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那隐约的冲动之后,百里屠苏便忍不住地想要去触碰九霄环佩的琴弦。
手指微动,百里屠苏立刻察觉了此番莫名的动作。
赶忙不动声色地掩去此番动作。
他心头是真的有些奇怪。
他分明很在意这种逾矩,但又为何会在欧阳少恭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有这种动作?
这...
百里屠苏的心头微微漫溢上了一种难言。
欧阳少恭仍旧在绘声绘色地给百里屠苏介绍着九霄环佩,以及一些小小的插曲。
但欧阳少恭并没有放过百里屠苏的种种表现。
心底里,欧阳少恭嘴角微勾。
呵~
百里屠苏~
你是不是相当奇怪?
你一个拿着剑的莽夫,竟会想要高雅一把?
其实,你不需要感到奇怪。
你原本就是太子长琴啊~
怎么会不想弹琴呢?
有趣啊~
有趣~
以后,会越来越有趣的~
百里屠苏,你可要瞧好了呀~
欧阳少恭的声音,若流水潺潺。
听得人心头,直直泛起一股子温柔。
百里屠苏渐渐被欧阳少恭的话头吸引了去,倒也很快就放下了那些异样。
掐算着时间,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托出,欧阳少恭抱起了九霄环佩,与百里屠苏一道回了房。
回房之后,百里屠苏和欧阳少恭都坐在了桌前。
欧阳少恭将九霄环佩安置在桌上。
百里屠苏就坐在欧阳少恭的对面。
这个时候,因着烛火,这九霄环佩的琴弦又有了不一样的光泽。
百里屠苏微微睁大眼。
欧阳少恭瞧见了,轻笑着解释这九霄环佩的特点。
百里屠苏眨了眨眼,虽然面上没有多余的情绪,心头却有些啧啧称奇。
以往,陵越曾告诉过他,紫胤在铸剑之术一事上的神乎其技。
那时,他还小,便心生向往,也心生敬佩。
但在听到陵越告诉他,这铸剑之术需要十分深厚的内力,每一次铸剑都相当于以命换命之时,他却又有了些踟躇。
尤其想到,他的师尊不知道有多厉害。
在十余岁的时候,不仅仅能够铸得不少完全不同于自身属性的剑不说,还能仿制其师公毕生的顶尖之作。
这...实在是令人佩服之至。
而这九霄环佩...
是不是制作它的人,也呕心沥血呢?
就像是铸剑一样?
若是如此,倒也配得上它的如此奥妙。
而且,他也想亲眼见见这位斫琴师。
是不是也如同紫胤一般仙风道骨?
不过,想来应该是不会差的。
欧阳少恭一面说着,也在一面观察着百里屠苏那眉眼间的一切情绪起伏。
暗暗将百里屠苏的情绪起伏,一一放在了心底。
言罢,轻笑着将琴弦调好,双手柔柔地往琴弦上一搭,素手轻扬。
曼妙的乐曲从那名贵的九霄环佩之上倾泻。
美妙得根本不似凡物。
百里屠苏刚刚听得乐音之时,微微一怔。
反应过来之后,不知不觉地沉浸在了曲子里。
腰脊也慢慢放松下来。
甚至于,这乐曲似乎还有一种驯服煞气的魔力。
竟然在这悠扬的乐曲声中,那在这一天之中都有些蠢蠢欲动波澜起伏的煞气,渐趋平静。
这...
只是...
欧阳少恭他...
怎么会...
这曲子为何听来...是欢乐中隐藏着丝丝缕缕的伤感?
为何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了心,正看似不经意实则刻意地揉捏?
这...
欧阳少恭他...是想起巽芳姐了吗?
这...
看得出,欧阳少恭真的很爱巽芳姐。
即使...也...
此曲是不是也因为方兰生...哪壶不开提哪壶?
巽芳姐芳魂已逝一事,一定对欧阳少恭是毁天灭地的打击。
然而,这方兰生却...
这委实...
虽然方如沁喜欢欧阳少恭也不是错,但...有了方兰生这个糟糕的家伙儿,也真的是...
欧阳少恭他...
其实,也可以不向方兰生说明那些事情的。
但欧阳少恭还是选择了撕开伤口,清楚明白地告诉方兰生这些事情。
欧阳少恭他真的很看重这些朋友。
欧阳少恭...
欧阳少恭...
欧阳少恭...
