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寄彩虹 第39章 Downpour

后来的几天，柏曛和宿溪都会在午休的时候，悄悄摸摸去操场，坐在树荫下聊十分钟左右，然后又悄悄摸摸回教室，看一看书就睡觉。

临近高考的日子溜得很快，好像昨天还在复习三角函数，几天后就复习到概率了。

一场又一场的模拟考试，一张又一张的试卷资料，暑气真正逼近，空调耗电增多，倒计时在减少。

四月结束，五一时，高三放了一天半的假期，这也是高考前最后一次假期。

科任老师理性地放弃布置n张卷子的计划，让大家这次开心地放松一下，准备好返校的学习。

放假前十分钟，杨虹过来发东西，红色的防溺水保证书。每个人都要签名，家长的名字也要签，签完立刻收上来。

寸头哥在下面嘀咕：“我家长都没看呢就保证了……”

杨虹抱着胳膊过来就是一个“杨梅”，“你说什么呢？”

“我说杨老师笑起来像春天的花一样。”

“天天胡说八道。”她又给了他一个“杨梅”，回到讲台边。

柏曛签完自己的名字，大气地把纸往宿溪那儿一甩，“帮我签。”

宿溪翻了个白眼，不太明显，他把纸摆正，看了半天没看明白柏曛写的什么东西。签个名，跟画符一样，生怕人家认出来，医院不收都可惜。

“签我妈的吧，韦怡。”柏曛用手在宿溪桌子上写了一下。

很显然宿溪看不懂，但是最后还是写对了。

柏曛满意地欣赏同桌的字，得意地挑眉，“看来你和我缘分满满。”

宿溪实在不知道对他作何评价，摇摇头，没说话。他刚要代签小彤的名字，自己那张纸一下被抽走。

柏曛自认为颇有艺术家风格，大笔一挥，帮他签了。

“……”宿溪一言难尽地拿回保证书，最后无奈地说，“我们村那老宿头写得都比你好。”

“老宿头是什么情况？”柏曛问。

“他不会写字。”

柏曛龇牙。

终于放假了。柏曛决定这一天半要放松一下，不过也不能真放飞自我，顶多放松今天下午这半天，明天还是要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学习。

要向宿溪看齐，严于律己，才能成功！

刘回轩约他下午打篮球。柏曛张口就要答应，可是他想了想，去打篮球的话，今天下午估计就这样打过去了。太消耗体力了，别的不说，总要匀点时间陪陪宿溪。

有机会就要把握，能腻歪一会儿就腻歪一会儿。

“nonono。”柏曛摇着食指，一脸高深莫测，“有事儿。今天下午不能打篮球。”

“咋滴，你来大姨父？”刘回轩“咦嘿”一下。

“去你丫的。”柏曛不跟他瞎扯了，眼看宿溪要消失在走廊尽头，他赶忙拽起书包就往外追。

刘回轩纳闷地摸头。特么的，越来越看不懂柏曛了。

这追宿溪的劲儿要是搁在女生身上，柏曛何至于单身这么久。

刘回轩同情地摇摇头，还是自己有行动力。

－

经过深思熟虑、权衡利弊，最后柏曛决定，在下午的宝贵时间，他要和宿溪一起看电影。

电影倒是还没想好，不过他的手机备忘录里存了很多片名，都是上个月打算看却没看的很nice的电影。当然，他个人觉得nice，到时还是要询问一下宿溪的想法。

吃完午饭，柏曛立即给宿溪发消息，和他说了这个计划。宿溪很快就答应了。

见面时间是三点，因为宿溪要写卷子加短暂的午睡。柏曛愉快地点头，放下手机，他对着自己的房间，不禁皱眉。

这么乱的房间，怎么看电影？坐在床上看总归不好，不合规矩。柏曛左思右想，看来到了收拾房间的时候了。

柏曛说干就干。家里没人，他干脆脱了T恤，反正待会儿肯定要大汗淋漓。

把椅子沙发挪出去，地上的盒子整理好，杂物该扔的扔，要留的放好，垃圾打包往外一放。用吸尘器简单处理一下地面，然后抹布细擦。柏曛整理书桌时，感到了一阵绝望。

历时一个半小时，有些匆匆忙忙，但好歹房间看得过去了。柏曛把椅子和沙发弄进来，光着脚晃了两圈，十分有成就感，他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拿了衣服去冲澡。

