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安悠然和安逸赶到衙门的时候,宋陵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见小郡主带着随从都到了,宋陵将手中的纸张递给安悠然,说:“我们排查李胜房间时,他还拦着不让搜查,我们将他控制住一搜就在他床底下发现了这些东西。”
安悠然仔细一看宋陵递给她的纸张,左侧是李胜自己的字迹,右侧则是模仿吴妈的字迹。
“我的人已经在审问李胜了,但我们现在除了这个证据暂时找不到其他的,也无法定李胜的罪。”宋陵说着,挠了挠头。
案件再次陷入瓶颈,安悠然左思右想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关键时刻还是安逸提示自家小姐,说:“小姐,我们之前排查的是吴妈自己并没有那么多钱去买寿衣,所以我们应该去……”
安悠然恍然大悟:“典当行!”
在安悠然所在的朝代,典当行基本上是集买卖东西和银行于一体的。若是吴妈真的需要200两银子去买寿衣,那么除了找一些地痞无赖借高利贷之外找典当行是最稳妥的方式。
听了安悠然和安逸的对话,宋陵也说:“我跟你们一起去吧,审问李胜的时间交给我的人就好了。”
…
三人一同前往当地最大的典当行,由于柳瑞华的娘家是做这方面生意的,她让下人随便打点了几下,安悠然还没拿出令牌便叫典当行的掌柜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吐了个干净。
典当行的掌柜告诉安悠然,最近并没有像吴妈那样的中年女性借出去200两或者更大的数额。安逸询问道:“那有没有一个名叫李胜的人前来借钱的?”
掌柜翻看了账本许久,言语给了三人一个巨大惊喜:“有,就在四日前。是开药铺的李老爷过来借钱,我问他出了什么事情要借这么多银子,他说是老家的娘去世了,拿钱办白事。”
宋陵沉思了片刻,对安悠然和安逸说:“据我所知,李胜从小便没有母亲,是由父亲和吴妈带大的。因此他所说不可信,200两银子正好是那笔寿衣的费用。”
“也就是说,是李胜借来了200两银子,吴妈自己拿走去买寿衣了?”安悠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到底为什么这些事情都和寿衣有关系?
案件又遇到了瓶颈,还是掌柜出来打破了寂静:“其实我们铺子里有一位曾经在李府待了三十年的老奴,现在他在后院做一些打扫落叶的粗活。若是诸位大人需要,我这就把他叫过来!”
在得到三人的肯定答复后,掌柜很快便将那位李家老奴带了过来。这位李家老奴衣衫褴褛,目光有些浑浊,身子也佝偻着,可见是有大半辈子的操劳在的。
“你们是想问我老爷的事情吗?”李家老奴冷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做梦吧,我是不可能背叛他的。老爷对我有救命之恩,光从这点我就不可能卖主求荣!”
三人对视了几眼,安逸上前去将李夫人马上要被打入大牢,以及李胜是吴妈案件的重大嫌疑人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李家老奴有些迟疑,“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凭什么听你们的?”
安悠然和宋陵纷纷拿出令牌,亮给李家老奴看。
“衙门提刑官,宋陵。”
“云安郡主,安悠然。”
见衙门的提刑官都站在自己面前了,但李家老奴还是嘴硬不打算说实话,“你们……”
“事到如今了,还是要帮助李胜隐瞒吗?”安悠然语气严肃,“我可要提醒你,你是案件的最后一个突破点了。若是没能从你身上获得什么信息,那李夫人就会被打入大牢。李夫人平时待人极其和善,你忍心看到这样的好人被冤枉吗?”
李家老奴纠结了许久,原本他是不打算说的,但是想起夫人之前在冰天雪地里为他求情,李家老奴还是攥紧了拳头。
“唉……”他叹了口气,将自己所知道的娓娓道来讲给三人听。
原来李胜其实是上代李家老爷的私生子,至于李胜为什么从小没有母亲则是因为他的亲生母亲是吴妈。李胜一直都知道这件事情,还经常会被其他伙伴取笑出身。
因为有少爷的亲生母亲身份在,吴妈便留在了李府。吴妈为人不好,经常仗着偏爱处罚其他下人。直到李胜娶了刘娟回家,吴妈便以婆婆的身份审视刘娟,一会嫌弃她过于矫情,一会嫌弃她磨磨蹭蹭,总之各种对她挑刺,觉得刘娟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说完,李家老奴跪在了三人面前,朝着李府的方面深深磕了三个头,一边泪流满面一边感叹自己有罪。
…
“我都说了一定是刘娟那个贱人害得吴妈,你们怎么不信呢!”
