情况童年不能告诉任何人，若能治疗便不能说赶紧治疗即可，若不能治疗他更不能把这个弱点暴露出去。

双亲自不会多问，每个孩子长大了都会有自己的秘密。无论童仕明如何撒娇，童年也都能把话题绕开。

夜已深再怎么闹第二日都要上班，童年躺在床上第一次没有想打开隐秘文件夹。他脑海里有了个更鲜活立体的形象，不免思绪乱飞，想着一切可能或不可能的事。

之后的两天，童年在下班后悄咪咪的来到，魔都区异者后勤保卫处，他在甄凤的安排下做了两次与新闻采访有关的流程报告。

为了保证对照组样本量足够、产生有效的比较，童年对着两场总计五十多人每次讲了将近三小时，而与会者除了烦躁和走神没有任何其他困乏的反应。

那些人对赵然斌还算给面，最多不过是一头雾水的抱怨一句，说什么这种事儿发个视频信息即可，何必折腾他们。

童年知道这些人中定有一部分已出现意识爆裂趋向，而事实告诉他们，童年对其他意识爆裂的人没有任何影响。

所有人都被甄凤送走了之后，童年和赵然斌坐在会议室里相对无言。

赵然斌的眼神一直没有从童年身上移开，推过去一杯茶说：“喝茶润润喉。”

童年握住茶杯开口：“赵副官，有什么话您直说吧。”

赵然斌：“我需要你的血。”

童年眉头一挑，没想到是这个要求。他放下水杯将袖子挽起将手臂摊开摆在会议桌上，那意思很明确，来抽。

赵然斌见童年这么痛快起身抽了一管血，期间她让自己的意识兽出来在童年身上蹭来蹭去，在她的视角上她的意识兽然然鼠在童年脑袋上都快蹦迪了，但童年没有任何反应。

童年见赵然斌举着一管血似是发呆，说：“我可以配合你们常态的研究，但请不要对我的身体产生过大的负面影响。我还有家人，他们等了我几十年我们一家才团聚，我不能让他们再失去我。”

赵然斌听到这话一愣，反驳道：“不是，没有其他研究，我只是想要一管血做…”她说着看到童年清亮的眸子，青年什么都清楚的眼神让她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