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品一个个端上桌,服务生拿着醒好的红酒为三人倒上。
王辉举起酒杯,“盛先生,浅酌一下如何?”
盛翊修长的指尖将高脚杯往外推了推,淡淡道:“开车来的。”
“不耽误,一会我让司机送你。”王辉笑着劝酒,这么好的机会,他肯定是要同盛翊喝上几杯,谈谈未来规划的。
盛翊并不太想给这个机会,坚持己见,“不喝了。”
他拒绝的干脆,王辉举着酒杯的手进退两难,僵硬地扯出一个笑意,“来,嘉颂,既然盛先生不喝,我们两个喝点。”
游嘉颂本就不怎么喝酒,盛翊在身边她更不敢喝了,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婉拒道:“辉哥,我喝不了。”
王辉被盛翊拒绝也就算了,眼下连游嘉颂也拒绝他,他面上有些挂不住,“红酒,没什么度数的。法餐缺少红酒可缺了情调。”
此话一出,盛翊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刻薄,“王总,对女士劝酒不礼貌。”
王辉举着酒杯的手颤了颤,堪堪放下,赔笑道:“是是是,疏忽了,跟男人们喝酒喝惯了。这样咱就都不喝了,来来来,开吃。”
接下来的时间,王辉一边吃,一边跟盛翊闲聊,多数时刻都是他说,盛翊听。
游嘉颂沉默无言地掰着面包吃,谁知王辉聊不下去了,突然cue她。
“嘉颂,你那个综艺谈好了吗?”
她还在走神,茫然地抬起头,缓了半天才回道:“差不多了。”
“嘉颂有能力,除了综艺我也一直费心在给她找合适的剧本。”王辉看向盛翊,“盛先生抽空得跟周少爷说说,有合适的剧本可得想着我们家嘉颂。”
盛翊:“自然。不过王总公司的公关确实一般,没能力就该辞退换人。”
“是,您说得可太有道理了。我真没想到您还关注娱乐圈的新闻。”
游嘉颂听了他一晚惺惺作态的话,头都开始疼了。
她擦了下手,指尖轻柔地按着太阳穴。
盛翊很快发现她的异样,开口道:“时间不早了,走吧。”
王辉一晚上也没说到正题上,自然不愿轻易结束,“要不我们找个酒吧坐会儿?”
盛翊沉下脸,“王总想去就自己去吧,我先回了。”
王辉挠头,不好意思笑笑,“嘉颂呢?嘉颂去吗?”
他盼着游嘉颂能去,那样说不定盛翊也会去。
游嘉颂头疼得厉害,没空跟他虚与委蛇,“不去了,你去吧。”
两人都利索的回绝,他也不敢强迫,随着两人出了餐厅。
服务生很快把车开了过来,王辉接过钥匙,“嘉颂,你怎么来得?”
游嘉颂随口道:“我打车来的。”
王辉刚想开口,盛翊先一步道:“游小姐,我送你?”
游嘉颂点点头,“麻烦了,盛先生。”
王辉目送两人上车离去,站在原地懊恼不已,一顿饭花了这么多钱,一句正经话也没搭上,似乎还给他俩人牵上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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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嘉颂闭目靠在车窗上,懒懒道:“这王辉说得我脑瓜子疼。”
“很疼?”盛翊皱起眉,她现在的状态跟刚出门时天差地别。
她闷闷道:“还行,有点疼,还有点困。”
盛翊察觉出异样,严肃道:“把头伸过来。”
她思绪有点呈浆糊状,茫然睁开眼,“啊?”
“头,伸过来。”盛翊腾出右手,指了指她的脑袋。
“哦。”游嘉颂将头往他那边凑了凑,以为他有话要说,“怎么了?”
下一秒,一只温凉的大手附上她的额头。
她忽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抬着眸子往上看。
“别动。”盛翊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感受她的体温。
半晌才收回手,得出结论,“你发烧了。”
游嘉颂此刻慢半拍,眨眨眼,摸摸自己的额头,“是吗?可我除了头疼,别的地方都不难受。”
“去医院。”盛翊道。
一听医院两字她浑身都排斥,抗拒道:“我不去!”
“发烧不去?”盛翊瞥她一眼。
“不要。”游嘉颂整张脸都皱在一起,说起去医院,比杀了她都难受。
“你想想,想想那年体检。”她带他回忆起一些往事。
初中每年的体检在年底寒假,去学校合作的医院抽血进行常规检查。
那几年是游爸游妈最忙碌的时间,甚至年假都要拖到腊月26。于是游嘉颂五年级开始,每个寒暑假都被迫跟着盛翊学习,自然体检的重任就交付到刚上高中的盛翊身上。
倒不是他们厚脸皮的麻烦盛翊,而是迫不得已,除了他几乎没人能对付得了游大小姐的公主病。
体检第一天,盛翊去游家拖她。
游嘉颂抱着门框死活不松手,哀嚎道:“赵姨,赵姨,我不去!”