虽然他并不应该希望欧阳少恭忘记那个爱了欧阳少恭很久很久的巽芳姐,但若是欧阳少恭那么痛苦,他倒是希望欧阳少恭能够忘了。
虽然这足够的狼心狗肺,但一直沉浸在痛苦和追思之中,这更是对自身的折磨啊~
这...
感觉他好像和欧阳少恭很像很像...
他...
停!
别再去想陵越了!
陵越只是他的师兄!
而现在这个叛出师门的人连师兄都没有了!
别再妄想了!
百里屠苏!
虽然从九霄环佩之上流泻而出的乐曲沉绵哀婉,但百里屠苏却有了一抹坚毅。
欧阳少恭沉浸在弹奏之中之时,也不忘用迷离的目光轻扫百里屠苏的脸。
见得百里屠苏眼神的变化,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
百里屠苏!
你还在妄想你是百里屠苏吗?
千万别忘了!
你的前尘是韩!云!溪!
真正的你早就死去!
你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你只是一个留存于阳世的怪物!
你只是一个卑鄙的盗窃者!
你只是吾的容器!
待得天时地利人和,你这个容器也会真正消失!
欧阳少恭的呼吸轻微变了个调。
欧阳少恭立刻察觉,赶紧调整。
期间,也在注意着百里屠苏是否察觉到了此事。
发觉百里屠苏并没有任何发现,瞬间松了口气。
想得他这已经是第二次面对这个容器失态了,欧阳少恭的心里对百里屠苏再增添了一抹恨意。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百里屠苏目光灼灼,隐含崇拜:“少恭新作的曲,煞是好听。”
确实心底里有那么一丝好奇:“这曲子叫什么?”
欧阳少恭优雅地拢了拢袖子,轻笑:“屠苏喜欢便好。”
眼睛一眨不眨地带着笑看着百里屠苏:“这曲子的名字,我也只是草拟了一个,名曰《忆瑶山》。”
目光往九霄环佩上一错,又带了点忐忑和期待看向百里屠苏:“不知屠苏以为如何?”
百里屠苏微微皱着眉,眼睫垂了片刻,又看向欧阳少恭:“瑶山?那是什么地方?”
欧阳少恭极为轻微地一怔之后,眼神变得渺远:“距离蓬莱不远的一处小岛,那里也可称之为钟灵毓秀。只可惜...”
百里屠苏连忙侧耳,甚至身子都跟着微微前倾,语气中隐约有一丝急切:“可惜什么?”
欧阳少恭眼睫微微低垂,原本若潺潺流水的嗓音,现在也若那粗糙的砂砾,硌得人心口生疼:“只可惜,他们那里遭遇了一场瘟疫,死伤无数。我与巽芳原是打算周游蓬莱周边的,恰好遇到。那时,我的医术已经略有小成,眼见那里满目疮痍,我便动了治病救人的心思。巽芳察觉此事,也非常的支持。但我并未料到,那瑶山的人与蓬莱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他们的体质都比较特殊,虽然那时我的医术对于治疗瘟疫也没有太大的困难了。但...我眼见他们的痛苦,却无能为力,我...”
说着说着,欧阳少恭的声音几乎哑了。
也仿佛在虚空中看见了曾经。
看见了那死伤无数。
看见了那死气沉沉。
看见了那满眼荒芜。
欧阳少恭沉沉地闭上了眼,喉头滚动数次,都好像缓解不了他想要哽咽的模样。
百里屠苏一瞧他的话竟引得欧阳少恭如此伤心,立刻按住了欧阳少恭的肩头,眼眸里全是担心和急切:“少恭~”
“抱歉,我失态了。”欧阳少恭缓缓睁开眼,无力地勾起嘴角,给了百里屠苏一个安心的微笑。
深深呼出一口气,有些明显地调整了一下状态。
轻轻拍了拍百里屠苏的手背。
待得百里屠苏收回手,眼眸中的担忧淡去一些之后,这才双手按住膝盖,愤愤道:“那时,我感到愤懑。为什么我身为医者,却还是无法挽救他们?且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痛苦,却无能为力?”
语气低落,头也跟着微微低垂:“我...甚感伤怀。巽芳见我如此,遂启动蓬莱秘术,解除他们的病痛。但如此,却是要用她五十年的寿命为代价。虽然蓬莱人寿数长久,但...我想与她朝朝与暮暮。她告诉我说,寿命长了,其实不过是长久的虚空罢了。如果能够用她的寿命,换得这些瑶山人的安康,她十分愿意。她也不想我对自己失望。她说,医道一途本就道阻且长,偶有曲折,也是十分正常的事。不要为了这样的曲折,而放弃对尽头的追寻。她还说,即便寿数长久又如何?有我的日子,才是她最在意的时光。若是没了我,这漫长的时间不过是对她的折磨...她...”
