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白月光的记忆之后 第37章 第 37 章

上午十一点半，江郁云面前的门打开，他把系着好看缎带的蛋糕盒捧到桑植面前，献宝似地说：“给你买了蛋糕。”不谈排队的辛苦，只期待桑植的反应。

几乎是立刻，他在桑植脸上看到一闪而过的意外，桑植接过蛋糕，侧身让开两步，顿了顿，后知后觉地说了句谢谢。

江郁云望了眼桑植的家，没打算进去，他下午还有事，告诉桑植：“我要去宋伯伯家，伯母病了，我去看她。”

“蛋糕呢？”

江郁云不解：“蛋糕？不是给你了吗？有蛋糕吃是不是很开心，桑植上校。”对着桑植恢复波澜不惊的一张脸，江郁云就是觉得他很开心。

桑植没说话，转身进了厨房，把蛋糕放进冰箱冷藏。

江郁云不好意思直接就走，跟在桑植身后，看见塞满营养补充剂的冰箱，蓝色、绿色、红色，桑植上校靠它们活着。

桑植回头说：“等你一起吃蛋糕。”

原来刚才他提到蛋糕是想一起吃的意思，江郁云笑了笑，觉得他很可爱，只能吃营养补充剂好可怜，刚想提议煮水饺，就听到桑植说：“我想吃你煮的水饺。”

不带情绪的几个字，被江郁云听出很多情绪，连忙点头，高高兴兴回家去煮水饺。

等到水饺煮好，两人边吃边聊天，时间过得太快，江郁云放下碗已经到了一点，连忙起身要走，对桑植说晚上再一起吃蛋糕。

桑植也站起来：“我送你去。”

“不用。”江郁云不想浪费他的时间，“我坐地铁直达。”

桑植不理会，带上笔记本，和江郁云一起出了门。

等电梯的时候，江郁云想起忘了拿给宋伯母的蛋糕，着急忙慌跑回自己家，提出一个深棕色的蛋糕盒子，和草莓蛋糕粉色的盒子不同。

电梯缓缓下坠，桑植有一眼没一眼地打量江郁云手里的盒子，被江郁云发现，解释：“早上和草莓蛋糕一起买的，巧克力味的给伯母，你吃过巧克力味吗？”

桑植摇头，移开视线。

江郁云自顾自地说：“红宝石蛋糕店的生意也太好了，每人只能买两个。”想到其他事，“路上还要买束花，伯母喜欢康乃馨，以前小枫哥会在特殊的日子买给她。”珍贵的花束，需要很多食物配额，只能在特殊的日子买，宋承枫不在了，就由江郁云来买给他的妈妈。

电梯门打开，终止江郁云的话，桑植率先走出去，没有耐心等他。

一路上，桑植沉默地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偶尔暂停，看窗外发呆，可能在思考。

江郁云坐在他旁边，乖巧地屏息凝视，不敢说话打扰，视线看向桑植那侧的车窗，在桑植的气息里，没有一秒发呆度过。

不多时，目的地到了，宋迟家的小区外，车自动停在路边。

江郁云下了车，左手抱着一大束康乃馨，右手提着巧克力蛋糕，隔着车窗，对桑植说再见。

桑植摇下车窗，正好听到他说谢谢，皱眉却没说话，目送江郁云转身，走进小区大门，回头看了自己两次。

直到看不到江郁云了，桑植才摇起车窗，隔绝出绝对安静、不受打扰的空间，再次去宋承枫的记忆里探索。

就在刚才，在江郁云身边，桑植赶走过每一个年纪，太多个表情的他，脑海里的江郁云是洪水猛兽，桑植避之唯恐不及。

江郁云很久没来过宋家，要不是伯母生病，他仍不会有勇气踏足这里。

熟悉的小区，熟悉的环境，一切的一切，都会想起小枫哥。

宋伯母每天看到这些，怎么可能不生病呢，情志郁结，身体怎么会健康。江郁云今天过来，存了劝伯母出去散心的想法。

却被林娟拒绝，她说没必要，招呼江郁云吃蛋糕。

宋迟也在家，帮着劝了几句，不起作用。

江郁云还想继续说，宋迟向他使个眼色，只好闭上嘴。

趁林娟去醒花的空隙，宋迟把他叫到阳台：“小云，你别劝了，没用的，该说的我早说过了。上个月我提议搬到翠竹园去住，她不同意。我想过了，随她吧。”

“可是。”江郁云看到老鬓边越来越多的白发，心里梗住，讲不出话。

宋迟拍了拍他的肩，无声地笑了一下：“多和她讲开心的事，别提小枫。”

江郁云只能说好。

林娟插好花，过来陪江郁云吃蛋糕，关心了几句他的学习，江郁云讲学校的事逗她开心。

林娟气色不好，黑眼圈尤其重，聊了几句就精神不济，说起在喝的中药，觉得很苦，不想喝。

江郁云便说给她买蜜饯，她夸江郁云贴心，突然转头问宋迟：“小枫的芯片，全部移植了吗？”

宋迟迟疑几秒：“余下的两颗在上周移植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林娟不回答，转向江郁云，定定地看他，问：“小云，这两片芯片，你没加关键词吗？”

