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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有的人十七岁也没有喝过伏特加(排球乙女) > 第21章 金曜日のはるの

星期一的春野,星期二的春野,星期三的春野,星期四的春野,星期六的春野,星期天的春野,都比不过星期五晚上走在火车站周边、没有人熟悉也没有人在意的春野。星期五的春野最美丽,最温柔,最受寂寞的大叔和孤单的少年的喜爱,没有什么比得过星期五的春野。钻石一样的春野只存在于星期五。

《星期五的春野》

我知道他在我的身后看着我,想对我说话。鞋柜里的纸条被我攥成一团,飞快地藏进袖口里,只要处理得够快,它们就仿佛从未存在。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我听到鞋柜门轴旋转的吱嘎声,也许它们该被上点润滑油了。不知道是什么阻止了他对我的搭讪,也许是他的懦弱,也许是我的。我把室内鞋从鞋柜上拉下来,弯下腰去,小腿肌肉在身下拉紧。身后又走来几个男生,即便看不到,我也知道他们正在看着我的裙摆,用手掌遮住自己的嬉笑。然后他退后了几步,假装无意地遮住了我,和我若隐若现的底裤。

天童觉,高一分班前和我同班的人。因为他长得最醒目,最高挑,他是第一个被我成功对上名字的同学。他不算最受欢迎的人,但是在这个班级社交金字塔里处于比较高的地位,不会主动和人说话,但是和谁都能聊上两句。我一开始以为他是个面团似的老好人,但后来在各种排球比赛上,又感觉他是个不好相处的奇怪的人。不管他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我从来没跟他说过话。后来,高二开始分班,我和最醒目的几个女生被分到了同一个班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大家眼中叫不出名字的家伙了。原本这种事情并不算什么大事,但到了现在,我的鞋柜里开始出现奇怪的字条,让人感觉头痛。

要说不在意,那是完完全全在说谎。但是,我的在意一文不值。我不知道是谁注意到了我,开始把我作为低俗玩笑的主人公,又是谁提出这样的意见,把污言秽语塞进我的鞋柜里。而从这时起,天童觉开始关注着我。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那些人中的一员,反正,全部无视掉就好了。

除了周五的夜晚,一切都无须在意。我这样对自己的内心说。纸条丢进垃圾桶里,淹没在教室热闹的声音中。

周五的春野看起来不像春野。周五的春野牵着陌生的男人的手,有的人手心里有很多汗,牵在一起的时候,我的手会不受控制地向后滑去,然后又被他捉住。春野涂着珠光色的眼影,穿着露着大腿的牛仔短裤和吊带背心,被陌生的男人用艳慕的眼神打量着。偶尔春野会觉得难过,但她哭起来也没问题,尽管对方是陌生人,他们也还是耐心地等待着,有时候他们会叫我:“小春。”小春,请你不要哭泣。你好漂亮啊,小春,很高兴能牵着你的手,能看到你在我面前毫无遮拦的样子。

星期五的我是被需要的,闪闪发光的春野,或者小春。我与各种各样的人在星期五的晚上,仙台火车站附近碰面。对方有大叔,渴望与年轻女孩同行,在其中找回自己的年轻活力,满足自己被需要的妄想;有的人是寂寞的青年,可能读过书,也可能没读过,从熟悉的人身上找不到爱情,便请求素不相识的人拿走他们的金钱,换来扮演出的温柔。不论是吃饭也好,逛街也罢,一起打游戏或是看电影,我只要八千円。一个只要花八千円就可以换来一夜虚假却完美的幸福的女人,早应该被奉为天照大神一样的神明了吧。但这样的人,曾经被叫作游女,现在叫作应召女郎,国外叫作sugar baby、whore和prostitute。当他们需要我的时候,为了付出那笔微薄的代价,甚至愿意跪倒在我的裙下亲吻我的脚背。而这一晚结束,我又成了骗取钱财、不劳而获的丑恶灵魂。如果所有人都和我一样,因为那几个小时的幸福存在而感到满足,不是感到被欺骗的话,想必这个世界一定会美好更多。

“想牵手吗?”

