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冯超这件事后,季知寒将剩下的收尾工作交给了顾姨,自己则去了霍家。
霍家之前也是跟随母亲打天下的旧人。霍家的现任家主霍缅曾经是母亲的通讯官。霍家有两个女儿。大姑娘叫做霍可可,知书达礼,人淡如菊。常年烧香礼佛,季知寒与她见面甚少。
老二叫做霍夭夭,可以说是她姐姐的翻版。其娇蛮任性的程度可以对标马岚岚,甚至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季知寒知道,霍叔从小就对这个幼女比较爱护且头疼。霍夭夭仗着霍家的背景没少在东部惹是生非。每次都是她这个当治安管长的老爹出来给她收拾残局。
季知寒人证物证都有,霍夭夭抵赖是抵赖不掉的,就是霍缅这里……
季知寒知道,热夏很多时候办事情,不能只凭着一腔热血,很多人很多事都需要考虑周全。
来到了霍府,季知寒恭恭敬敬地递上了拜帖。片刻之后,霍家的老管家就急慌慌地亲自过来开门了。
老管家连忙邀请季知寒进门,霍缅也在门厅迎接。
“霍叔。”季知寒站定,礼貌地打了一个招呼。
“知寒来啦!你这孩子还真是客气。下回来不用这么麻烦了!就跟回自己家一样就好。”霍缅好像一个慈爱的长辈,急忙拉着季知寒坐下。
“最近工厂怎么样啊!”霍缅给季知寒新拿了一个小青柑,这是霍缅最喜欢的茶。
“还行。谢霍叔挂念。”季知寒回答到。
“夭夭最近干什么呢?也没看见她。”季知寒装作四处查看的样子。
“她!不知道跟她哪个狐朋狗友出去胡闹去了。生这个孩子真的是上辈子欠她的。”霍缅边沏茶边说到。
“怎么?难道这丫头最近又背着我惹事了?”霍缅已经让这个女儿吓怕了。从小到大,总是有人来找自己告状。霍缅三天两头就要给人赔钱,道歉。这些年挣来的面子都让霍夭夭给丢得差不多了。
“没,没有。霍叔你怎么这么紧张。”季知寒看到霍缅这个样子,立刻出言宽慰道。
“工厂前段时间丢了点鱼干,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涉及的人比较多。霍叔,您放心,我这嘴可严,我也跟他们说了,不该说的不能乱说……”
季知寒看着霍缅的头越来越低,只见他紧闭双眼,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知寒!”霍缅抬起头,紧紧抓住季知寒的手,“谢谢你愿意跟霍叔说这些。你放心,霍叔一定给你做主。”
“是是是!您就是我亲叔叔,我受了委屈肯定第一时间找您啊!”季知寒知道,霍缅是明白自己的意思了。既然这样,那就不需要多说了。季知寒和霍缅寒暄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季知寒刚走,霍缅的脸就冷了下来。
“二小姐在哪里?”霍缅开口问到。
“好像跟朋友出去玩了。”
“把她叫回来,立刻,马上。”下属看着霍缅的表情,好像是要吃人。
没过一会儿,霍夭夭就被下属拉了进来。
只见霍夭夭画着乌漆嘛黑的眼影,穿着一套叮铃啷当的衣服,站在客厅里直打哈欠。霍缅看到女儿这个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干什么去了?”霍缅冷着声音问到。
“没干嘛。就跟我那几个朋友喝喝酒,唱唱歌。爸,我困了。一晚上没睡觉,我先上楼睡觉去了。”霍夭夭伸着懒腰,就要往楼上走去。
“你跟我站住!”霍缅将茶具丢在了女儿脚下。瓷器破裂的声音给霍夭夭吓清醒了。
“爸!你干什么呀!”霍夭夭看着暴怒的霍缅,不理解父亲今天发得是哪门疯。
“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你自己知道!”
“我干什么了啊?”霍夭夭大声反驳道。
“我问你,你偷季氏的鱼干干什么?”见女儿还是死鸭子嘴硬,霍缅直接让她死得明白。
听到这句话,霍夭夭先是愣住了,但随后她就理直气壮地说到,“我做生意啊!再说了,怎么就叫做偷?我那是借,等我赚钱了我会还给她的。”
霍夭夭这个说谎话能大萝卜脸不红不白的特点也不知道随了谁。霍缅让她这番话震得一时语塞。
“行,你做生意。你跟谁做生意啊?”
“就游得快啊!爸,你还别说。季氏的鱼干比一般的鱼干大,还香。游得快他们自己捞都捞不到,给得钱可多了。我现在能自食其力了,我已经很久没从家里拿钱了。”霍夭夭兴高采烈地说到。
“你从季知寒的公司偷鱼干,然后转头卖到她的竞争对手那里赚差价?”霍缅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霍夭夭。“我还真不知道,我们霍家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经商天才啊!”
“是吧!爸!我也觉得我很有天赋。”霍夭夭笑嘻嘻地说到。
“你当我夸你啊!”霍缅大声训斥道。“你当季氏的人都是傻子是不是!你这买卖做多久了?”
