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人生 第191章 选择

肯亚塔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双鹰眼直勾勾地盯向七号。

自己很强，他一直都知道。

在南洲坐牢的他没被狱警虐待死，反倒意外突破等级的时候，肯亚塔就知道自己的身体特殊又强大。后来到了顾戈手下，他才知道自己原来不只是A级自然人，他是一名半特种人。

可惜在七号面前，他什么都不是。

在七号揭露自己的真实实力之后，顾戈非常满意场上两人的表现，高兴地拍起了手。

“想不到吧，我的小七可是一位真正的特种人哦。”

“诺亚少爷研发出特种药剂后不久，我们便找了十个人试药，小七是唯一一个活下来。”

“这批实验对象都是我们精心挑选出来的素质极佳的孩子，本该是万无一失的。可惜剩下的九人里，有六人当场死亡，两人基因崩溃成为F级。最后一个本该活下来的孩子，却在一个月后精神分裂。”

“十份药剂成功了一次，诺亚少爷也据此大致确定了药剂的改良方向。虽然目前没有材料可用，但不过这一切又在你踏上华夏的那一天有了转机。”

肯亚塔身体瞬间崩紧：“我？”

“不错，就是你。”

顾戈端正的五官变得扭曲，藏了这么久的十四号终于有了用处让他兴奋不已。

就连当初孙静依质问他为何要留下办事不力的肯亚塔时，他都没有揭露这个秘密。十四号是他们选中的下一个特种实验体这件事，本只有少数几人知晓。

“我？为什么是我？”肯亚塔愣愣地用手点着自己的鼻尖，满心皆是疑惑。

顾戈不紧不慢地向他解释：“虽然你还只是个半特种人，但你也是拥有突变基因的人。组长当年既然有办法诱发一号实验体特种化，诺亚少爷自然也有办法让你也成为特种人。”

“有突变基因的人实在太少太难找，若不是你自己送上门来，又怎么会给了我们机会呢。”

……

白盛彻底明白了。

原来曾文华这一生的苦难都是因为这些人。如今他们又把主意打到了肯亚塔身上，要让他接替曾文华成为新的实验材料。

白盛能够想象受害的人绝不会只有他们两个，支撑起研究的实验对象过去不会少。如果不加以阻止，将来还会更多。

一时愤怒冲上心头，白盛顾不上自己身处险境怒骂道：“你们这些人坏事做尽到底是为了什么，非要毁了别人的一辈子！”

顾戈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愚蠢，他轻蔑地说道：“更强大的身体，更高的生活质量，特种人原则上有着永恒的生命，难道这些不值得追寻？”

白盛气道：“可你们现在做的事情，却是建立在夺走别人生命的基础上！”

顾戈冷眼道：“那又如何？”

白盛哑了口。

顾戈却对他很感兴趣：“小朋友，你不如想想该怎么劝你的朋友乖乖听话吧。如果他不如我预想中那样在意你的话，你的小命只怕会不保呢。”

顾戈的话音刚落，白盛就感受到身后的七号全身开始发力。不同于威压的疼痛，他感到身体随时要被撕碎。

“他没在开玩笑，他真的会杀了我！”

白盛的脑海中除了这个念头再也升不起其他，最纯粹的求生本能被激发，恐惧超过了怒意。

青年涕泗横流地呐喊着：“肯亚塔和我才认识几个月而已，你用我来威胁他不会有用的！”

顾戈冷笑道：“如果当真如你所说也没关系，难道我还会在乎杀错个把人么？

顾戈虽这样说着，实际上一点儿都不担心。他的目光朝着肯亚塔轻轻瞥过，红发男子的表现让他十分满意。

肯亚塔还在坚持，殊不知他的全身反应都在出卖他。一滴又一滴豆大的冷汗从红发间滑落，顺着男人精壮粗旷的脖子往下淌，在还有些寒凉的傍晚依旧打湿了他的衣领。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和肯亚塔真的没有太深的关系。”

“我不想死……我才二十二岁，刚工作不到一年……还没有在帝都拥有自己的家，还没有带着老家的爸妈来看一看我的生活……”

“……你放了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我也是个S级自然人啊，大不了我把我自己买给你，只要能让我活下去啊啊啊啊啊啊啊！”

“……”

“够了！”

在白盛的悲鸣中，肯亚塔大声喝道。

青年的哭泣戛然而止，肯亚塔也垂下了他的头颅：“顾先生，你放了他。”