冲完澡，又是清爽体育生一个。柏曛从床底找到了他的拖鞋，然后跑到一楼杂物间，把很久没有用过的卧室投影仪拿出来，擦了擦灰，又开机检查一遍，确认OK后放到他房间去。

柏曛拉上窗帘，关门开灯，总感觉缺了点什么。思考无果，他果断打开小红书，搜索了一下相关的词条。

－

宿溪三点钟准时到达柏曛家小区门口。柏曛早早跟门卫说好了，门卫认出他，便放他进来。

他就带了个蛋糕和手机。蛋糕是他来时，经过一家看上去很小的蛋糕店，老板是一个很年轻的男生，他看到宿溪投来目光，就问他是不是想买蛋糕。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男生干净的眼神，宿溪想了想，点头了。

后来男生说可以提要求，现做。宿溪也没有经验，情急之下，让他做一个四寸的，巧克力口味，在蛋糕上做一个小狗图案，后来临时加了个爱心。

总之他拎着蛋糕盒走到柏曛家门口时，心里涌出一点陌生感。不过等门打开，柏曛的脸到了面前，宿溪马上觉得高兴。

柏曛一看到他就抱上来，明明几个小时前还在一起。他还是习惯性地，先揪揪宿溪的耳朵，这样的动作细微，不过很可爱。

“这是什么？蛋糕？”他这才看到了宿溪手里的盒子。

宿溪有一点点莫名其妙的激动，不过神情依然保持正常，“嗯。”

柏曛蹭了蹭他的脸，“刚好想吃蛋糕了。走吧，宿溪同学，挑一下片子。等着你呢。”

“你没选好？”

两人上楼，柏曛说：“想让你挑。”

跨进柏曛的房间，宿溪忽然脚步一停，在柏曛得意又困惑的目光下，他又退出去，像是在确定什么。宿溪重新进来，打量了一下这个井井有条的房间，怀疑上次来这里时，那个记忆里的房间是假的。

柏曛噗嗤笑出来，把人拉到身边，跟他邀功似的说：“整理了老半天呢，累的我。你看，干干净净，床底都弄了。”

这一靠近，宿溪闻到了他身上的沐浴露味道。“还洗澡了？”

“嗯啊，出了汗，又有灰，脏脏的。”

宿溪脑海里蹦出一只脏兮兮的小狗，摇着尾巴，高高兴兴地朝人跑去。

“……欸，宿溪同学，听我说话没有啊？”柏曛在他眼前挥手。

接着柏曛把手机解锁后抛给他，自己则去捣鼓投影仪，“备忘录里有很多电影名字，你就靠感觉挑一个吧。”

宿溪在小沙发边坐下，低头看他的手机，没想到柏曛的手机页面这么干净，除了那些手机自带软件和聊天用的微信和企鹅外，其他的软件加起来可能都不到10个。

不过壁纸是宿溪的侧脸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模模糊糊，但挺帅的。宿溪满意地多看了几眼。

备忘录在一个文件夹里。他点开，往下划了不少，才找到那些电影单子。

宿溪一路滑，看得眼花缭乱。最后他一眼看中了一部《白日梦想家》。

电影放映工作已经准备好，柏曛在靠近的地上铺好毯子，将宿溪带来的蛋糕，以及他一个小时前去买的花和氛围灯拿来，放在一边。

宿溪盘腿坐在地上，抱着花，眼睛没有看电影，只是看着忙碌的柏曛。

万年不收拾房间的人居然收拾房间了。

看起来直得要死的男生还买了花和精致的灯。

平时懒洋洋的人现在忙前忙后在准备电影。

窗帘很厚，拉后阳光透不进来，房间幽闭，弥漫着柏曛身上的沐浴露香味与花香。

宿溪忽然鼻酸，眼眶也有些酸涩。

他有点后悔之前老是踹他，还骂他傻逼。

柏曛弄完了，拍拍手，胸口舒畅，一屁股坐下后，却隐隐约约感觉宿溪在揉眼睛。

哭了？？

柏曛把他怀里的花拿开，搂住他，“宿溪同学，你怎么了啊？”

“谢谢你。”宿溪同学带着鼻音，低低地说，“没事。”

电影开始。

“没事就好，抬头吧，电影开始了。”柏曛没有再松开他。

当影片中，男主Walter勇敢地向暗恋的女同事打招呼时，宿溪突然转头问柏曛：“你为什么喜欢我？”

柏曛在他耳朵上亲了一下，气息平稳，“不知道啊。”

