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卿从因缘境出来时,在门口看到了五个师兄师姐都在门口等她。见她来,一个个堆了笑容祝福她方才放她走。
颜卿一直觉得心中忐忑。玄度跟她说了月宫现在的处境,说月宫已经被天帝所忌惮,说这是滩浑水叫她不要搅和进去,叫她想清楚了再决定是不是真的要嫁给他。
若他不对她说这许多,她也许真的会回来后思前想后跑到天帝那里求一个其他的办法,即便没有办法是嫁过去了,也是从心里拒绝。但玄度全都告诉她了,她反而急着回月宫找他,反而心甘情愿想跟他一起承担。
她坐在彩云间疾驰而去,看到月宫越来越近。那昏黄的大地升起袅袅晕光,明明是白天月宫之上阴云笼罩。电闪雷鸣一道道蓝光狠厉的划过,像是要撕裂天空一般。
她落到月宫急匆匆跑进无夜之境,跑得太急忘了无夜之境下那道门槛,一下子扑到地上。
门伯化形却也没来得及扶住她,刚要过去将她扶起,却见颜卿匆忙爬起身往里面跑。门伯看了眼头顶阴云闪电,只得凝眉叹气。
颜卿没跑多久便看到同样向她跑来的望舒。望舒紧紧拉住颜卿,“颜卿颜卿,快救救我大哥,他,他要不行了……”
望舒说着眼泪便漱漱地往下滴落,看得颜卿一阵心惊。
“玄度究竟怎么如何?为何月宫之上电闪雷鸣,难道是雷刑?”颜卿心惊,不知为何玄度会遭遇雷刑,莫非天帝传召她那天,她在月宫所见劈落的那道雷也是对玄度的雷刑?
“月宫主人不得擅离月宫,否则便会天降刑雷!”
颜卿觉得像是有人揪住她的心脏又猛然收紧,她若没猜错,他在幽冥定也是受了伤的。
“快带我过去!”
难怪玄度每次靠近无夜之境天空便会有雷电翻涌,难怪月宫主人有不得擅离月宫的禁令,难怪懿蕥一眼便知玄度离开过月宫,原来这便是对月宫主人擅离的刑罚!
她跟着望舒走了没多久猛然想起什么,绕路又跑了一趟藏书阁才赶在雷落之前到找到玄度。
那是一个旷野,四周焦黑寸草不生,中间一个山洞似能将山洞里和月宫完全地隔离开,雷刑只劈落想玄度缩在,但威力足以让毁灭四周生灵。
“颜卿你快想想办法,我听说勾陈是可以御雷的,你能让这雷不要再劈向大哥了吗?”望舒急得只能抓着颜卿。
此刻玄烛去巡查东西极地了,现在这种情况需得有人稳住罪仙。而望舒却只能在这里看着大哥受罪干着急,已是声泪俱下了,“大哥刚受过两记刑雷还没来及敷药,听说天官将你带走了便急着去救你。现在又是一记刑雷,大哥会受不了的,颜卿怎么办啊!”
饶是修为不精,但她毕竟是勾陈。颜卿立刻施御雷咒,凝体内精气修为于一点施向半空酝酿着随时劈下的刑雷。
然而紫云光电不减,仍是狰狞地爬满天空。轰隆雷声震耳欲聋,她施力,聚精会神凝全身精力汇入剑指施向半空阴云。
若不是因为她,玄度不会踏出月宫,更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天雷之刑忍噬骨钻心之痛。他几次救她于危难,这债早就算不清了,今日她定要将他救下。
她想着曾翻看过的各种上古典籍,尝试以各种方式施术然半空雷电却未有丝毫变化。终于,她指尖猛地紫光闪烁直指天际阴云,雷声忽然减小,紫色耳朵光芒笼罩起整片阴云。她几近力竭大喝一声使出最后的力量。片刻雷声止住了。
苍白的脸上浮起丝丝笑意,可这笑容还没绽开蓦地僵在脸上。
紫光消散后天空突然降起瓢泼大雨,如豆大猛地砸下,地面升起雾气腾腾。而半空阴云而背后依旧电闪雷鸣。
颜卿蓦地拉起她特意绕去藏书阁接来的湮初,此刻再顾不得其他。她曾见湮初身上有雷电环绕闪烁不止,说不定她可以。她拉着湮初,开口时气息已是断断续续,“湮初,止住雷电,救救玄度。”
“我,我不会……”湮初见她这般着急的样子,却帮不上忙低下头眼中满是自责。
“我教你,你按照我说的做!”颜卿说着,将她所学勾陈秘术全都说给湮初听,湮初一边听着一边火速地结印施术,剑指直指阴云雷霆。
一道刑雷猛地劈下,湮初年龄小气力不足颜卿在她身后灌注自己的精力修为给她。望舒见状也要灌注修为却被颜卿一个眼神呵止。
她怎么忘了,大家修习的功法不同,若强行灌注严重的话受法术之人会经脉逆行。
而颜卿熟知勾陈功法自然可以。
眼看着一道刑雷劈落,落在洞顶之时刑雷的雷霆气势突然减弱。这下玄度应是无恙了。也不知今日之举能不能减轻她的欠债一二。
不过,怎么下了这么大的雨,难道她没找来雷电反倒找了些雨来?颜卿晕倒前还这么想着,她真是一只特别的勾陈。
颜卿的眼睛动了动,轻轻睁开。入目只见头顶紫纱帐幔,纱帐垂垂有种说不出的朦胧感。她坐起,猛然发现此处竟不是她一直待着的藏书阁。
正想着呢,外间有人听到动静进来。玄度手持汤盅,见她确实是醒了端着汤盅走到她床边坐下,打开汤盅药味瞬间四散开。
颜卿被这味道唬住想跳下床,被玄度眼疾手快抓住,塞了汤盅到她手里。他面色不善,说不上和蔼也说不上生气,便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儿让颜卿怎么也猜不透他究竟什么意思,只得乖乖端着汤药在玄度的注视下一口一口喝完。
一碗饮尽玄度接过汤盅嘱咐她躺好休息,起身便走。颜卿在床榻上跳起来追问,“这是哪里啊?湮初御雷成功了,她有没有出事?望舒呢?玄烛镇住罪仙了没有?月宫现在还好吗?你怎么样,伤在哪里,恢复得如何了?”
