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青鸾 第69章 第 69 章

不知是不是思念成疾，自从元出尘离开后风照卿昏睡的时间也更长了些，每日醒来后不过三四个时辰便又昏昏睡去。

不过这次他倒不焦虑了。多睡会儿也好，清醒的时间少了，就像是元出尘不在身边的时间也变短了一样。

风照卿一直没敢把元出尘松的那枚青玉戒指戴上，他怕睹物思人，只是每日做一个青莲木雕，细数着元出尘离开的时间，一直到第三十个时候他才终于忍不住把戒指从盒子里拿出来。

青玉触感温润，但比起元出尘的手还是凉了太多，风照卿对着它自言自语道：“你现在在哪呢？还好吗？可有……想我？”

意料之中的，这戒指毫无反应，风照卿倒也不失望，本就不指望一根发丝化成的戒指能给他什么回应，元出尘把这东西送给他也只是留个念想。

“我有照顾好自己，每日按时喝药，练剑，下界收拾沧海涯，还帮你打理药田。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早日归来。”风照卿说着，又将它安放回盒子里，继续埋头刻木雕。

刻到第六十个的时候，风照卿已经养成了日日对着戒指自言自语的习惯，青玉被他抚摸得锃亮，几乎能照出他的影子来。

他在想，也许每当他白日昏睡时，元出尘也是这样对着自己自言自语，看着自己毫无反应元出尘可能也会沮丧烦闷，他就当这些孤寂的日子是偿还亏欠元出尘那些得不到回应的时光吧。

而当床头的木雕几乎摆不下的时候，风照卿忍不住轻叹了一声，道：“三个月了，你还有多久才能回来呢？”

“近来我只有子时清醒了……”风照卿声音低得连他自己都听不清了。

他不曾听说有魔族有什么法术能让人白日昏沉，但当初的他根本不在乎这些，只想早些结束自己的生命；后来，元出尘来了，他对元出尘的说辞深信不疑，那么长的时间里昏睡的情况也并未加重。

元出尘的陪伴让他重新有了对生的渴望，他一直在期盼着元出尘说的十年之期，可如今，十年之期越来越近，可他却昏睡的越来越久……他开始担心元出尘的说辞只是在安慰他，所谓的十年之期，或许，是死期？

“我真的很期盼能与你一起度过数不清的一千年，即使每日都重复一样的步调也好，可…… 我是不是等不到那一日了？”风照卿在一片漆黑的无名殿里孤零零地抱腿蜷缩在床上，低声呢喃着。

“出尘，你会回来吗？如果我真的没机会与你长厢厮守，那，可不可以在死前再见你一面呢？”风照卿说完这句话顿了顿，猛然摇头，道，“算了，若真要天人两隔，那我们就此别过才是最好的，我不想见你的最后一面，你是悲痛欲绝的，更不想你见我的最后一面，是缠绵病榻奄奄一息。”

“回想我们分别之前又把沧海涯搞得乱七八糟，赶在破晓前回到无名殿 ，在彼此的怀抱里分别。这可比生离死别强多了。”

风照卿说着便轻笑了一声，在青玉戒指上轻吻了一下，道：“当初真该找人画一幅你的丹青，才好排解我的思念之苦。”

话音刚落，青玉戒指似乎微微透出了一丝光，风照卿一愣，揉了揉眼睛再看，戒指却没有光亮了。他试着对戒指呼唤了一声：“出尘？”

这次他看得很清楚，戒指真的透出了一丝微弱的光。风照卿心中的喜悦溢于言表，翻身坐了起来，道：“出尘！你能听见我说话了吗？”

那戒指只是断断续续地亮着光，风照卿每喊一次元出尘的名字，它就亮一次，虽然没有其他回应，但风照卿已经十分满足。

“出尘，你是不是快回来了？我十分挂念你，我……”风照卿欲言又止，思忖片刻还是决定先不说自己清醒得越来越短的事情，免得元出尘在外担心，“等你回来。”

——

元出尘耳边一直断断续续地萦绕着风照卿的低语，时而沮丧时而高昂，但他却始终听不清内容，只是凭着声音知道那就是他一直思念的人。

他割完半个真身后立时化为原形，一直在花族圣池中养伤，每日采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才终于有些知觉，第一个听到的声音就是风照卿的，为此他心情大好，微微舒展了闭合的花苞。

师父恢复得比他快很多，有师父为他输灵力，他的伤好得极快。又过了些时日，他已经渐渐能听清风照卿说的话，听到他在低语着对自己身体的异样感到担忧，元出尘亦是急切地想要回到他身边，告诉他不用担心，很快他们就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了。