审讯室里,李胜坐在一位提刑官对面,一直在说自己的妻子怎样怎样不好,一定是她逼死了吴妈等等。
提刑官倒也不惯着他,该怎么审问就怎么审问,只是李胜一直不配合,要不是证据不充分,他就已经给这个该死的畜生上刑了。
见李胜总乱动想离开椅子,提刑官不得不出声警告:“老实点!”
听了提刑官的话,李胜只能作罢坐在椅子上无所事事。反正他拿捏了证据不充分这个把柄,这些该死的提刑官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提刑官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他都担心要是李胜再不继续配合他会无视纪律给李胜一个耳光。
就在提刑官与李胜僵持之时,宋陵带着安悠然和安逸回到了衙门。宋陵一打开审讯室的门便看到李胜翘着二郎腿坐在提刑官对面,瞬间怒火快要冲破眼眸。
还没等李胜出言说些什么,宋陵便出口质问:“你这个杀人凶手,居然还敢这样悠哉地坐在这里?”
“杀人凶手?”李胜故作不懂出言询问,“大人,说我是杀人凶手可是要讲证据的啊!”
宋陵掏出典当行账本上宋陵借走的200两字据,以及李家老奴按了手印的口供,一齐甩在李胜面前的桌子上,“你自己看!”
李胜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那两个证据,瞬间感到大事不妙。他立刻从椅子上下来,跪在四人面前,大呼冤枉:“两位大人,云安郡主,冤枉!冤枉!这件事情一定有其他的问题……”
经过宋陵的提醒,另外一位提刑官如梦初醒,将在李胜屋内搜寻到的李胜模仿吴妈字迹的证据拿出来,放在李胜面前,“我们都在你府里找到了你模仿吴妈写字的证据,你还有什么可冤枉的?”
见衙门都能把李府和他的房间掘地三尺,李胜瞬间百口莫辩,只能继续惊呼冤枉。
安悠然对宋陵说:“大人,证据充分,是否可以对这个杀死亲生母亲的畜生用刑?”
“那是自然!”宋陵给门口的守卫使了个眼色,瞬间有两位守卫进到了审讯室内,将李胜拖了出去。“把这个畜生拉到行刑室去,务必要把他的嘴撬开,不惜一切代价从他嘴里获得真相!”
细皮嫩肉的李胜哪见过这么多刑具?只不过刚被拖进行刑室便晕了过去,还是守卫给他泼了一桶冷水,他才醒,只不过醒来的李胜恨不如晕过去。
在衙门内,李胜被行刑的惨叫声传遍了无数个房间,就连正在被关押的李夫人刘娟也听到了。
此时,安悠然带着安逸进到了关押刘娟的房间。见到昔日里的那位云安郡主,哪怕是身处于衙门之中的刘娟也未曾忘记行礼,她连忙问:“小郡主,我刚刚听到了我夫君的惨叫声,是我听错了吗?”
安悠然和安逸对视了一眼,似乎在询问安逸是否该将真相告诉她,后者摇了摇头。
也罢,刘娟是该接受这真相了。
于是安悠然给了刘娟否定的答案,并告诉她李胜正在行刑,希望她能理解。
“怎么会这样……”刘娟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眼泪顺着脸颊留下。她感觉呼吸都是痛的,胸口十分麻木。半晌,她望向安悠然,似乎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般,跪下乞求安悠然:“小郡主,我的夫君到底是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被行刑?”
安逸站了出来,将事情的经过和残酷的真相,以及李胜是杀人凶手这件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这……”刘娟一时间还无法接受与自己相敬如宾的夫君竟然为了给她泼脏水杀了亲生母亲,泪水不断涌上眼眶。“小郡主,不瞒你说,我刘娟这辈子没有做过一件坏事,我也不相信我的夫君能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正当安悠然摇了摇头,想要跟刘娟解释清楚时,她又说:“不过,我相信衙门的断案能力,也相信你,小郡主。这所经历的一切,就当是我刘娟识人不善吧。”
刘娟永远记得,那年她随着父亲母亲出去进货,一眼便看见了那个树下背书的少年。她连忙跑过去,对少年说:“我叫刘娟,你叫什么?”
“我叫李胜。”
她永远记得那个在她记忆中满目春光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