宿溪转回脑袋继续看电影。

Walter为了寻找25号底片，寻找摄影师肖恩，踏上旅途，爱做白日梦的人看到了万千美景。火山、雪山，他经历了从前不曾经历过的，也收获了很多。

两人安静地看电影，偶尔会低头耳语几句，但很快回到电影上。

影片快要结束，柏曛将蛋糕盒拆开，接着投影仪发散的光，把蛋糕端出来，模模糊糊看见蛋糕上有一个奶油狗狗。

当Walter牵起女同事的手时，柏曛也摸索到了宿溪的手。在黑暗中，柏曛凑近宿溪的脸，克制着，没有立刻亲他。宿溪的呼吸洒在他嘴角，很烫。

“宿溪同学，你记得里面说的，生活的意义吗？”他贴着宿溪的额头。

宿溪微微喘气，一只手慢慢摸在柏曛的腰上，“去看看世界，去面对危险，去打破局限，去拉进距离，去找到彼此，去感受一……”剩下的一个“切”字，被柏曛止住没有说出口。

“好厉害……记得很清楚。”柏曛尚有一丝理智，没有贸然，先吻他的嘴角，随后缓缓地含住他的嘴唇。

宿溪扬起头，上身抵在床尾靠背出，手紧紧攥着柏曛的腰。起初柏曛十分温柔，后来变得猛烈一些，在顶开他牙关之前，还低喘着问宿溪：“能不能……”

“来。”宿溪只说了一个字。

柏曛亲得投入，宿溪有点缺氧，感觉牙齿都被他弄酸了，舌头麻麻的。

不知道亲了几分钟，反正电影已经结束，房间彻底暗了，宿溪在大脑懵圈的状态下，听见了他们接吻的声音。这声音有些让人羞耻。

最后柏曛停下来，嘴唇和他的微微分开，还是抵着他的额头，手指抚摸着他的脸颊，很缓慢，柏曛说：“宿溪同学，有感觉吗？”

宿溪闭着眼睛，心想反正他看不见自己表情，脸上发烫，但还是捉住对方的手，引着他往下，碰到某一处，宿溪手腕颤抖了一下。

“你觉得呢……”他说。

柏曛的手僵硬了几秒，也没有开口，然后他又轻轻亲了一下宿溪的眼睛。

“我也是。”柏曛笑了笑。

“你是我男朋友吗？”冷不丁的，宿溪问。

“难道不是吗？”柏曛一听，有点着急，搂得更紧了，“你亲都亲了，不要我啊？”

宿溪喜欢他这样，看他着急，自己再假装平静地说：“你没有和我说过。”

“……我以为你知道呢。”柏曛声音里有点委屈。

“我不知道。”

“那现在知道了。”说完，柏曛把人按倒，真的像狗狗一样，在宿溪锁骨那里啃了一口。

哎，好不容易搞起来的暧昧气氛，被他这一啃给毁了。宿溪又气又想笑。

一旁的氛围灯都忘记开了。难怪这么暗。柏曛太不靠谱了。

又亲了一会儿，两人分开，柏曛去开灯，这灯开得措不及防，宿溪衣服乱糟糟，都快被扯坏了，裤子也挂在胯间，他脸上还红着，眼睛湿润。

不过宿溪终究是宿溪，没两分钟，恢复了正常，还是那个严于律己的宿溪同学。

柏曛没他那么爱面子，T恤下摆被拽得皱巴巴，他一把扯下来，大大方方露出腰间被他弄出来的红痕。

宿溪把同样皱巴巴的毯子叠好，收好氛围灯和花束，将蛋糕放在书桌上，然后和柏曛一起去洗脸。

柏曛上辈子可能真的是狗，亲就亲吧，快把他整张脸都亲完了。宿溪一摸，感觉黏糊糊的。亲的时候是真那个，现在就感觉怪别扭的。

对着镜子搓了半天，宿溪脸上还是红。凑近一看，脸上都有细细密密的牙印子。宿溪心说幸好明天不上学。

洗完脸，宿溪回了书桌边，柏曛搬了一个椅子过来，两人一块坐下，柏曛把蛋糕切成小块。

“来，辛苦你了。”柏曛把奶油小狗喂到他嘴边，“吃吧。”

“这是你。”宿溪说，犹豫着要不要张嘴。

柏曛一呆，“那还是我吃吧。”他狡黠一笑，勺子一转，要一口吃掉。

宿溪看着他的嘴巴，眼神直白，莫名其妙有点撩。

柏曛真受不了，最后把奶油小狗给了宿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