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漾扶着周渡回到宿舍那刻才知道他或许醉得离谱。
男人被门毯绊了一下,黎漾稳住他,但高估了自己和他的体型差——
虽然稳住了,但他被男人压在门上,承接着男人身躯重量,沉的,有些喘不过气。
黎漾推了推他肩膀,没推动。
移到胸膛,希望换个推力点,就能轻松一点的推开。
结果还是不行,又移到了男人的小腹。
刚放上去,还没用力,就被一只大手扼住了左手手腕。
耳边传来男性微黯的声线:“黎漾,谁告诉你的,什么地方都可以乱摸?”
黎漾被气流剐得耳廓一热,“起开。”
男人巍然不动,身躯力量牢牢压着他,手倒是动了——将他的手拉起,抬高,束在头顶上。
扼着他手腕的那只大手,先是用掌心和指尖,缓缓、用力的,在他腕间的那点红痣上摩挲。
他手腕的肉都被揉红。
黎漾呼吸蓦地一顿,再恢复时,已经不对劲了,心跳乱着几拍,处处灼热,被蹂躏的手腕传来酥麻的过电感。
男人仿佛要将他揉进骨头里一样。
就在腕间的大手往上,攀上他的掌心,他极力握拳抗拒,却被抵开,强迫让他与他十指扣缠的时候,
黎咚锵举着滋滋发亮的仙女棒回来了,在门口看着他们。
“……”小烟花的声音无法忽略,今晚确实过分的周渡松开了他,看向黎咚锵,“玩完了?”
黎咚锵点点头,扬了扬手中的,“最后一根了。”
*
带黎咚锵回了房,给它洗澡,再自己洗完出来,看了一眼冬瓜精,正在床上玩手机游戏。
黎漾给它插上耳机,让它戴着不许摘下来。
黎咚锵很听话,点点头。
黎漾把门带上,转身,直直闯进对面房间。
房间主人不在,浴室门紧闭着,流水声在这时关闭。
不多时,门打开,男人系着浴袍出来,三十分钟前试图与他十指交扣的手——黎漾怎么看都想剁了——在用毛巾擦拭短发。
看到他出现于自己卧室,周渡脸上无意外之色。
黎漾是憋不住话的,他来这儿也没想憋话,直接上前扯住男人浴袍领口,将男人撞上墙壁,“你今晚什么意思?”
南江市不供暖,室内温度会偏低,他身上还是薄荷沐浴露的气息,空气中传来薄荷沁凉的冷意,钻入鼻端。
莫名又得到些微好处的周渡险些失笑。
是真的不清楚他的失态还可以到达什么程度。
酒精确实会放松人脑平日以来不得不绷紧的那根弦,会让他觉得,不想再紧绷,何必再紧绷。
周渡垂目,眼神似乎沉静地注视着他,并不言语。
黎漾许是怒火攻的,抑或是气的,竟觉得眼眶发热。
在周渡视角下,青年眼尾微红了起来,下眼睑晕染一道极浅的肉粉色,瞳眸有明光在晃。
看起来像是要被气哭了。
周渡心底轻叹。不愿说酒后失态类似的托词,也不愿再隐忍。
只说不能干涉天道走势,可没说不能再谈恋爱。
他手指捻着青年的睡衣衣角,纯黑绸缎丝滑,忍着悱恻摩挲的**,缓缓道:“我答应了刘局给你找对象,但看来看去,我觉得只有我不错,你看怎么样?”
黎漾都没思考刘局是谁,但周渡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他也明白,立即松开男人领口像躲病菌一样远离,同时低骂一句:“我看你他妈有病。”
这一世怎么跟个臭直男一样。
本就酒精伤脑神经,周渡额角隐痛。
他看着臭直男被他捻乱的衣角。
睡衣款式轻薄,掐出细窄的腰线,忍不住微微吸气,“意思已经表达了,可以给你一周时间消化。”
黎漾刚想说未必还要我谢谢你?
这男人就紧接着上句话,道:“一周后我会正式追求你,望知悉。”
黎漾:“?”
黎漾感觉自己脑袋嗡嗡的,转不过来。
追人还要打报告的上司并没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今晚碰你确实是我做得不妥,抱歉。”
黎漾怎么都没看出他有抱歉的意思。
周渡也确实没有多大诚意,所以下一句话是:“不过你再不走,我还是会想碰你。”
一个年轻直男彻底愣在原地,大脑错乱交叉的闪过“他做了什么让上司产生错觉要追他”、“周渡发什么狗疯”、“碰?……”
“碰”这个字,等理解起来,黎漾脑中警钟敲醒,说不上落荒而逃,因为他骂了周渡才走的,虽然是词穷的一句“你有病”。
*
黎漾回房,直接反锁了门,关灯,抽走黎咚锵的手机将瓜按进枕头里,“不许说话,睡觉。”
黎咚锵感觉恩公心情不好,眨了眨眼就闭上不动了。
黎漾拉高了被套,蜷缩着。
黑暗中,被窝里呼吸愈发闷沉急促。
大脑控制不住地循环狗男人今晚做的事说的话,只恨不得有人一棍敲晕他失去意识算球。
但好不容易真逼自己睡着……还不如不睡。
梦里不是竹林古装男人,而是周渡。
十指真的相扣了。
他被逼急的时候,挠了他的后背。
但没什么用。
导致醒来,并没有睡了一觉就失忆或者好点,反而更窝气。
黎漾不在意什么一周时间,他打算躲到永远,甚至开始着手辞职之事。
反正无常转正考试将近。其它工作,什么帮779追查邪修,帮所有小异人幼儿园培训新司机,他都不干了。
然而刚让陆小果重新招校车司机,刚跟胖胖王局开口,就遭到了连环追问。
陆小果:【?】
【?】
【?接电话。】
黎漾不回。
陆小果就发来一段语重心长的文字,语气认真得不见平日半分插科打诨。
意思说他的能力帮到幼儿园很多,还能帮更多小朋友,有机缘有天赋等blablah一些挽留、安抚的话术。
最后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突然提出辞职。
又问周渡知不知道这事。
问完,陆小果意识到:我跟小黎说什么,直接问老板不就好了。
于是打给了周渡。
周渡那边,刚挂断王局打来,要求他做黎漾思想工作的电话,就接到了陆小果的。
“领导,你在哪?小黎要辞职,你知道吗?”
