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文学考研国家线一直都是最高的。”季永泽继续道,“英语,或者说外语,如果不考60分以上,都不保险。我觉得,你只需要把你的考研成绩,和阅读理解的水平展现出来,就会有人愿意跟你……”
“你等一下。”钟青夏咽下嘴里的一口饭,瞪着季永泽道,“我还没答应教呢,而且我们那都是六年……七年前,七年前考的,跟现在考情也不一样了吧?我也已经找不到当年成绩截图了,口头说多少分,别人不会相信吧?”
“我只是跟你提一下这件事情。目前教考研英语的市场情况包括价钱,你也可以自己去打听。考情也是。至于当年考研成绩,在学信网上可以查到。”
“你这都已经做好充足准备……既然这样,你自己为什么不去教?你还是从国外回来的,更让人信服外语能力吧?你也可以教啊,赚笔外快。难道因为你学校不准兼职,你不敢偷偷做这种事?”
“我现在没有时间。”
“……哦,也是,你来我们这里就已经算兼职了。”
“钟老师。你可以考虑一下我说的这件事,或许你可以来我这里,看一看那些学生……”
来了来了,季永泽那点小心思钟青夏看出来了——又是想让他去他们学校。
他们学校是有什么宝藏吗?一直一直邀请自己去。
如果是其他人,即使自己想拒绝,钟青夏还是会顺着对方的话表示自己会考虑,这样也是为自己万一过了几天改变主意留余地。
但是对方是季永泽的话……不行,不能给自己留余地,也不能给对方希望。
钟青夏准备直接回绝季永泽,然而,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钟蓉打来的电话。
钟青夏接通,还没把手机放耳边,钟蓉的声音就差点儿把他震飞:“虫——子——啊——!!”
“夏哥夏哥快来救我啊啊啊啊啊虫子又来了——!”
“蟑螂啊啊啊啊——!”
“你再不来我就死了啊啊啊啊啊——!”
钟蓉的哭嚎声响彻办公室。
“蓉蓉,你冷静下……”
“世界上最可爱的哥哥,你快来……”
“你这样说我就不去了。”
“你快来你快来你快来——!”
“好好好,我马上……”
“蟑螂啊啊啊啊——!好大一只——!”钟蓉的声音低沉颤抖仿佛女鬼招魂,“又大又肥的蟑螂啊……”
“听起来好恶心不要说了!”
钟青夏站起来,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再看看默不作声的季永泽握着筷子一动不动的模样。
完全没胃口了。
“我送你过去吧。”钟青夏挂断电话后,季永泽也站起来,把剩的饭菜用塑料袋装起来,说道,“我今天是开车来的。”
“不……你有车??”本来要拒绝的钟青夏注意到关键信息点,惊讶道。
“嗯。刚买不久。”
“不是。你……我记得你,不是没有驾照吗?”
钟青夏的记忆还停留在研一,他跟室友们说自己驾照拿到手后,基本就是扔在抽屉里吃灰。
“我开过车啊,我爸在旁边坐着。”韩晨说。
柯泉也有开过车上路。钟青夏见季永泽始终没吭声,问道:“季永泽你有驾照吗?”
“没。”
“你竟然没。那你怎么去新疆的?”
“……我开着车才能去新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研一那个暑假就去考了,然后就拿到了。”眼下,季永泽的回答把钟青夏从回忆里唤回来。
“啊?这么早?你怎么没跟我们说?”
“这个,有必要特意说吗?”
好像没有。不,如果是我肯定会说。钟青夏心想。只要自己有个新的好成果,我就想告诉所有关系好的人。
“你跟我交往后……也没跟我说……”
“……”
“你虽然有本儿了,但是你一直没车吧?”钟青夏像是为了让季永泽忘掉自己刚才随口嘟囔的话,声音提高、语速加快道,“你跟我一样虽然有驾照但一直没实际开车上路吧?你……你可以吗……?”
“可以。你妹妹现在需要你立刻过去吧?现在也不是高峰期了,开车过去更快。”
确实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钟青夏直到坐到季永泽的车里,都还不敢相信——季永泽真的有车了?他真的有驾照了?
他悄悄瞟向旁边驾驶座上的季永泽。
季永泽系着安全带,双手扶着方向盘,双眸直视前方。
这样的季永泽,钟青夏从来都没有见过。
是啊,毕竟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钟青夏视线移回来,心想。会觉得陌生,很正常。
“你累吗?”钟青夏想到季永泽刚才在办公室里也算是一直在忙活,问道。
“不累。”
“说实话哦,你可不要为了追我逞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我可不坐疲劳驾驶的车。”
“不累。”
前方红灯,季永泽刹车停下,然后问道:“你妹妹经常这样叫你过去吗?”
“啊,这个是……”
一年前,钟蓉说,每次看到家里出现虫子的时候,是她最想谈恋爱有对象的时候。
“你找对象是专门帮你消灭虫子吗。”钟青夏顿了顿,道,“既然这样不如雇一个专门帮你灭虫的。”
“好主意!”
然后钟蓉盯着钟青夏。
“……”
钟青夏预备逃,但被钟蓉笑着抓住:“世界上最可爱的哥哥,你真是个天才。”
“于是我就成为了专门帮亲爱的妹妹灭虫的人。”
钟青夏叹气。别的妹妹求哥:“世界上最帅气的哥哥。”而钟蓉求他:“世界上最可爱的哥哥。”
季永泽发出沉沉的笑声。
“你们兄妹,真有意思。”季永泽目视前方红灯倒计秒数,缓缓道,“感觉如果和你,还有你的家人,在一起,以后一定每天都很开心。”
钟青夏再次扭头看向季永泽。
季永泽的唇角仍微微翘起,他仍在笑。
无论是他此刻的笑容,还是刚刚才说过的话,钟青夏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季永泽,居然会说跟我在一起很开心。他竟然会这么直白地说出自己的心情?
在上车前,钟青夏就把钟蓉住处地址,在手机地图app上给季永泽找出来了。导航目前预计还有5分钟到达目的地。
“按我住的地方到她那里的大概时间,她让我二十分钟以内必须到,二十分钟后如果我还没到她就会再打来电话。”
“你到了,蟑螂应该也已经跑了吧?”
“但是她一个人会害怕。主要还是要去给她心灵上的安慰。”
“你过去一趟挺辛苦。你们兄妹没有租一个小区吗?或者离得近,方便这种事情互相照应。”
“她要租公司旁边,因为想早上多睡一会儿。”钟青夏道,“她那边距离我公司太远了……我为什么不租公司旁边?我本来就24小时待机,住公司旁边更有种我是住在公司里面的感觉。而且……”
钟青夏声音断掉了。
或许是怕季永泽开车分心,钟青夏很快又说了句“没什么了”,结束话题,眼睛看着车窗外高耸的城市写字楼被不断抛向后方。
而且……我又不一定,一直在这里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