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出实验室,姜羡脸色透着紧张,脸颊微红,和刚才冷静讲着实验的模样截然不同。
她水眸微亮,问道:“你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吗?”
姜羡上学期考了年级第一,门门实验课一百分。是因为考试的成绩上限是一百分,而不是她的上限。
她很有天赋,学这门专业如鱼得水,涉及到相关的知识理论,都能如数家珍。
“你说的都非常明白。”倪听想了想,笑道:“如果以后哪天医药行业败落了,你转行做老师都没有问题。”
学霸分两种。
一种是自己什么都会,但一旦要讲给别人听,就说不清楚了的类型;还有一种,知识融会贯通,还能举一反三,条理清晰地列出重点,比老师讲得还清楚。
姜羡属于第二种。
倪听是外行,对实验室的仪器设备一窍不通,姜羡口中的信息素诱导分化实验等专有名词也是第一次接触。
但姜羡用通俗易懂的话介绍后,倪听都能听懂理解,让倪听感受到了姜羡专业的魅力。
姜羡一双眸子灿若星辰,微红的脸更红了,“你能听懂就好。”
倪听不是abo世界的人,去实验室是一个幌子,相比应用在实验室的专业的信息素知识,对与实际相关的一些abo问题更有兴趣和好奇心。
比如,omega和alpha的信息素有大蒜味或者巧克力味的吗;beta可以通过变性手术成为alpha吗;如果一对情侣中的alpha,和她信息素匹配度更高的omega另有其人怎么办,联邦政府会不会强制匹配。
倪听这么想着,问出了口。
这些高中上生理课都讲过,但姜羡没有怀疑倪听为什么没有这些基础的知识储备,她知道倪听是花钱进的A大。
高中应该是班级沉迷玩乐、从不听讲的那一批纨绔。
姜羡葱白手指拉了下围巾,呼出的热气化成轻薄的水雾,慢慢告诉倪听答案。
她的嗓音圆润动听,像柳枝漾过浮冰的湖面,讲解细致,还穿插了案例,使得枯燥乏味的专业知识听起来生动有趣,并不乏闷。
倪听听的津津有味,在听完姜羡讲了外星一个beta娶了一个omega和一个alpha,三个人幸福愉快的生活的新闻时,她好奇问道:“这个beta不会是omega和alpha之间的play的一环吧?”
无论是外星蓝星,AO恋都是社会主流,一个beta夹在中间,很难不联想到大冤种工具人这些身份。
姜羡像被人按住暂停键,顿了顿,压低声音,“不是的,新闻上说,beta一三五和omega住一起,二四六和alpha住一起,周天休息。”
“休息?”
“嗯。”
倪听的世界观被刷新了,畸.形的恋爱实在是精彩。
姜羡道:“不过这是外星新闻,联邦不提倡多人婚姻。”
倪听明白地点头,又扬起红唇,“你居然知道这么多八卦新闻。”不太符合姜羡埋头苦读,不闻天下事的书呆子的形象。
姜羡脸上浮起一抹羞赧,“是打工时咖啡店店长和同事她们说的。”
她不关心八卦,八卦却自动进到她的耳朵里。
倪听和姜羡聊得很舒服,她们相处的时间不长,却能接上对方的话,不让话落到地上。
姜羡身上没有omega娇滴滴或高高在上的气质,不涂指甲油,也不染发,性格和打扮一样干净利落。
她的生长环境让她如同新生的刺猬,朝四周竖着一圈刺。
周围的人看见了刺,察觉到了她的冷漠和警惕,都绕得她远远的。
倪听误打误撞和她有了交集,才发现新生的刺猬,刺都是软的,用来试探不怀好意的人,哪有什么威胁。
姜羡给倪听讲完联邦半强制匹配的法律,坚定地道:“总之,联邦法律还在完善,但早晚有一天,omega、beta和alpha,会平等地站在一起。”
她说的笃定,细密的睫毛遮不住眸子里的光,像夜空中最亮的星星。那样子,好像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年轻人的信仰永远是不灭的火焰,倪听感受到她冷静语气下的热血,也跟着心潮澎湃。
或许,在她离开前,她有机会见证蓝星的历史。
微风吹过,扬起姜羡的发丝。
几根长发不偏不倚,拂过倪听的脸颊,勾起酥麻痒意。
倪听将碎发拨弄开,会心一笑,“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