对方又一次把手指撞在我的手背。这次,我攥住了那根微凉的手指,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还算可爱的微笑。对方一瞬间的慌乱让我的笑意更盛:“可以的哦。我就是你的女朋友了,忘记了吗?如果想要十指交握,就这么做呀。”

他这才紧张地把手指顺着我的指缝挤进去,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怕我突然甩给他一个巴掌。他越是谨慎,我越是想放下一切,对着他撒娇翻肚皮。这种被捧在手里的感觉让我飘飘欲仙。他看似拥有我,实则是我压在他的手腕上,摇摇欲坠。是他承担了我的重量。

如果顺利的话,吃完关东煮之后,我们大概会到附近的爱情旅馆去吧。可以使用我的一切,甚至可以接吻。看着酒店那面水汽蒸腾的镜影,我想到加贺麻理子的眼睛,年轻时的她有一种天真的愁倦。很久之前,有人说过我:“啊,小春野好像明星一样漂亮呢。”我想她说的就是黑白电影时期的加贺麻理子。也是同样的一个人,训斥我看了太多电影和电视剧,把太多的时间花在梳头上。可我只记得她夸赞我的眼睛和头发,为了证明她所言不虚,还把我记录在珍贵的胶片上。这样美丽的身体被紧紧拥抱着,就给世上带来多少温暖呢。

星期五的春野落进陌生人的怀抱里,一夜过去,星期六的春野醒来。

在那么繁华的地方,迟早会被认识的人看到的。

比如说周末来学绘画的天童觉。

但星期五已经结束。所以,我也只是随便地瞥了他一眼,从爱情旅馆的自动门中走出来,往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嘿!春野,早上好啊。”天童觉却转了个身,向我大跨步走了过来。“真巧啊。”

虽然是打招呼,他却带上一丝咄咄逼人的感觉,似乎要从我嘴里逼出一句回应。我加快脚步,却被身后的天童觉拉住手臂。我不得不回过头瞪他,他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笑得眉眼弯弯:“啊,刚刚便利店的面包买一送一,你有没有吃早饭?是巧克力馅的圆面包,我觉得比牛角面包好吃。反正我也吃不下,请你吃好吗?啊啦,不用谢,真的是很有缘呢。希望这个早晨的巧合能给你带来一整天的幸运,我走了,再见,春野!”

把一个压得扁扁的面包扔进我的手里,天童觉又迈开大步,很快走出了我的视野范围。

压得扁扁的,谁要吃啊。

馅都溢出来了。

和牛角面包一样难吃。

叠好包装纸,把它塞进斜挎包里,我又开始懊恼自己为何接受了它,还把它吃进了嘴里。一种羞愧和自责相交的情绪逐渐涌上我的脸颊,把皮肤烧得滚烫。糟糕,真糟糕。我因为天童觉不合时宜的搭讪而沮丧。不,也许不是对他感到沮丧。但是为什么,今天不是星期五。

天童觉的周一与平日无异。排球社的早晨开启得比别人早两三个小时,在牛岛若利的督促下,同年级的男生们早早就在宿舍楼下集合,进行晨跑前的热身。随着拉伸的节奏吸气,呼气,天童觉用力眨了眨眼睛,从眼角挤出一滴眼泪。真是的,还没完全睡醒呢,若利好严格。

他缓缓睁开眼睛。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阳光被晨雾遮得严严实实。相比起大晴天,天童觉更喜欢这样的天气,跑完步之后,自己的身上也能更清爽些。如果顺利的话,今天可能会再次遇到春野,就像上周六的早晨一样,和她轻松地谈话吧。这么想着,天童觉跟在队伍的最后,跑动了起来。