玄度沉静如水的眼眸直到听到最后这句才有了隐隐地波动。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强忍翻涌的情绪回答她,“这是长寒宫。你好好喝药,身体恢复好了就能见到大家了。”
“玄度!”颜卿看他像是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的样子,匆忙间赶紧喊住他。“我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她醒来衣服已经被人换过了,两人已经有婚约了,她也不是多矫情,只是单纯的很想知道,她的衣服是怎样被换掉的而已。
玄度背着身子,但她仍然可以听到他似乎笑了一声。
“是望舒。”
“哦……我想也是望舒。”她笑着,极力掩盖那一丝丝的尴尬氛围。
玄度笑着走出去,虽然望舒提议干脆让他帮颜卿换掉衣衫,他还是坚持让望舒将自己衣袖上的水拧干后立刻帮颜卿把衣服换了。
望舒看到她脖颈间的幽尘还不忘感叹一下,幽尘玉怎样的巧夺天工如何如何衬颜卿的肌肤。
既然长白将幽尘还给颜卿,那便是说长白同意了这桩婚事。他虽确定还是忍不住问上一句,“师尊同意了?”
颜卿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师尊是指她长白师尊,他怎么都开始跟着她的称呼喊人了……好像有一些奇异的感觉。
就这样颜卿在长寒宫躺了三天,不是吃饭喝药就是睡觉,不光身体几乎大好,便连身上的肉都美哒哒的眼见着一圈圈往外伸展。
有次颜卿低头喝药的时候察觉脖子上多了一圈肉,她一口气将药饮尽迅速捂着脸躲进被子里。
这三天玄度就住在外间不远处,不管她有些什么动静他都立刻出现,然后颜卿便只能在他谴责的目光下老老实实回床上躺着。
也不知玄度从哪儿得知了她吃软不吃硬这一套,真真使得恰到好处。
这几日玄度也在修养。整日闭门不出,怕颜卿无聊有时会拿了书进来两人躲在屋内看书。颜卿喜欢尝试各种新鲜菜式,有时两人便会对着刚吃下肚的餐食指指点点一番,说说哪里可以改进创新。每当这时玄度便会用纸张记录下来,说以后交给小厨房改进。他在屋内修养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过问。颜卿问起,就说玄烛也该经受这些历练了。
虽然玄烛看起来虽是单纯,性格有些婆婆妈妈,但为了他大哥好歹是顶住了。单看玄度这三日从未受到任何打扰便知。
第四日玄度终于出门办公了,颜卿也被准许可以下床走动。
关门的声音响过后屋内再没有任何声音。颜卿侧耳仔细听着,过了好一阵依旧没听到任何声响才跳下床,赤足跑到自己住的内室门口扒头向外看。玄度的屋子里空无一人,只剩下些熟悉的桂花香还未散尽。她又飞快地走过玄度的屋子来到外间书房,依旧空空的没有一个人,
颜卿欢呼一声舒展着腰肢筋骨,走到书房门口双手一拉猛地打开门。
时隔几日的阳光落在身上颜卿不由发出一声满足的长叹。随后她再次走过书房穿过玄度的屋子,跑回自己床边穿上鞋才又急急忙忙跑出来。
一心斋外阳光甚好,一棵岁月颇为久远的月桂长在院中,地上落了一地荧黄桂花。走上去似每一步都飘香悠然。
她也不着急,散着步赏着景走向西极之地那片月桂林。想着以后便要住在这里,所经之处她无不多看了几眼。怀里还珍而重之的揣着十个颜色各异的琉璃净瓶。
月宫虽然人少,但一路上也遇到不少仙娥仙使的。往常大家见到她最多也不过点头问好,如今便是远远地见到她也要上前行一套周全得堪称天界模范的礼数。
她猜测定是与她休息的地方有关,一打听果不其然一心斋是彻头彻尾的玄度的地方。
她也没多矫情,横竖两人不久便要成亲了,总该相互多了解些多熟悉熟悉。但在她见到同她打招呼的罪仙们时,强撑起来的脸面瞬间便塌了。
“瞧,咱们玄度君的小娘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