顾戈毫不意外肯亚塔的选择。他再次抬起右手，女复生人送来一份冒着寒光的器械。

“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在顾戈的指挥下，托盘被女复生人递到面前，肯亚塔颤抖的手拿起了一支针管。

不久前，他才刚刚用过这些东西。十倍剂量的镇定剂是他亲手输入曾文华的体内的，他又怎么能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了自己？

轻微的刺痛穿过皮肤，冰凉的液体被他慢慢推入肌肉中，前所未有的虚弱感让肯亚塔的心情越来越低沉。

顾戈摇了摇头，对肯亚塔说道：“还远远不够，别忘了你可是半特种人。”

肯亚塔又咬牙拿起了一支针管。

第二剂。

“诶，就这样怎么能行呢？我可得提防着你。万一放了你的小朋友后，你突然报复我怎么办？”

第三剂。

“……”

肯亚塔硬生生给自己注射了普通人八倍剂量的镇定剂，直到他再也无法依靠自己完成注射的动作。

与此同时，他也无法保持站立。方才还不可一世的男子跪坐在地上，屈辱地面对着顾戈。他的上半身也低低垂下，从未对任何人低下的头颅无力抬起。

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顾戈轻松地站起身来活动了一番。他伸着懒腰走到肯亚塔的面前轻轻一推，红发男子便连跪坐也无法保持，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很好，小七放人吧。”

七号收起气势，放开白盛。她后退一步绕过一脸茫然的青年，重新走回到了顾戈身旁。

白盛身上一轻，所有的疼痛和压迫都离他而去。他好像是活下来了，可这一切又是如此不真实。青年呆滞地看着大堂中心那个让他感到陌生的红发男子，不敢相信他真的救了自己。

“为什么……？”白盛哭着问道。

肯亚塔费力喘着气，咬紧牙关硬撑道：“我不想你死。”

“可是你现在……”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白盛……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根本不想跟我回南洲。所以……”

“所以什么？你现在是想赎罪吗？”

肯亚塔闭上了眼睛，不愿再看他。

白盛气急败坏地说道：“恶魔，你恶贯满盈早该遭到报应，但……但你就算该死，也不该落在这些人手里！

肯亚塔突然笑了起来：“你的性格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像他。”

白盛愣住了：“你说什么？”

肯亚塔没有回答他，只是微微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他只抬了一点便没了力气，但衣袖下的光脑却露了出来。

“把它拿走吧……从此以后，我便再也没有东西可以威胁你。”

顾戈厌恶地皱起眉头，这两人实在让他感到恶心。最后的安排准备地差不多了，他们也该走了。

他授意七号赶紧把肯亚塔带走，七号便直接推开白盛，上前摘下了肯亚塔的光脑随意丢在了地上。身材相对纤弱的女子轻松抱起健硕的红发男子，稳稳地跟在顾戈身后。

“小朋友，这个地方以后也没用了，就留给你吧，哈哈。”

顾戈越走越远，声音也越来越弱。

白盛远远望着带走肯亚塔的那两人的背影，完全感受不到劫后余生的喜悦。他拂袖抹去额头的冷汗，跪在地上捡起了被七号丢下的光脑。

这是肯亚塔最后留给他的东西，一个他日夜盼望着要拿到手的东西。可如今这东西就在手中时，白盛整个人仿佛做梦般不真实。

“一切都结束了吗？”

白盛轻轻一点屏幕，光脑便对他毫无保留地打开了。

一打开相册，他就看见了一个青年的照片。带眼镜的黑发男子总是一副温和的笑意，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饱含深情地看着镜头，仿佛在和拍照的人说着话。

“这就是……他的薛先生？”

“原来，他那晚救下我是因为他。”

按华夏人的眼光看来，白盛和薛鹏并不算相似，带上眼睛后才勉强像了三分。相册里的照片并不多，他就这样一张一张翻着，直到在其中看见了自己的照片。

在中心镇的西北角，稀少的阳光透过体验店的玻璃照进铺面中，洒在身穿圆领卫衣的青年身上。

“……”

接下来，是一张又一张的照片。他的沮丧、他的轻松、和夏长安聊天时的笑容、当店里没有客人时的偷睡……

白盛从来就不知道肯亚塔偷偷拍了多少他，而翻完整个相册后，他也没有找到自己费尽心思想要删除的视频。

是一开始压根就没有录制，还是已经被肯亚塔自己删去？此刻的白盛已经不得而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