但晨练结束,天童觉走进教学楼,没能在原来的地方看到熟悉的她。鞋柜的门紧紧闭着。

看着几乎与平日无异的人群,天童觉扯了扯嘴角,苦笑一下,蹲下身子,换上室内鞋。

他感到和曾经类似的痛苦。不如以前强烈,但是如此熟悉,让他防不胜防。关心也好,勇气也好,都被拒之门外,这种感觉曾让他差点放弃了排球。而如今,这种情感还在背后威胁着他,逼迫着天童觉,让他放弃掉现在的喜欢。

他不耐烦地挥了下手。

我比往常提前二十分钟来到教室。在学校门口刷门禁的时候,我就能看到操场上几个高挑的身影,最瘦弱的那个就是天童觉。他很容易被辨认出来,在队伍最末尾明显地晃动着。他当然看不见我。我走进教室,成为第一个出现在这里的人。地上有几根长发,我低头看了一眼,默不作声地跨了过去。我又不是值日生,干嘛要蹲下来,把它们捡走呢。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了,就会有人指责我做得不够好,既然要做就要和值日生一样仔细认真。我受够了别人这样的态度。

如果全世界都是我这样的人,那么上帝看到之后,一定会想把地球整个毁灭吧。不过,现在的世界不就是垃圾场和地狱吗?到底是哪一位恶魔伤害了人类的心呢?

我撑起下巴,漫不经心地掀开课本的封面。恶魔也好,地狱也好,世界也好,都不是我思考过后就能解决的问题,只会平添烦恼。我所知不多,或者说极其匮乏,那么,就让我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吧。我不必在意,只需期待星期五,并躲开星期六。

教室的门被敲响了。一个火红的脑袋探了进来。“不好意思,我找春野。”

我坐在教室的最角落。原本,天童觉是看不见我的。可门口的同学大声叫起来:“春野,有人找你!她一般在后排角落,你进来找她就可以了。”

还没等我找到躲藏的地方,天童觉就已经出现在我的面前,把手按在我的桌子上。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总要那样把眼睛弯起来,挤出看似友好的微笑,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又要找到这里,是想让我还给他面包吗?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向上掠去,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看着我,要用他赤褐色的眼睛和我对视。我别过头去。

“周五晚上,要不要出来玩?”他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大小,对我发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邀请。“虽然不止我一个人……我可以给你钱哦,就和你平时一样,可以吗?”

听到“钱”,我瑟缩了一下。天童觉轻轻敲了敲我的桌子,“抱歉,这话说得太直接了?选择权在你,什么时候回复我都行,我晚上一直在排球教室。拜啦。”

我早应该知道,天童觉一定会猜出我在做什么。可是,没有轩然大波,没有其他人的窃窃私语,没有办公室的谈话,什么都没有。他为我保守了这个秘密。

我也只能对他说可以。

在本周五之前,我只进过两人包厢。而这个晚上,长长的沙发坐满陌生人,从头到尾,每一个空间都被占得满满当当。天童觉领着我,简单地跟大家打过招呼,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天童觉带我参加的是初中同学的卡拉OK聚会,我不知道他对别人怎么介绍我,在歌声的掩盖下,我什么也听不见,只能看着面前的女生们兴奋地扭动身体,跟着屏幕提示唱着不成调的旋律。唱得真糟糕。

来之前我告诉天童觉:“一起唱歌是另外的价钱。”天童觉既不指责,也不安慰,却是毫无负担地大笑起来:“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只会唱《残酷天使的行动纲领》。”说完,他把话题很轻松地拨到另一边,“小春,周三想请你来看排球训练赛,和周五的规则一样吗?”

