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案归冥 第9章 陈列古佛

掉在我头上的这个东西，是一个瓶子。准确的来说，是一个青铜花瓶。

鸣雷本来已经走出去了几米，又折回来把这花瓶捡了起来，看都没看，就放到了一个东西上。我摸着脑袋爬起来，看到身边是一个架子，上面放了很多东西。全是青铜玉器。

“这是什么地方？”我问一边在翻东西的鸣雷。

他拿出来一件精美的瓷杯，擦了擦道：“估计是个陈列室，放文物用的，你看这么多架子上放的东西，我看成色不错，你要是喜欢，拿几个回去当纪念品。”

我没理他，看了看刚才砸我那个花瓶，上面有红色与青色相交织的花纹，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它旁边的架子上有更多这样的玉器。

“为什么是陈列室？”我问道，“谁家会在前台上面盖一间陈列室？”

“你问我我怎么可能知道？”鸣雷道，他从包里掏出来一张密封袋里的纸，“给你，看看去，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先拿过来了。”

我接过去，纸上标着几个字：永冥公寓平面图，还有几个小字，是后添上去的，已经看不清了。袋子里应该有两张纸，第二张压在第一张下面，但是如果拿出来，就一个都看不了了。我大致看了看，上面只标注了一层和二层的一些部分，上面几层应该在下一张纸上。一层的话，还有一部分区域是我们没去过的，那个楼梯也不通向二楼，画的是一个虚空，标注着：未探索。一层的下面，还有一圈阴影。我心说合着这盖公寓的人也不知道自己盖的是什么，然后就来写。我没再看第一层，就来看第二层的构筑。第二层画了一个长方形，长方形里面简单地勾画了一些线条，应该指的就是这些货架，令我意外的是，这个长方形的两侧，确实有东西，但是是用虚线描绘的，同样有一个注释，写的是：不存在。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些什么了？”我对在研究青铜玉器的鸣雷道。

鸣雷头都没抬，就道：“确实，这间陈列室，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我往四周看了看。

“你这种天天住大别墅的肯定感受不到。”鸣雷拿过刚才砸我的那个花瓶，“很干净，对不对，它为什么会这么干净？”

鸣雷这一句话让我瞬间明白了，既然这个陈列室已经这么长时间了，里面的展品怎么会一尘不染？

“有人刚来过了，把所有东西全擦了一遍。”鸣雷又从架子上拿过来好几件玉器，全是被擦得锃亮的，“我不能肯定他还干了什么事情，但是咱们得看看他去哪了，如果就是变成瓷人的那位，他还没走远。”他说着就拿着手电筒往其他地方照。

我原本都想歇会儿了，听了他这话，心又提了起来。之前看那人怎么看都不像好东西，要是他干了什么，也绝对不会好到哪去，现在没找到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得找回来。我从那个漏洞往下面看，愣了愣，发现那些瓷人全部消失了，无影无踪。

鸣雷已经打探出来大半个空间，我们所在的这块地方全是摆满青铜器物的架子，没有什么怪异的现象，鸣雷就转到另外半边查看。路过我身边的时候，他对我道：“陪葬品。”

我开始的时候没听懂他是什么意思，就想回骂道：“你才陪葬品。”但是话还没说出口，就意识到他这句话指的不是我，应该是架子上的东西。他这句话道意思是，这里的东西，全是陪葬品。

要这么来说，那这么多青铜器物也不奇怪了。平时我没事干的时候，经常看看这方面的书籍消遣，如此一推论，这么多的青铜器物，绝对不是从一个简单的平民坟里倒出来的。这些珍贵的历史文物，绝对得上报给国家，给这些文物一个安稳的归所。

正想着，远处的鸣雷冲我喊道：“你过来一下。”

我回头去看，鸣雷拿着手电筒，照在一个东西上，那个东西在反光，根本看不清。我收起心神，抚摸了一下架子上的青铜器物，转身来到鸣雷身边。

鸣雷已经在周围放上了火把，把这半边照得通亮，我往四周望了望，顿时张目结舌。陈列室的这半边，竟全是一个个不同的佛像。

鸣雷站到佛像堆的正中间，对我道：“你也看到了吧，这里的东西，都是从一个大型陵寝中带出来的，咱们出去之后，得想办法把这里通报了。”

“没想到你觉悟这么高。”我挤兑他道，但是站在这么多佛像之间，后脖子还是有些发凉，问鸣雷道：“这是什么情况。”

鸣雷拿手电筒照了一圈这些佛像，这些佛像的年代都差异很大，最新的和最旧的一个相差恐怕有好几百年，无一例外都是那种“镇邪”的佛像，各种表情都有，之前村长和那老头说过的表情都有，还有很多没见过的表情。所有佛像都面向着我们，眼神丝毫不偏，不偏不倚地盯着我们。

这些佛像形成了一个椭圆形的图案，最前面的佛像一共八个，排列有序，是八个比较基本的表情。笑脸、平淡、惊讶、愤怒、狰狞、恐惧、哀伤和哭泣。现在正对着我们的，是一前一后的“笑脸”和“哭泣”。