“一两年吧!我就最近才挣到大钱,前期组织人还花了不少呢!”霍夭夭不理解,为什么父亲总是这样顽固不化。“爸!你担心什么啊!季知寒什么都不知道,她都不管公司的。”
“还不知道?”霍缅气得笑了出来,“你知不知道人家都找到家里了?现在人家看在我这张老脸上,给你留着面子呢!要不然,人家直接给你抓走了。”
“就拿了她几条鱼干,至于吗?季氏家大业大的,差我几条鱼了?”霍夭夭满不在乎说到,“再说了,等我姐嫁给季知寒,我们都是一家人了。我当妹妹的拿她几条鱼干有什么了。”
“闭嘴!”霍缅突然更加生气了,好像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语,“我霍缅坦坦荡荡地活了一辈子,这么生了你们这样的女儿。我霍家的门风,都让你们姐妹俩败坏了。”
“你说我就说我!说我姐干什么!”霍夭夭梗着脖子,一蹦三尺高,跟霍缅叫嚣着。
“你!你给我滚到家祠里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起来!”霍缅让霍夭夭气得肝疼。
霍夭夭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跺了一脚,转头就去了家祠。
霍缅扶着心脏颤抖着坐了下来。老管家沏了一杯新的小青柑递了上去,可还是让霍缅砸了个稀碎。
“我上辈子造什么孽了,能生下这个孽障!”霍缅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家主,您消消气。二小姐还是个孩子。眼下,我们还是要想想怎么补救才是。”老管家在一旁和颜悦色地劝说到。
“去查查那丫头到底拿了多少鱼干,双倍,不,三倍给季氏补上。”霍缅靠在沙发上说到。
“三倍?家主,这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季大小姐也没有怪罪我们啊?”
“那死丫头年轻不懂事,你也是老糊涂了是不是?”霍缅看着老管家说到。“钱是小事。这件事本来就是夭夭年纪小,不懂规矩。但我怕知寒心里,有别的想法。”
老管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还是家主深谋远虑。我们这就准备,一定毕恭毕敬地把钱送到季氏那里。”
霍缅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然后接着靠在沙发上,缓和着刚才生的气。
家祠里,霍夭夭一把推开了家祠的大门,然后对着霍家先祖的牌位,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白色棉麻裙的姑娘端着一盆水走了过来。
她一句话都没说,在霍夭夭身边蹲了下来,将手中的丝巾润湿,一点一点擦着霍夭夭的脸。
“姐!”霍夭夭忍不住哭了出来。自从两年前发生那件事以后,姐姐就把自己关在了家祠里不出来。霍夭夭心里总是为姐姐抱不平。
“这次又惹什么事了?”霍可可轻声问到。
“没干什么。”霍夭夭嘟囔着。“就是帮季知寒当销售,拓宽一下销路,就被爸训得狗血淋头。”
“帮季知寒卖东西,然后钱都进你自己腰包了吧!”霍可可忍不住点破妹妹的行为。
霍夭夭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你呀!什么时候能让爸少操点心。”霍可可将妹妹的脸擦干净,浓厚的妆容下,是一张清澈稚嫩的脸庞。
“没事,姐!”霍夭夭搂住霍可可的胳膊,撒娇地摇摆着。“再说了!季知寒就没有错吗?谁让她不跟姐姐结婚,反而跟什么马岚岚在一起的。这也算是对她的惩罚。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她娶你的!”
“你为什么要让我和她在一起?”霍可可一脸纳闷地看着妹妹。“我与季小姐并不相熟,更何况我也不喜欢她。”
“她是热夏东部甚至是热夏,我们这一代里最出名,最厉害的人。姐姐这么优秀,就应该得到全天下最好的东西,包括她。”霍夭夭一脸坚定地说到。
霍可可看着稚气未脱的妹妹,忍不住笑出了声。霍夭夭见姐姐笑了,也扑到了姐姐的怀里笑了起来。
季知寒从霍府回来以后,就来到了苏温予养小猫的地方,果然看见苏温予在那里照顾小猫。
“苏小姐。”季知寒递给了苏温予一瓶汽水,坐到了苏温予的身边。
“这次的事情真的要谢谢你。”季知寒笑着对苏温予说到,“要是没有你深入第一线去做卧底,我怕是还要蒙在鼓里。”
“季总客气了。”苏温予回答到,“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私下的时候,苏小姐可以不用叫我季总,叫我知寒就行。”季知寒说到。
“那就叫知寒姐吧!那知寒姐直接叫我温予就行。”
“好,温予。真的很感谢你愿意全心帮助我。”
“知寒姐为什么这么说?”苏温予一脸疑问地看着季知寒,“季氏大部分的员工都是愿意全心帮助您的。”
“不。不一样的。”季知寒看着远方的天空。“你想必应该知道或者早就猜到了。我的母亲就是那位反抗云家王朝的季昭统领。我的舅舅就是现在的东部总管事,季晖。大部分人对我的好,都带有我母亲,舅舅的滤镜。这是一个幸运,但很多时候,也很不方便。”季知寒笑着低下了头,“大家似乎默认我的存在就是一个吉祥物。吉祥物最大的作用就是摆在那里让人观看,她不应该看到邪恶,不应该做任何实际的事情。”
“可我不愿意接受这个命运。”季知寒看着苏温予的眼眸,“我不愿意看着所有人都在我面前演着欢乐的喜剧,我不愿意像一个木偶一样被人安排好人生的每一步。”
苏温予看着季知寒,她没想到季知寒会跟自己说这些话。苏温予眨了眨眼,慢吞吞地说到,“其实,我并不是很能理解你说的这些话。因为我没有过过这样的人生。”
季知寒笑着摇了摇头。她本就不需要找人赞同,她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不过,我愿意尽我的绵薄之力帮你。只要你不嫌弃我就行。”苏温予跟季知寒碰了碰杯。
季知寒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孩,只见她表情认真,满眼都是坚定。“我愿意帮助你,因为你是一个好人,你也帮助了我。”
季知寒知道,女孩儿说的都是真心话。
“谢谢!”
“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