我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总之是颠三倒四、语无伦次的几句“不要”吧。天童觉看上去也并不失望,似乎是早有预料。“啊,晚霞!”他最后说,“好漂亮啊。明天一定有个好天气。再见咯,小春。”

你是因为喜欢我,才叫我小春的吧。

我不觉得开心,只觉得愧疚。

“觉!”包厢里的人有节奏地叫起天童觉的名字,像香槟call一样。众人之所以在这里起哄,是想让天童觉站起来,唱他仅会的那首曲子。“只有你还没有唱!Satori——Satori——”

“不要啦——”天童觉一个劲儿地推着同学递来的话筒,“我也会很害羞啊,不要不要。”

“可是明明唱得很好嘛!啊,天童觉带来的那位,你也劝劝他嘛。”

天童觉看向我。我本想移开视线。可就在屏幕的光亮起来的时候,我察觉到天童觉的窘迫和抗拒,都是真实的。他看向我的样子,是在求助。

小春。帮帮我。

帮帮我好吗?我这样问过别人,也被别人问过。我伸出手,期待别人把它拉住,但最后又被松开。父亲殴打我们的时候,没有人帮助我;母亲离家出走的时候,没有人帮助我;被大叔死缠烂打的时候,没有人帮助我……当我害怕更多的我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同样没有人接受我的帮助。我是一个糟糕的、无用的、腐烂的、一无是处的女人。没有人需要我。不是星期五的我被需要,而是我需要这样的星期五。

“我只会唱一首歌。”我夺过那支话筒,“而且也不是动漫主题曲,所以没有办法和觉君一起唱。帮我选到,山下达郎的《DAYDREAM》。”

真是糟糕的品味啊。而且,即便它是我唯一会唱的歌曲,唱到“流动的可可棕香蕉黄”一句时,我一定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状况,比如说现在就是——咬到舌头。

我捂着舌头,放下话筒。包厢里一时间鸦雀无声。突然,天童觉站起来,“我领你出去透透气好吗?”

我俩心照不宣地溜出了聚会的地点。路过便利店,我坚持给他买了一瓶可乐。可乐在我们两人的手中转了好几圈,被天童觉拧开时发出了危险的气泡声。我赶紧离他远些,天童觉则满不在乎地说:“没关系,不会冒出来的。小春,真的谢谢你。”

“……不用客气。”

“呀,小春真是的……”

他偏过头去,假装没注意到我掉了眼泪。“明明这里灯火通明,想不到,只要再走四十分钟,就要走到黑漆漆的路上了。需要的话,我可以打车送小春回家。”

小春,其他的周五,你是怎样度过的?其他的时候,你开心吗?这个晚上让你难过吗?

天童觉并没有问。春野仍然看着前方,那段即将到达的黑暗。那是一段没有路灯的街道,漆黑阴暗得仿佛与世隔绝。情人酒店也好,汽车旅馆也好,春野,你真的觉得在那里待着,就能让自己获得幸福,感到被需要和被拯救吗?

类似这样的问题,天童觉也问过自己。后来他来到了白鸟泽,这些问题便被悄悄搁置。看到春野的时候,它们又再次浮现出来,问他何为成就,何为幸福,他又在追求什么,现在又得到了什么。很多人看到和自己相似的人会感到讨厌,但天童觉完全不讨厌春野。他想,如果自己能把心意传达给她的话,也许和他一样的难过的人就会少一个。

春野,你愿意听一听我的话吗?

他把余光转到她的身上。

“春野。”

星期一的你也和星期五一样可爱。

天童觉想这么说。

“谢谢你,天童。”

“谢谢你,天童。”

谢谢你对我做的这一切。谢谢你恰到好处的沉默,谢谢你藏起来的话。谢谢你叫我“小春”,谢谢你不讨厌我。

星期五的春野也一样不可爱。但你这样看我,让我感到莫大的勇气。

很抱歉我没有像你一样勇敢,但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

我真的真的很感谢你。

我躲开天童觉的视线,捂住脸,小声地抽泣起来。天童觉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很轻很轻,似乎害怕把我碰碎。我放下手,指尖触摸到他的手背,把眼泪也点在他的手上。

今天是星期五啊。

星期五的我,总可以牵他的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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