说到最后,欧阳少恭竟没了声音。
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落。
百里屠苏根本没有见过这样的欧阳少恭。
一下慌了手脚。
不知道是该从怀中拿出手绢儿拭去欧阳少恭那伤心的泪,还是应该双手按住欧阳少恭的肩头,给予有力的支持。
只能是无助地喊着:“少恭~”
然而,这次得到的却是欧阳少恭的沉默无言,以及继续滚落的泪。
欧阳少恭并不嚎啕大哭,也不激烈控诉,仅仅只是泪流。
哪怕是个铁石心肠瞧着,也定觉得跟在割肉似的疼。
百里屠苏慌乱了一阵,这才有一丝轻颤地从怀中拿了一张丝巾递上。
欧阳少恭深深吸上一口气,还是接受了百里屠苏的好意。
轻轻拭去眼泪,眼眶微红。
百里屠苏看着,觉得他的心都被揪着疼。
欧阳少恭缓缓地深呼吸着,调整着他的情绪。
百里屠苏却在心疼中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沉默就在两人之间蔓延。
忽而,一声“叮~”打破了这一室沉默。
百里屠苏循声望去,发现竟在这间屋子的西北角落有了一只时钟。
古铜色。
似乎是由什么机关做成的。
由好几个沙漏组成。
这个时候,沙子正好填满一个上方刻着亥时的沙漏。
这东西...
他之前并没有在他的房间里见过。
慢慢地,他才回过了味来。
想明白这是为何之后,一时之间,百里屠苏这心头就像是打翻了个五味瓶。
滋味极其复杂。
欧阳少恭漫不经心地瞥了百里屠苏一眼,继而又动作稍大地回过身子去看了一眼那个时钟,这才满眼认真地看着百里屠苏道:“此刻已是亥时正,屠苏你感觉如何?”
百里屠苏一怔,再暗暗一想,甚至去暗暗感受了一番,心头此刻不知道是在紧张,还是在希冀:“...好像就是有点热,并没有别的什么感觉。”
欧阳少恭温柔地按上百里屠苏的手背,目光坚定:“我就在你身边守着,有什么不舒服的,立刻告诉我。”
此刻,曾经那些已经组织好的拒绝的说辞,完全飞到了九霄云外去。
百里屠苏只有一句:“好。”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接近百里屠苏应该煞气发作的时间。
但煞气在百里屠苏的体内波动却相比以往要轻了很多。
甚至于此刻,百里屠苏还能稳稳地坐在凳子上。
这不由让百里屠苏的内心既产生了期待,也产生了一些忐忑。
欧阳少恭就在一旁坐着,静静地陪着。
偶尔还打量着百里屠苏的周身,像是在观察着百里屠苏的情况。
百里屠苏忽而皱了一下眉头,欧阳少恭连忙起身:“没事吧?”
百里屠苏摇了摇头。
欧阳少恭往床榻上看了一眼,又往时钟的方向看了一眼,稍稍躬身:“屠苏,去床上坐着吧~”
此时,百里屠苏的煞气波动稍微强烈了一些。
想到以往煞气发作的情况,百里屠苏接受了欧阳少恭的提议。
缓缓站起身来,去了床榻上盘腿坐下。
欧阳少恭也跟着走了过去,却仅仅只是在床边站着,一副随时候命的样子。
慢慢地,一抹浅红浸染上了百里屠苏的脖子、脸颊、耳朵。
百里屠苏的气息也跟着稍微短促了些。
但比起以往的煞气发作,百里屠苏也确实觉得轻松了很多。
子时,一天之中,阴气最为浓郁之时。
百里屠苏忍不住地开始喘着粗气:“呼~呼~呼~”
欧阳少恭紧张地向前一步:“可是煞气开始翻涌了?”
百里屠苏抬眼看向欧阳少恭,摆了摆手:“有一些,但是不严重,我现在尚且清醒。”
欧阳少恭并不怎么相信百里屠苏的话:“可否让我为你诊一下脉?”
百里屠苏一怔:“少恭...”
垂下了头去:“这还是算了吧。这煞气发作完全不受我自己控制。我怕万一...”
抿了一下唇,抬眼看向欧阳少恭,满眼紧张:“万一伤了你,这该如何是好?”