赵姨熟视无睹,提着水壶浇着花。游衡早就嘱咐了她,一定不能心软。
盛家司机累得满头大汗,还不敢使劲,生怕再给这大小姐伤着了。
磨了半个小时,眼看就要超过十点,过了时间医院便不再进行血常规检查。
盛翊双手抱胸,对司机师傅点点头,得了命令,司机立刻松手,这活太不好干了,还不如去搬砖来得轻松。
脱离桎梏,游嘉颂迅速跑上楼,拉开安全距离后,胆大包天地回头冲盛翊喊,“你休想拿着鸡毛当令箭,我是不会去的!”
于是第一天,盛翊落败。
第二天,盛翊7点到达游家门口,和他一起下车的还有一位盛氏集团的女安保刘姐。
刘姐身高180,体重80公斤,一身腱子肉,远远站在那里像一堵人墙。
赵姨跟他们里应外合,带着刘姐冲上二楼,推门就进了游嘉颂的卧室。
此时的游嘉颂还抱着被子睡得香甜,梦中有一桌丰盛的早餐,还有她最爱的奶茶和抹茶蛋糕。
正要伸手去拿,突然被一股力猛地从被窝里拖起来,她从睡梦中惊醒,慌张的睁开眼,下一秒天旋地转。
盛翊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吃着面包,不消一会,游嘉颂像一头小猪似的被刘姐抗在肩上下了楼,双手被牢牢禁锢着,丝毫没有逃脱的余地。
下楼的几十秒,游嘉颂已经醒过神,看见盛翊,她猛烈地挣扎着,“盛翊!你偷袭!你不守君子之约!”
盛翊咽下最后一口面包,从容地喝了口水,淡声道:“君子坦荡荡。刘姐,上车。”
于是,游嘉颂穿着一身棉睡衣被带去了医院。
在众目睽睽之下,刘姐扛着她进医院大门,坐电梯,到体检中心。
连双鞋子都没穿,就这样被刘姐搂在怀里,身不由己地撸起袖子抽血。
她窝在刘姐怀里,一边哭一边扎针,一边喊疼一边骂盛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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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翊开着车,想起这一幕都不由得皱眉,这几乎能评为他此生最社死的一次。
游嘉颂揉揉眼睛,嗫嚅道:“现在你没带刘姐,我是不可能跟你去的。”
盛翊被她成功劝退,让步道:“家里有退烧药吗?”
“有!”她应得极快。
盛翊跟她回了家,看着她试完体温,把退烧药吃下,淡淡道:“去洗个热水澡睡觉吧。”
游嘉颂艰难地睁睁眼,“好。”
她这会实在有点难受,刚才跟他装没事已经耗尽所有精力了。
盛翊坐在沙发上,认真道:“我在楼下,难受就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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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窗外月朗星稀,一片寂静,偶有盛夏的蝉鸣夹杂着树叶的沙沙声传入耳朵。
盛翊揉揉额头,抬腕看了眼时间,距离她吃下退烧药已经4小时。
他犹豫一瞬,起身抬步上楼。
有想到男女有别。可也想到如果她高烧昏睡呢?
终于还是战胜理智。
轻轻推开她的卧室门,屋内的冷气一下吹在身上,他抬眼看向墙上的控制面板,屋内只有22度。
他沉下脸,关掉空调。视线转向床上沉睡的人。
游嘉颂因室内温度,紧紧裹着被子侧躺在床上,精致的柳眉轻微蹙起,双唇紧抿,一看便知睡得并不安稳。
他放轻步子,走到床边,手掌附上她的额头,仍是带着些许的滚烫。
他刚想撤开手去楼下拿体温仪,游嘉颂突然从睡梦中睁开眼,迷蒙地看着他,下一刻,冰凉的小手紧紧拉住他的手腕,他被硬生生拉地俯下身。
她将温凉的手掌按上她的面庞,呢喃道:“好凉哦。”
盛翊僵在原地,等了片刻才回过神,匆忙撇过头,试图将手拿出。
睡梦中的游嘉颂皱起小脸,不开心地嘟囔着,“冰块是放在床上的西瓜。”
说得什么?
盛翊无奈,一手撑着床沿,一手挣扎的脱离,“游嘉颂,松手。”
游嘉颂吧唧吧唧嘴,将他的手搂得更紧,“草莓上的叶子都在屋顶的小老鼠家里。”
盛翊哑口无言,她清浅的呼吸在暗夜中异常清晰,一下一下如羽毛扫过他耳畔。他耳廓肉眼可见的变得微红,喉结上下滚了滚,声音低哑,“游嘉颂。”
睡梦中的人没有任何回应,唇角勾了勾,似是陷入一场美梦。
盛翊咬牙,只好侧过身坐到床沿上,任由她拉着他的手掌安睡。
不知过了多久,游嘉颂翻了身,转为平躺,双手也顺势松开他的手。
盛翊立刻收回,几乎是弹跳似的站起身,捏捏已经没知觉的右手,换左手附上她的额头。
温度似乎低了些,应该退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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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游嘉颂被窗外的雨声吵醒,狂风携着暴雨击打着窗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她从被子里探出头,鼻塞导致轻微耳鸣,脑袋也沉的像一个巨大的筐子。
她爬起来,穿上拖鞋下楼。
刚走到客厅,就听到厨房传来细微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米香。
她拖拉着脚步走过去,盛翊背对着厨房门,低头搅动着锅里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