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朝阳入怀 第7章 第7章

前一晚喝的那几罐啤酒算不上宿醉，但大排档的小插曲却让付溪锦难受的失眠了。

迷迷瞪瞪时，床头柜上手机在震，她略有不耐地伸手摸索到手机。

接起电话后的第一个字，就带着浓浓的起床气。

电话那头的陈聿衡不为所动，仿佛没察觉，“再不起，赶海能变成看涨潮。”

赶海？

付溪锦一个打挺坐起来，抓了一下头发。

“那你等我几分钟。”

“嗯。”

说完付溪锦就挂了电话，直接冲进房间的卫生间，飞快洗脸刷牙，出来后随便换了身衣服，扣上棒球帽就出门了。

正在收拾东西的两口子看见她风风火火的，问了一句，她也没听清。

一路跑下楼，正埋头往前冲，就被人勾住后颈衣领拽了回来。

陈聿衡皱了下眉，把人拎到车旁，“去哪？”

付溪锦回头瞪他，照着他手上就拍去，“你说去哪？也不出声，吓我一跳。”

陈聿衡看着明明是自己不看路的付溪锦，认命地不和她争执。

从小到大就这样，争了也没结果，该看路还是不看。

陈聿衡侧身，跨上电瓶车，把挂在把手上的安全帽和早餐一起递给付溪锦。

“上来。”

付溪锦眼睛都亮了，戴好安全帽坐上去，拿着早餐，“陈聿衡，你也太好了，知道我没吃东西。”

“就知道，你要是起得来，我跟你姓。”陈聿衡发动车，稳当当地开出狭窄的小区道路。

美珍岛是海岛，又是夏天，五点多天已经泛白了。

微凉的海风吹来，路上有不少游客在散步，还有的是准备去看日出拍照，当然也有跟他们一样去赶海的。

付溪锦拿着包子，咬了一口，吞进去一嘴风，立即抓住陈聿衡的外套，“陈聿衡，你肩好宽哦。”

这话如果是别人说，那陈聿衡一定会觉得对方是在撩自己，但付溪锦说出来肯定没这个意思。

陈聿衡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付溪锦鼓起来的腮帮，“是因为好挡风吧。”

付溪锦笑起来，眼尾弯弯的，没半点昨天要死不活的样子，还挺开朗。

“你真聪明，奖励你一会儿cos小助理的时候，可以多说几句话。”付溪锦吃完最后一口，把塑料袋卷起来，塞进衣服口袋。

正想找纸巾擦嘴，发现根本没有。

眼睛四处扫来扫去，瞄到了面前的外套，正准备上手，就听到头顶飘来一句凉飕飕的话。

“付溪锦，你要是敢拿我外套擦嘴，我就把你扔下去。”陈聿衡说。

付溪锦撇嘴，打消了念头，嘴硬道：“你不要瞎说，我是看你衣服起褶了，给你捋捋。”

陈聿衡冷哼一声，松开一只手。

正好是下坡的路，付溪锦吓得直接抓住他衣服，“你干什么？要是摔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陈聿衡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往后递，“不放过我之前，先擦嘴。”

付溪锦：“。”

有纸巾不早说，过分。

忿忿地拿走纸巾，付溪锦擦了一下嘴，终于安静下来。

……

到了海滩边，陈聿衡把电瓶车停在指定区域，提上背包，看眼早就跑下去的付溪锦。

付溪锦永远都喜欢大海，不管什么时间或者天气，一回到海边，就像是鱼儿回到水里，比什么时候都自在。

她蹲在沙滩上，拿了一把小铲子，脚边是个黄色的塑胶桶。

“陈聿衡，你看，大螃蟹。”

“嗯，想玩它还是想吃它？”

“吃啊，我们好不容易站在食物链的顶端。”

付溪锦一边说一边抬头，发现陈聿衡已经在拍了，有些惊讶地瞪大眼，才想起自己刚才喊了陈聿衡名字。

陈聿衡一点不在乎，举着云台，“后期可以剪掉。”

付溪锦看他还说，瞪他一眼。

“旁边刚才跑过去一只螃蟹。”

“哪里哪里？”

“不见了。”

“你是不是耍我？你这个助理不合格，我要开掉你。”

“那先把工资结一下。”

“算你狠！”

付溪锦和陈聿衡你一句我一句说着，黄色塑料桶很快捡满了海鲜。

付溪锦蹲在桶旁边，示意陈聿衡把镜头拉近，然后开始给其他人展示桶里面的海鲜。

“这个是螃蟹，哎，它们的腿都在打架，互掐。”

“太好了，蛏子好胖，嗷呜。”

“这个花蛤看起来有点丑，算了，不要了，我怕吃了像它一样长黄褐斑。”

“猪猪螺……大家应该都不知道还有这个名字吧，爆炒好吃。”

“对了，还捡到海胆，是不是像炸毛的傻黑甜？”