欧阳少恭却不以为意得很:“无碍,你现在不是清醒的吗?”
百里屠苏微微垂了眼睫,用沉默作为抗拒。
欧阳少恭轻轻笑笑:“你放心,若是有恙,我会立刻躲开的。再说,诊脉也就须臾的事,不会出事的。”
但欧阳少恭的解释,并没有化解百里屠苏的拒绝。
眼瞧着百里屠苏并不愿意如此,欧阳少恭的眉眼间都是为难。
顿了一顿,这才柔柔地问道:“...如此,我悬丝诊脉可好?这样不仅我可以随时监测你的脉象变化,且也可在你认为安全的范围以外?”
百里屠苏忖度了半晌,才应了下来:“...好。”
欧阳少恭依言从怀中取出丝线,远远地递给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拿过丝线,绑在了手腕上。
欧阳少恭拿着丝线的另外一头,来到房间的西边。
一手拉着丝线,将丝线绷直。
一手若寻常情况诊脉一般,三指并放于丝线之上。
敛眉肃穆。
越发接近以往煞气发作最严重的时候,百里屠苏的呼吸越来越重。
“嗬~嗬~嗬~”
甚至颇有些气喘如牛的味道。
脸颊、脖子、耳朵变得更红。
汗水也跟着滚落。
但这个时候,百里屠苏却没有用修为去压制。
百里屠苏感觉,这个时候其实很像那些寻常的小孩在发烧。
只是周身确实滚烫。
但煞气却还不如早间波动的剧烈。
百里屠苏心头的那一丝希冀又微微燃起。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过去。
百里屠苏除了觉得热以外,并没有其他太过明显的感觉。
欧阳少恭一边看着百里屠苏的种种表现,一边也在看着沙漏。
见得沙漏已经来到了丑时,便收了手,一边收着丝线,一边来到床边:“屠苏,你没事吧?”
此刻,百里屠苏就像是从水里打捞上来的一样,衣服完全被汗湿。
嘴唇有一点泛白,目光也轻微有些涣散:“...没事,就是有些虚乏。”
“...”欧阳少恭没有搭话,只是坐在了床边,伸手将百里屠苏手腕上的丝线取下。三指按脉,仔细感受。反复三次之后,欧阳少恭看向了沙漏,“屠苏,已经过了丑时正了。”
百里屠苏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地看向沙漏,又看向欧阳少恭:“...意思就是...成功了?”
欧阳少恭回过头来,微微点头:“约莫如此。”
手轻轻搭上百里屠苏的肩头:“这次你感觉如何?”
百里屠苏浅浅皱眉,回味了些许,这才道:“感觉比以往煞气发作好了很多,仅仅就是感觉到热和头脑晕眩,还有就是体倦乏力,如同寻常的发热那般。”
轻轻抿了一下唇:“或许比寻常的发热要严重些。”
腰脊彻底松了:“其余的,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除此以外,就是感觉好像很累似的。”
“太好了!”听到百里屠苏这么说,欧阳少恭的眼睛中闪耀着自豪和兴奋,说着,忍不住地捏了捏百里屠苏的肩头,“若是如此,以后屠苏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百里屠苏其实也没有想到,欧阳少恭竟真的能够给他解除那么多痛苦,眼睛里浸润上了感谢和崇拜:“多谢少恭。”
欧阳少恭这次可没客气。
顺顺当当,理所当然地接受了“病人”的感谢。
轻轻拍拍百里屠苏的上臂,关怀道:“你这会儿还有力气吗?若是有的话,不妨去洗个澡再休息,如此也舒服些。”
百里屠苏微微侧了脸,隐约有些羞赧:“我现在没什么力气了,想歇着了。”
“如此,你便好好歇着吧~”欧阳少恭缓缓站起身来,“今晚,为防万一,我还是在这里陪着你。”
百里屠苏连忙仰起头来:“少恭,你回房去休息吧~煞气发作的时间是一定的,不会反复的。”
“究竟你是医生,还是我是?”欧阳少恭清淡地轻轻扬了一下眉。
微微笑笑,柔和得像是冬日里的太阳:“一切都听我的。”
欧阳少恭的笑似乎就带有一种令人心安的魔力。
原本百里屠苏还想拒绝的,但却在这样的笑容中,还是应下了:“...好~”
百里屠苏就这么看着欧阳少恭将丝线收好,来到屋子北面的位置,将罗汉床收拾出来,又去衣橱抱了一床被子和褥子出来铺好。
背过身去,姿势极为优美地褪去外袍和中衣,搭在罗汉床的一处扶手之上。
缓缓来到罗汉床边坐下,伸手拉开束着头发的丝带。