姜羡浅声“嗯”了下。
联邦政府还有很多像她一样的孤儿,因为beta的身份连社会的基本福利补助都领不了,她希望这种abo身份造成的不平衡,早日消除掉。
联邦的未来,应该像此时的艳阳高照,而不是下午五六点即将落山的太阳。
姜羡微仰着脸,看了倪听一会儿,道:“如果你想补课,我可以每晚抽出一小时教你。”
她没有别的心思,只是没有想到倪听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法盲,一点基础常识都没有。这怎么能行,就像上小学前小朋友就要会一加一,成年的alpha必须掌握生理知识才行。
这年头,联邦法律还没有完全完善,alpha出门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的。
倪听当即答应下来。
姜羡讲的效果比她单看资料要好,她求之不得有个有耐心的好老师教她。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何况还是那么贴合倪听心意的老师。
倪听更加坚定了要圆满完成救赎任务的决心。
姜羡的一生不应该潦草结束。
明珠蒙尘,仍是明珠。
一朝尘去,必然意气风发,所向披靡。
-
直到走到楼下,倪听摸了下胸前的口袋,才发现把黑超落在实验室。
姜羡还记得那副墨镜的价格,有点慌神,“你在这儿等我,我回去拿。”
随即似离弦的箭般飞跑回去。
倪听见一眨眼人消失在走廊,先是怔了两秒,回过神心中不免熨贴。
细节上的动作骗不了人,只有在意你的人才会如此。
在她和姜羡说开不是原身后,有些事情发生了微妙的改变,即使当事人没能察觉,但言行举止已经待她和原身不同。
倪听勾唇,拨出了一个电话。
“倪听,你还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凌厉的声音似乎能戳穿话筒,震得鼓膜微微发麻。
倪听拿在耳边的手机远了远,摘下半边口罩,压低声音道:“妈,最近学校比较忙。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有正事要和你说。”
倪母哂笑,“如果是退婚的事,免得商量。”
“不是退婚的事。”
倪母卡壳了一瞬,小兔崽子不吵不闹一阵子,居然不是在憋大招?
她不可思议地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你又缺钱花了?”
倪听转过身,斜倚着栏杆,纤纤玉指点了点墙面,“都不是。你还记得你之前给学校捐了一栋实验室吗?我今天跟着姜羡进去,发现里面没有任何的灭火器材、通风装置,也没有监控设备。”
倪母心思通透,倪听说完,她就明白了倪听的意思。
倪家为了好名声做慈善,但不是真做慈善,能容许有人在眼皮子底下暗渡陈仓。
毕竟捐的大楼如果是豆腐渣工程,出了意外,即使本意出于好心,倪家难逃舆论攻击。
越是倪家这种历史悠远的名门望族,越是注重舆论形象。
倪母的声音沉了沉,“我会找人调查这件事。倒是你,最近和姜羡相处的怎么样?”
倪听歪着脑袋回答道:“就那样?”
倪母要被倪听的敷衍气死了,“什么叫就那样?你刚才说你今天是和姜羡一起去的教学楼,看来你们相处的还不错?”
倪听:“挺愉快的。”
很乖两个字含在舌间,却没有说出口。
倪母道:“早就和你说过了,AO之间的吸引力是无敌的,何况你和姜羡之间是近乎完美的匹配度。你也不用瞒我,星网上的新闻我都看见了。你做的很好,集团的股价这几天翻了近一倍,董事会反对你的声音都小了不少,再接再厉。”
星网上的新闻?
联想到今天在实验室里收获的明里暗里的视线,倪听懒慢的眸光一收,站直身子,指尖在手机上摁了几下,点进星网搜索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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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