鸣雷道：“我正经好人啊，遇上这种不道德道事，肯定得管管。但是要说这些佛像，我就不好说了，这堆东西肯定不是从同一个地方地上来的，我刚才发现，这么多表情，还没有一个是重复的，建这个别墅的人，在有意地收藏这些佛像。”

“收藏佛像有什么用？”我非常不解。

“谁知道呢。”鸣雷道，“要是按照村里的说法讲，这个佛像是用来镇压瓷人官兵的，说明建这个公寓的人也在害怕这些官兵。永冥公寓应该和这些民国官兵是同一个时期的东西，两者势必会有交集。”

我点头，随即想到了一个问题：“但是不是说，遇上这种哭脸的佛像，就会死吗？”

鸣雷显然也一愣，没想到这个问题，默默道：“有意思了，收藏灾物诅咒自己，这种人我还没见过，虽然我以前知道一个人也干过类似的事情。”

我数了数这些佛像的个数，一共六十四个，越到后面佛像的大小越小，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数漏，但是数着数着，跟它们对视，我的冷汗直冒。

“被这么多眼睛看着，不瘆人吗？”我见鸣雷说话的语气都特别放松，还像是身心愉悦的状态。

“你见多了就会发现，有些东西，只是表面的功夫，其实内地里什么都不是，真正要害怕的，是毫无破绽正常人。”他淡淡道，眼睛都没看我，盯着这个哭脸的佛像，忽然道，“嗯？我怎么感觉不对，他脸的方向是不是变了？”

我还在思考他高深的语句，忽然被他这么一说，又警觉起来，看着这个哭泣的佛像。这些佛像雕刻地特别传神，盯着他，就会感到极度的悲哀。我记得，刚才这个佛像是正对着我的脸的，而现在，我需要歪一下头才能再次正视他，我正前面的佛像，变成了那个“哀伤”的。

“确实是有变化。”我对鸣雷道，“怎么办。”

“先看看他们有没有恶意。”鸣雷将手放到身后的软剑上，剑鞘上的翡翠闪着绿光，仿佛夜间的鬼火。

两人沉默下来，陈列室间立刻变得悄然无息，我扫过周围所有的佛像，还是那副表情，只是其中几个位置变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变的，但是还没有发生异变。这么大的东西，即使是有机关也会发出巨大的声响，它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地变换位置的？

过了一会儿，鸣雷抓着剑柄的手放了下来，对我道：“是死的，可能有机关，但还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见到这种情景，我松了一口气，看来是问题不大，就问道：“你说，这些佛像有什么用，没用的话，咱们要不先撤？”

“我在想。”鸣雷说道，“任何事情不会没有意义地发生，即使是随手乱扔的纸团，也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这种大阵仗的东西，不知道要找遍全国各地多少地方，我不信他是公寓主人随便摆的。你先不要乱走，这些佛像有蹊跷，恐怕还有机关。”

我一想也是，刚才那个佛像变换位置，虽然没出现什么大问题，但是也让人心神不宁，想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鸣雷这样的做法很对，要是硬走出去，恐怕会有问题，而且佛像在整个事件里应该是比较重要的一环，弄清了它，应该能少走不少弯路。想着，我便看到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那件鸾花玉佩，几日来我一直怕弄丢了，于是一直挂在脖子上，基本没摘下来过。现在，他也发着幽幽的绿光，我有一种感觉，那个传说里戴着鸾花玉佩的少年，就在这个地方。

联想到这里，我忽然想到一个东西，急忙对鸣雷道：“是八卦！”

“什么？你有什么八卦一会儿再讲，现在不是时候。”鸣雷道。

“不是那个八卦！”我对他道，“咱们周围道这些佛像，是一个八卦的阵，类似于之前传说里的尸阵！”

鸣雷“哦”了一声，道：“还真是，那这我熟啊，咱先看看这个八卦的位置。”

我有一种极度不安的感觉，开始迅速蔓延至全身。

“如果你要是这么推论，那我就有异议了。”鸣雷忽然道。

“你有什么异议，赶紧说。”

“这根本就不是八卦，这就是一个尸阵。”鸣雷看着所有的佛像道，“咱们现在站的位置，就是尸阵中眼珠所处的地方。”鸣雷瞬间瞬间将一支火把甩到上空，佛像阵瞬间被照亮，犹如一只睁开的眼睛。

“那我们来复盘一下咱们是如何到这里的，经你一提醒，我想到了很多似曾相识的事情。”鸣雷嘴角一扬，“先从最开始，咱们跟到队伍之后，队伍中的官兵一直向前。”

“你想表达什么？”我看着他的眼睛，紧张道。鸣雷眼睛中的戏谑更重了，我似乎料到他会说什么了，感到不寒而栗。

“咱们跟随民国的官兵队伍，一直往蔽日森林深处深处走。最终，咱们被队伍带到了一个地方。在这个地方，咱们遇到了一些事情。”

“你还是先别讲了。”

鸣雷看了看我，像是讲笑话一样道：“咱们被官兵队伍引到了一个类似尸阵的地方，尸阵非常诡异，按照剧本来讲，接下来……”

“咱们会遇到那个戴着鸾花玉佩的少年。”我实在不想听了，接着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