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苏诺担忧桃花枝的花瓣凋落,急匆匆的赶往天在水,偏偏路上遇到了拦路虎青回。
折扇在青回指尖翻转,合拢时扇面撩起青回裹着眼睛的冰绸,更添了一分风流和俏皮。“这桃花真好看。”折扇轻佻的撩拨苏诺的下巴,被苏诺打开了。但桃花枝也如了青回的意落入他掌中。
青回低头轻嗅,被苏诺掌风劈开。
苏诺夺回桃花枝,小心翼翼的贴近心口。
青回惆怅的瞟着苏诺,极度夸张道:“有些人啊,见色忘友,我就想闻香差点脑袋被人劈碎。”
苏诺也意识到刚刚自己过度紧张了,但是丝毫不后悔,一想到青回居然要嗅自己准备送给秦风的花,苏诺就开始准备吃醋了。
青回看苏诺压根不在乎自己是否难过,便收起了脸上伪装的忧伤。问道:“你去狩猎变异体了?”
苏诺低着头小心的查看着花瓣,确保每一瓣都十分的娇媚鲜艳。“嗯嗯。”
青回被他敷衍的语气弄得有些苦闷。“这段时间你天天逐爱,都不来找我了。哎,我一个孤寡年轻人独守空院寂寞难耐啊。”
苏诺抬头道:“你说完了吗?花快谢了。”他瞅着青回,让他有话快说。
青回气结于胸,怨怼道:“哎嘿,他一个囚犯本该沉湖,灵君念在你求情的面上将他困在在天在水受刑。你这天天往天在水上跑,缺啥添啥,他这活得比我都要潇洒了,冬日里有炭火,春日里有芳菲,还终日有美人在侧,啧。”
苏诺讪讪道:“你去天在水找我了?”
青回翻了一个白眼,“要不然呢,我怎么会知道一个囚犯过得比我还好?这都不是赎罪了吧。”
苏诺垂着眼皮,“也许对他而言,生不如死。”一百四十年,最好的光阴都蹉跎了,抱负都是空谈,对于秦风而言,碌碌无为的一生就是最大的折磨。
青回看他情绪不对,换了话题,“你怎么想到在天在水种桃花和梨花?那里天气变化无常,养不活的。”
苏诺:“但是树苗都活了,我种树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只想他开心点。”
青回皱眉,百思不得其解。“是啊,所以我很奇怪。还有啊,你长点心吧,舔狗没人要的。”
苏诺摆手,“没事我就走了。”
青回看他一点也听不进去,道:“走吧走吧。”
苏诺回到天在水后,秦风在给树苗修理枝叶。树苗长高了一截,隐约可见绿色的芽孢。
苏诺轻轻的走到秦风的背后,“阿风,喏,给你。”苏诺将护在怀里的两根桃花枝赠与秦风。
秦风站起来,没有立马接过来,只是疑惑的看着苏诺递过来的这一根枯败,一根繁荣的桃花枝。
桃花枝僵持在半空中,苏诺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阿风。”呼唤声消失在风中。
苏诺的手垂下来的一瞬间,秦风接过他手里的桃花枝,问道:“有花瓶吗?”
苏诺瞬间就开心了起来,整个人好像绽放着光芒。“有的。”怎么没有?他手指在背后捻起一只灵鹤,不久后,灵鹤衔着一个青白色的长口细颈花瓶飞回来,苏诺将桃花枝插进瓶中。他十分心机的将花瓶放在秦风睡觉地方的左边,这样秦风每天醒来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桃花了。
苏诺在心里暗悄悄的说:我好爱你啊,阿风,你什么时候能重新再爱我呢。
白天,苏诺浇水期盼着花开,秦风钓鱼。
黑夜,苏诺在被窝里偷窥着秦风聊以慰怀,秦风要么闭目养神,要么修炼,修炼的时候秦风很痛苦,苏诺也不敢睡,不错眼的盯着秦风看。然而他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风痛得死不如死。
秦风脱力的摔进柔软的床上,苏诺撑着胳膊拿过汗巾帮他擦汗。
灵力冲击琵琶骨上的钉子造成痛让秦风的身体痛得痉挛发颤,秦风看起来十分的虚弱。他漆黑的眼睛失神的看着黑夜里的点点繁星,对于苏诺的靠近顾不上排斥抗拒。
“糯糯。”秦风漆黑的眼睛失神的看着撑在自己上方的苏诺,然后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无意识的呼喊声很快消失在风声中。但是苏诺确定自己从秦风蠕动的嘴唇中听到他呼喊的名字。
“哎,阿风!”苏诺眼眶洇红,“你刚刚叫我的名字了。”泪水打在秦风的脸上,苏诺又高兴又难过,将近四年,秦风再一次的像以前一样呼喊自己的名字。
“我在呢,阿风。”苏诺对着秦风喃喃呓语,好似秦风在深情的看着自己一般。
他跪坐在秦风身边,解开他的衣衫给他擦拭身体之后又一寸寸的按摩他的肌肉让他身体放松。
待到秦风的身体放松后,他侧趴在秦风的旁边迷恋的盯着他的脸。“我怕你不恨我,又怕你恨我。怎么样才能让你好受一点。”
他红着脸凑近秦风的耳边怕人听见似的,“阿风,你好好看啊。”苏诺捻起花瓶下凋落的一朵花瓣放在秦风的眼皮上,花瓣被弯曲的睫毛顶开。苏诺又捻起花瓣边缘划过秦风线条犀利的鼻梁,最后落在秦风略微苍白的嘴唇上,手指隔着肥厚的花瓣碾磨着秦风的嘴唇,苏诺撑起来隔着花瓣吻住秦风。他微启朱唇,洁白的牙齿叼住桃花瓣扔到一边,然后舌尖顶开秦风的嘴唇钻进去。
这样的事情苏诺每次在秦风修炼后疲惫睡去时都会做,只是今晚格外的动情,只因秦风无意识的喊了一句他的小名。
苏诺感觉自己喘不上气来,细喘着从秦风嘴里抽回舌头,带出一丝反射着皎洁月光的涎液,最后断裂。苏诺两颊绯红,眼睛氤氲,藏着一抹羞涩的欲念。不知道他是不是第一个偷亲人把自己吻得要窒息的人,丢人!