“刚知道。我在园里。”
陆小果轻轻“啊”了一声。大年初一……在园里?跟小黎一起过年?
行吧,“那他跟你说了为什么要辞职没有?我问他都不回。”
“没说,但我知道原因。”
陆小果就急了,“所以是什么原因?怎么好端端就说不干了!”
“因为我说我要追他。”周渡言。
陆小果大脑宕机了挺久,后面也点点点沉默了很久。
最后只嘟囔着说:“你着什么急啊,慢慢来不就好了,你看都把人吓着了。”
这下思想工作可不好做啊。
“总之你恋爱可以不谈,小黎师傅一定要留下来。”陆小果坚定道,“我这回和小黎站统一战线。”
说完,陆小果就挂了,又给黎漾发信息,骂周渡不是人,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呢,还让黎漾别担心,以后周渡靠近他一米她就谴责他。
黎漾已经瘫在床上消化不良了。
大概三天避着周渡,偶尔下楼解决一下饱腹问题。而周渡可能说好了给他一周时间,所以并没有堵着他再说些什么话。
大年初四那天,779局那边摸到了一些朝元宗的线索,在北方的莲安市,说是有个小型的集会场所,胖胖王局希望黎漾陪同几个779的同事前去调查。
黎漾刚好希望有机会暂时去别的地方躲一躲,所以答应了,只说是最后一次。
结果在初五清晨,提着行李箱出来的时候,周渡也握着行李箱杆出来。
黎漾:“?”
周渡主动解释:“我回长青山,长青山在莲安市。王局让我有时间也参与调查一下朝元宗,不会一直跟着你。”
黎漾不知道什么叫以退为进,只觉得随便吧。
结果呢,不知道是不是779年初拨款比较大气,定的都是商务舱,779同事坐另一边,黎漾和周渡坐一起。
黎漾要了毯子眼罩和耳塞,睡了三个小时,落地才醒。
拿到行李,是长青山的一个道长来接机,黎漾才知道779安排的住宿是长青山周渡师父的道观。
一个半小时后,车子开上长青山的半山腰停车场,再坐接驳车上山。
到了道观立刻被招呼进了食堂吃斋菜,黎漾本来没什么胃口,但实在蛮好吃,吃了三碗,随后一行人被领到周渡师父的茶室里。
是位仙风道骨的老人家,泡茶,还会和779的人抽烟聊天,黎漾被呛了两分钟,出去透气了,坐在木梯上吹风,看雪。
白色羽绒服显得圆润了些,像什么过年过节要吃的团子。
阐室内,老师父吞云吐雾,问周渡:“就是他吗?”
周渡点头。
抽完烟,聊完朝元宗的事,从茶室出来,老师傅送了一具长礼盒给黎漾,里面是一支刻着金漆经文的紫毫毛笔,说画符好用些。
不等黎漾说什么,塞他手里,老人家就慢悠悠离开忙别的事情去了。
在长青山过了夜,一大早,黎漾和779的人开始出发寻找朝元宗的踪迹。
最终是在莲安市附近的县城里找到的,信众一听779的人说:“我姑母说陵风神君很灵验,想来拜拜。”
就热情地带路了。
是一个简单的自建房,一楼供着一尊半米高的铜像,信众乌泱泱挤满在一起,香火气息很浓重,浓重到呛鼻的那种。
主持人是几个道长模样的人,给传道,说得神乎其神,香客听得虔诚,香火钱咔咔投,上香也很积极。
779的人也被逼着投了功德箱,以及上香。
到了黎漾,黎漾并不愿意。
神像被烟雾缭绕,看不出半点悲悯之色。总之黎漾,是不屑的。
所以他拒绝上香拜神,此时大部分信众已经面色不对了,但还没吵,神像前的香炉出现了问题,毫无外力的作用下,倒了下来。
这会儿,所有信众变了脸色,言辞、动作激烈地要把黎漾赶出去。
混乱过程中,一个老奶奶拳头打到了黎漾眼角下边的骨头。
779的两个同事护着他撤出,坐上车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看了看黎漾的伤势。
“青起来了,回去上点药吧。”
黎漾点头。
回长青山的路上,两个同事在商讨着这几天的调查他们进行就行,到时候总结起来,黎漾给点意见就好。
“这几天你就在长青山待着吧,大概年初□□我们会回去。”
黎漾说嗯。
回到长青山,黎漾脸颊的青紫已经明显淤了,周渡脸色不太好,拉着人去了房间上药。
黎漾没挣脱开,被迫涂涂抹抹,然后周渡就出去了,回来的时候给他开了小灶,一只被煎得表皮酥脆的烤鸭,很入味,黎漾觉得很别扭,但实在香,心情也不好,就是想吃。
刚吃完,周渡在收拾残迹,就听到外面有小道士在暴躁崩溃:“谁把祖师爷殿的供品偷了?!”
周渡拿着一盘烤鸭骨头出去,很诚实:“我。”
小道士:“噢噢没事,师兄吃多点。不够我再做。”
黎漾:?
【供祖师爷哪有供追求对象重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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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7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