付溪锦介绍完，正准备收工，忽然瞥见旁边礁石有几块很鲜艳的颜色，像是塑料袋之类的。

她拎着桶走过去，陈聿衡也举着云台跟上。

“是垃圾啊。”付溪锦睁大眼，“不知道是丢在这里还是被海水冲来的。”

陈聿衡看向不远处的海平线，已经被染红一片，太阳应该很快要出来了。

“可能是游客丢的。”

付溪锦叹了口气，掏出之前装包子的塑料袋，把垃圾捡起装好，“身为一个从小在海边长大的人，还是希望大家出门玩，垃圾随手带走。”

这话说出去其实很得罪人，或者很容易被人发现，说她装，然后想吃这碗饭。

不过付溪锦也不在乎，哪怕粉丝不多，也得有自媒体人的素养，该发声就要发声。

陈聿衡等她捡完，余光扫过海平线，“太阳要出来了。”

付溪锦眼睛一亮，立即转头看去，“哇……！”

不管看了多少次日出，付溪锦永远会被太阳跃出海平线的瞬间打动，心跳都变速。

“陈聿衡，快看！”

陈聿衡看过去，太阳正好跃出地平线。

他把云台举起来，对着付溪锦，光线的变化，让她漂亮的侧脸轮廓明晰，但却落下一片阴影。

这画面，让陈聿衡忽然想起高中的某一天。

付溪锦上高三那年，有一次他因为要去上课，所以没和付溪锦一起回家，等他回家的时候，才从裴慧霞和付文成那里知道，付溪锦没回来。

夫妻俩倒是不担心，因为高三上课本来就比较晚，还经常上晚自习，所以没回来大概率就是在自习。

美珍岛不算很大的岛，外来人除了游客外很少，大人们都对孩子放心。

不像是城里，上下学都要接送，怕丢了。

陈聿衡放下书包，说出去找同学玩，都没吃晚饭就走了。

他几乎是从家里跑到海滩的，果然看到了坐在海滩上的付溪锦。

那会儿的美珍岛还没有成为旅游热门地点，天黑了海滩上没什么人，除了引航灯和渔船外，黑乎乎的。

付溪锦就抱着膝盖坐在那儿，像个傻子。

“大晚上的，你不回家在这里干什么？”陈聿衡松了口气，扯了扯身上衣服，额头都是汗。

热的，也是气的。

付溪锦被吓一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陈聿衡的声音，气鼓鼓地回头瞪他。

“我在这里看海不行啊？”

“大晚上看海，我看你是想跳海。”陈聿衡在她旁边坐下，“心情不好？”

付溪锦又抱住膝盖，下巴抵在胳膊上，“要你管，你不是去参加什么课了吗？干嘛来这里找我。”

“我不来找你，就是霞姨和成叔来找你。”

付溪锦一下瞪大眼，“你告诉他们了？”

陈聿衡往后倒，躺在沙滩上，“我闲的，我说这个。”

付溪锦一愣，鼻尖有些酸，吸了吸鼻子，眼泪汪汪的，“陈聿衡，我下次不抢你的游戏机了，你是个好人。”

陈聿衡没说话，跑这么一段路，还在平复呼吸。

付溪锦盯着海面，闷声道：“今天他又去找她了，我跟着去的，看他们聊天，我觉得自己好多余，虽然一直都在拉着我说。”

一开始付溪锦挺开心的，却没想到孟言序带上她是去找苏南卿，有一瞬间，她都想挖个洞跑了。

苏南卿看过来的眼神，没恶意，还挺友好，但她就是有种裸奔的感觉。

好尴尬啊。

“那你还跟着去？傻吗？”陈聿衡闭上眼，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他还不清楚这种不舒服的起因。

是付溪锦的世界里，不再把他放在前面几位，还是看不惯付溪锦唯唯诺诺像个没脾气的小尾巴。

付溪锦那会儿就是个没成年的小姑娘，抹了一下眼角，软乎乎地说，“那我就是个傻子嘛。”

陈聿衡侧过头，睁眼看她。

过了几秒，坐起来，揉了一把付溪锦的头发，“肩膀借你靠，免得你又说我欺负你。”

付溪锦吸吸鼻子，埋脸在他肩上，抓住他的衣袖，很小声地啜泣。

……

陈聿衡想起来，那次他们俩在海边坐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醒来，正好撞上日出，付溪锦高兴得前一晚的难过都不复存在。

“真好看，难怪你想搬画室，还想办一个美珍岛的画展。”付溪锦回过头，头发被海风吹起，反扣的棒球帽下，是一张俏丽的脸，

眉眼弯弯，鼻尖秀气。

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朝阳一样，充满了生命力。

陈聿衡心想，孟言序这辈子都不配有机会了，因为他错过了付溪锦毫无保留的那份感情。

“你的螃蟹跑了一只。”

付溪锦低头看去，“啊”了一声，立即弯腰去抓。

陈聿衡很轻地笑了一声，眼里的笑意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