当他终于在圣池中化出人形后，第一件事便是驾云赶回无名殿，顾不上师父在身后骂他没良心，满心只想着见风照卿。他只恨脚下这朵不是筋斗云，没办法眨眼一瞬就将他带到风照卿面前。

无名殿与他离开时并无差别，只是风照卿的床前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青莲木雕，有含苞待放的，有花开并蒂的，整整一百个，各有千秋。

他轻抚着风照卿平静沉睡的面容，温柔又克制地落下一吻。

“我回来了。”元出尘轻声说道，握着他的手，不知不觉就靠在他身边睡去了，一直到夜幕降临才醒来。

风照卿果然昏睡得更久了。元出尘轻叹一声，内心复杂。

再有一个月的时间，义父就能复活了，他的修为比风照卿高，同在一体势必压制风照卿本体，这最后的几个月，照卿每日能有一个时辰是清醒的已经算好的了。

他抛了几颗夜明珠出来将无名殿照得亮如白昼，见风照卿发丝微乱，中间还夹杂着许多木屑，忍俊不禁，动作轻柔地帮他梳理干净，最后还编了两条小辫子，搭着他满是少年气的脸，很是可爱。

元出尘看了看外头的月色，估摸着风照卿还得一会儿才能醒来，便悄悄去了趟西海。

他心中一直计划着一件重要的事情——求亲。

虽说洞房花烛夜的事情他们已经做过了，但该有的仪式还是得有，他要给风照卿他给得起的一切。师父已经答应此事了，现在只等义父醒来后点了头，元出尘就立刻去下聘。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急性子，勉勉强强也可算得上稳重，但在这件事上却急躁得像个毛头小子，等不及想去把一切都准备妥当。

元出尘是花族，但自幼在龙族长大，而风照卿是青鸾族，自幼在雀仙族长大，四族礼制各有不同，让他很是纠结：婚服该选红色、玄色还是青色？饰品该戴金玉、珍珠还是以百花亲手编制？聘礼除了功德还需要几石花香稻几箱夜明珠几件神兵法器？日后新宅应该落在何处？

光是想想他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婚服倒是好办，我这些年也攒了不少功德，再加上义父给我的几座夜明珠山，让织女仙子赶制一套用红霞玄珠青羽制作的婚服应该不成问题。饰品……随照卿挑，他喜欢什么就戴什么，都戴也行！我的照卿怎么样都好看。花香稻自然是有多少就包下多少；夜明珠我有很多，都装上就太占位置了，带个千百来箱应该足矣，反正我的就是照卿的，他想要多少回家取就是；照卿善用剑，到时来西海兵器库给他挑几柄称手的。花族我不常回去，宅子就不落在那儿了；雀仙族有些偏僻，不过若是照卿喜欢就落在那儿；西海那边叔父很早就分了座宫殿给我，回西海看望义父时住那儿就行；凡界沧海涯或许还得再修缮一番。

剩下的关于如何布置婚宴、应该宴请哪些宾客、要准备哪些美酒佳肴就交给师父和义父去考虑吧。

——

西海龙王一见侄子回来便问他身体如何 ，本想留元出尘在龙宫休养几日，一听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便不敢耽误他的时间了。元出尘把所有功德带上，又装了半个山头的夜明珠到乾坤袋里，从宝库里拿了几打玄珠，就急匆匆往织女仙子处赶去。

织女一听他要定婚服，有些讶异：“从前也不曾听闻仙君与哪位仙友交好，没想到这就要成亲了。”

元出尘笑而不语，一想到要与风照卿成亲他就不自觉地微扬起下巴，若此刻他有尾巴，想必就要翘上天去了。

“那以红霞为锦，青羽为丝，玄珠点缀，仙君以为如何？”织女问道。

“好。”

“不知仙君想要织什么暗纹，绣什么图案呢？”

“嗯……暗纹就织青鸾穿莲吧。”

织女点点头，提笔记下，刚写完青字手一顿，猛地抬起头来盯着元出尘，道：“什么？青鸾？”

看着织女震惊的神情，元出尘坚定地点了点头。

织女张了张嘴，刚想问是不是无名殿的那位，但转念一想这个根本没有问出口的必要：除了那位还能是谁呢？早听闻药神的弟子一直在为无名殿的那位三殿下疗伤，至今已有十年，这天长日久朝夕相处的，二人生出些情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只是天帝如今还拘着三殿下呢，仙友们都说天帝暗暗下了旨意要关他五百年禁闭，这才过去十年，元出尘这么早来定制婚服未免操之过急了些。

“还请织女仙子暂且保密，我还未向殿下提起此事。”元出尘道。

织女笑了笑，心道果然操之过急，人家都还没答应呢你就来定婚服了。“小道传闻什么的，在我这儿只能进不能出，仙君放心。”

我是不是写得节奏太慢了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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