“没。”江郁云猝不及防，实话实说，“没有。”

“哎。”林娟叹一口气，冬天难得的太阳照进屋里，照在她身上，却依然让人觉得她很冷，手脚蜷缩，她很失望，“怎么没把阿姨的名字也写进去呢？”

江郁云羞愧错愕，低下头来，听到宋迟说：“你别胡说。”

宋迟训斥道：“你知道江郁云的所作所为给我们的工作造成了多大困扰吗？因为他，系统重做，全部流程更改一遍，伦理管理局那边还在天天卡我们。”

林娟声音幽幽的，和空气一起颤动：“我只是问问小云。”

宋迟扶起眼镜，收起怒火，换上好言好语：“我知道你想儿子，我也想，可答应了他的事，你要做到。”

“不要伤心，好好生活。”林娟疲惫地对自己，也是对宋迟说。

宋迟握住她枯瘦的手，放在自己腿上，试图给她带来一些暖意。

曾经，江郁云在这间房子里度过了很多快乐时光，妈妈离开后，他的大部分快乐在这里发生。和江从望吵架的时候，想念妈妈的时候，无处可去的时候，他会到这里来。小枫哥和他的家人接纳了他。

可是现在，也是在这里，眼前的画面却让他好难过。

就像彩色的画面变成了黑白，三维的生物流落到二维，一样的无所适从。

小枫哥，小枫哥，我们都很想你。

我们试着好起来，可是好难。

江郁云不知该怎么安慰，呆楞地坐在原处，直到林娟感到好了一点，拿起蛋糕，他也就机械地跟着吃蛋糕。

宋迟看出他的不自在：“江郁云，你犯的错已经受到了惩罚，接受了教训，要永远引以为戒，知道吗？”

江郁云点头。

其实江郁云在想，如果当时宋伯母请求把她的名字也添加到关键词里，自己会同意吗？会照做吗？

眼前闪过宋承枫的样子，又出现桑植的身影，思索半晌，江郁云没有答案。

陪宋迟和林娟聊了会天，江郁云起身告辞，他们留他吃晚饭，江郁云推说还有事，四点了，他想回家陪桑植吃蛋糕，晚上按计划玩游戏。

林娟拿了几袋自己做的牛肉干让他带回去，嘱咐他要按时吃饭，别去人多的地方，小心射线风暴。

江郁云一一答应，轻轻抱她，让她注意身体，说自己放假就来看她。

林娟微笑，答应保重身体，在江郁云的耳边小声说，声音带着和以往相似的温柔：“小云，桑植上校喜欢吃牛肉干吗？你分几袋给他吧。”

江郁云觉得桑植可能喜欢吃，便说知道了。

坐电梯下楼，楼栋外的空地，宋承枫曾在这里陪江郁云学自行车。

沿着绿化路慢慢走，脑海里不断涌现和小枫哥的记忆。

很多碎片，很多感觉，一起向江郁云袭来，让他一时难以平复心潮，急切地想见到桑植，在桑植的气息里平静。

如果对桑植上校的血清素上了瘾，他不在地球的时候，江郁云要怎么办呢？

开始为一个遥远的问题忧愁。

只忧愁了两分钟，江郁云看到桑植的车，停在小区门口，和自己离开时一样的位置。

他跑过去，心有灵犀般，车窗降下来，出现桑植的脸。

江郁云自觉地坐进副驾，开心地问：“你在等我吗？”

桑植先说没有，又说他在哪里思考问题都是一样，并且有事要请江郁云帮忙。

“什么事？”

桑植解释，就在刚才，他接到林陌中校的求助，去林肯号前，林陌想带南南出去玩，又对这些一窍不通，找到桑植，桑植想起江郁云：“我想你应该很擅长。”

“没问题。”要先了解服务对象，江郁云问，“南南是谁？”

桑植给他讲了运维主任张乐陶的故事。

江郁云听完，沉默一阵，说：“都交给我。”

桑植启动了车，回家路上，江郁云查了攻略，计划去主题乐园玩一整天，最近有冰雪风暴专场，又考虑道：“如果有小朋友陪南南一起玩，他会更开心吧，我小时候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去公园。”

所以才总是撒娇让宋承枫陪你吗？

桑植点头赞同他的观点，问他的打算。

“可以让南南请他要好的同学一起来玩，晚上我们在乐乐餐厅开个包厢，开睡衣PARTY怎么样？”江郁云越想越觉得好，“开到十点，在餐厅露台看灯光秀，怎么样？”

“你说了算。”

“我也带小童来玩好不好。”小童是江郁云学校在最喜欢的学生，江郁云偷偷带他去游乐园玩过一次，“他好喜欢游乐园。”

桑植一边记笔记一边说可以。

“还要买很多草莓蛋糕给他们吃，每人只能买两个，让谁去排队呢？”江郁云纠结。

桑植抬头看他，江郁云的思维再次跳跃：“把恬恬和小然也带上，他们也很乖。”恬恬和小然都是他的学生。

“可是我们要怎么去偷他们，养育院不会同意。”他把主意打到桑植头上，“桑植上校，我需要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