一刹,那满头青丝没了束缚,便四散开来。
极像一抹瀑布。
随手将发带搁在枕边。
转头发现百里屠苏还愣在那里,就直直地看着他。
面上什么都没有,心底里的嘴角却勾上了天。
站起身来,来到衣橱,给百里屠苏寻了身里衣。
来到床边,将里衣在百里屠苏的眼前晃了晃。
百里屠苏回过神来,才发觉欧阳少恭给他拿来了里衣。
更羞赧了些。
一把拿过里衣。
欧阳少恭收回手来,微微摇了摇头:“若是不喜欢喝药,就该保重自身。如此穿着汗湿的衣服,是极容易生病的。你刚刚才煞气发作过,身体还虚弱。莫要让我担心。”
百里屠苏低下了头,眼神乱晃。
嘴里咿咿呀呀地应着。
耳尖已经彻底被烧红了。
欧阳少恭勾勾嘴角,来到罗汉床边,躺了上去。
拉过被子,闭上了眼。
听到脚步声停了,百里屠苏才小心地抬眼。
发现欧阳少恭已经躺在了罗汉床上,几乎没有了声响。
这才小心地拉过床帘,将里衣换了。
又小心地拉开床帘,蹑手蹑脚地把脏了的衣服放进脏衣筐中。
也躺在了床上。
枕着手臂,看着床顶,回忆着这次煞气发作的情形。
忽而,百里屠苏有了一种感觉——既然欧阳少恭能够将煞气的发作压制到如此地步,岂不是在医药方面比师尊都技高一筹?如此...他和陵越之间,是不是...还有以后?
可...
肇临的死...
那晚...
肇临他...
这...
不可否认的是,无论对方到底要做什么,现在肇临死了,他也逃了,陵越也需要给天墉城一个交代。
一切...
好像都回不去了。
可是...
一切的根源,都在煞气这个事情之上。
若是在欧阳少恭的帮助之下,真的能够去除煞气,是不是很多事情其实也就能够迎刃而解了呢?
许是太累,百里屠苏原本还想多想想的,却抵挡不住那种困意,还是沉入了梦乡。
听着悠长起来的呼吸,欧阳少恭一下睁开眼,嘴角微勾——呵~果然!有了幽都这灵女的来自女娲这大地之母的灵气,确实是事半功倍啊~
瞥向百里屠苏的床榻——呵~百里屠苏你真以为煞气的发作会就此止步吗?不把你捧上天,你又怎么会摔得惨呢?吾的器皿~你终有一天会支离破碎!就让你这个器皿再好好地豢养豢养吾被那煞气影响了的魂魄吧~终有一天,吾将应悭臾之约,坐在他的龙角之上,乘奔御风,遨游六界!吾也将成为这六界的主宰!到了那时,还会被你那个剑仙师父绊住手脚吗?笑话!那时,他也会听命于吾!吾倒想看看,他曾一心想要做的事情,若是发生了如此奇妙的变化,他又将会是何等光景?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挠吾的计划!当真放肆!
·少昊,中国上古传说首领,五帝之一,黄帝长子。【文中提及少昊,实则跟真实的太子长琴有关系。若大家感兴趣,可以去了解一下少昊,会在冥冥之中察觉与太子长琴之间的关系,此处就不累述了。】
·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黄帝内经》。文中有小小的改动。【此处,是老板在胡说八道哈~当然,他是有目的的。暂不剧透。】
·文中琴川的具体地点,皆为虚构。
·戥子,学名戥秤,是一种宋代刘承硅(据传)发明的衡量轻重的器具。属于小型的杆秤,是旧时专门用来称量金、银、贵重药品和香料的精密衡器。
·当归,一种中药,可补血活血,止痛。在文中前期说明过苏苏的体质,与此处选用当归是相合的。
·文中的医理和药理,作者没有细究哈~就是在大方向上做了一个把握,勿要当真。若细究,还是去看《天阙》系列哈,那里面在医理和药理上要写得考究一些。
·目前,老板的装束回归游戏形象【麻花辫的那个形象】。个别时候,文中会出现剧中披散头发的形象。两种形象会对应到不同的情节。大家可以分析分析是为啥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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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1章 煞气发作良药医,苦口甜心满感激【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