“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苏诺咬着秦风的耳垂,“阿风,等到桃花开了就不要否认我们的婚约了好不好?听到了要来娶我。”
然而,秦风双眼紧闭,没有什么反应。
惊蛰过后,巫山上开始终日烈阳当空,灼热的阳光好似要把人烘烤干。苏诺不怕热,但是看着秦风被阳光炙烤,心里难受,将穹罩加了一层又一层,但是无事于补。
这是秦风活下去必须要遭受的刑罚。
秦风将上衣绑在腰腹间,阳光将秦风的皮肤隔开一道道细小的裂口,鲜血裹挟着汗水往下流浸红了白色的里衫,汗水浸染伤口,伤口发炎发红,秦风蹙眉看着伤口,神色不在意。
苏诺也跟着遭受阳光曝晒,汗水流到伤口里刺痛难耐,每天睁开眼睛便是烈阳,这样的折磨不知何时是尽头。
秦风缄默的看着苏诺白色的衣衫被染成血衣。他无数次驱赶苏诺离开天在水,苏诺总是当做没听到。他要尝秦风受的苦,他要遭秦风受的罪,但这些不会降低他对秦风的愧疚,只是让他更加的痛恨自己,自怨自艾。他无愧于天,但有愧于秦风、有愧于自己。
天在水的树苗长得很好,在狂风寒冬和烈日灼空下顽强的生长,并没有像青回说的不适应气候死去。天在水裸黑的地表上处处可见绿色。
苏诺每次看到这些绿意都非常的开心。每次秦风冷言冷语赶他走,他都看着树苗告诉自己,对方都这么努力的活着,他为什么就不能坚强点呢。
秦风放了一杯水在苏诺面前,“喝口水,别看了。”
今年这些树苗还小不会开花,他赠与秦风的两根桃花枝早就枯萎了,黑色的枝干突兀的插在花瓶里,谁也没有去清理它,于是它依旧理所当然的留在了秦风床头的位置。
两个人并肩坐在石床脚下,苏诺道:“阿风,冰湖已经出现裂痕了。”冰湖融化后,沉湖的变异体便会忍受着光线灼伤刺痛也会浮上水面窥探逃离的机会。到时候肯定是鬼哭狼嚎,夜里想睡个好觉都难。
秦风嗯了一声,看着远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诺看着他琵琶骨上的钉子,又往外逼出了一截。
青回来到天在水,是苏诺没有预料到的。
遂一登上巫山,待在天在水的烈阳下,青回都觉得十分的难受,就像火炉里的烤鸭,还有人拿刀子在身上割裂口。
他特意的觑了秦风一眼,人家风轻云淡好似这些酷刑都不存在似的,他在心里感叹一句这真是个狠人。倒是苏诺恹恹的还强打精神。
他绕了一圈来到苏诺面前。“你说你是不是傻?这是他该受的罪,你何苦跟着?看看这小脸蛋,黑了!又黑又瘦。”
苏诺紧张的捧着脸,“真黑啦?”
青回气道:“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你快点跟我下山,别在这受罪了。”
苏诺摇头,“我不走。我真黑了?”他是晒不黑的,所以也没有注意防晒。
青回看他不分重点,恨铁不成钢,“没黑!”
苏诺回头看了一眼秦风,早在青回登陆天在水之前,秦风就穿好了衣裳掩饰了钉子。
青回长吁一口气,“我游历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看你,你这是,哎。”
苏诺怕秦风听了不高兴,他频频回头看秦风。“我没事,这样很好。”青回看他满脸的笑意,比刚醒来那段时间生动了很多,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他推着苏诺距离秦风三米远的地方停下来。“嘿,秦风,苏诺陪着你遭受酷刑,你就没有一丝感动?”他看着秦风冷心冷脸,心里就替苏诺难过不值。
秦风瞟了青回一眼。“你可以把他带走。”
又是这般无所谓的模样,纵然看了百十次,但次次能让他心如刀割,苏诺失落的偏过脸。
青回心里替这个傻子不值,恨恨道:“我正有此意。”他这一趟来的目的就是为此。
苏诺精神更加的不振,他淡淡的看着青回,“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青回你离开吧,我不会离开天在水的。”
青回拽着苏诺的手腕走到一边,低声道:“苏诺,你陪着他受苦,你可看到他怜惜你半分?我每次来都见他糟践你,冷言冷语,你就放下吧。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呢?他不就是长得俊点?”
苏诺脸色苍白,让人看了于心不忍。“我没想通过这些让他对我好一些。青回,我不仅是为了陪他,也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一些。在山下每晚我都睡不着,闭上眼睛都是他,我怕他不要我。只有在他身边,我才能感受到他还在,哪怕他的心不在。”
青回听着他卑微的语气,“你活着又不仅仅是为了他!”
苏诺摇摇头:“我活着就是为了他。如果三年前,灵君决意要杀了他,我也会追随他而去的。”
青回切实的感受着苏诺对秦风的爱慕,可是也让他更加清晰的意识到秦风对苏诺的糟践和冷漠,苏诺就像是扑火的飞蛾。这两个人之间在爱情里都没有犯过错,只能不会因为相爱而相守。好事难成,命运多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