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一好像没有那么强大,至少没有强大到无法无天的程度。
强大是一种气息,而不是一种表现。
如果有需要的话,黑二也能够做出足够强大的表现。
黑一身上只有恋爱的酸臭味,和强者的气息完全不一样。
不对,也可能是恋爱的气息让黑一的大脑烧坏了。
黑二为自己的推断默默地点了个赞,然后把自己蜷缩成一小团塞进了白一准备的被子里。
几个小时后。
黑鸦敏锐的感知能力,让黑二即使无意识地放空思维,却也依旧能听到隔壁细微的响动。
“小黑?你还没走啊。”
有人回来了——是只白鸽。
没错,这个动静,是之前对面的邻居。
黑二没精神的爬了起来,叹了口气,总觉得自己好累。
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做呢,怎么会这么累。
黑二握了握拳,感觉到有些诡异的烦躁感涌上了心头,几乎是在缓慢地侵蚀着他的大脑。
凭什么烦躁?
有什么资格去烦躁?
这不对劲……
黑二单手攥成拳狠狠地朝墙壁锤了上去,墙壁被他一瞬间爆发的力量破开了一个不算浅的洞,露出了里面坚硬的材料。
黑二深呼吸了几下,才堪堪平复了内心的烦躁感。
半晌,黑二才想起抬起手看看伤势,果不其然,指关节上的血液糊得满手都是。
手指上的脂肪层比其他部位要薄很多,因此在与墙面进行撞击后很容易伤及骨骼和筋脉。
手背上那一层浅浅的皮肉,已经被墙面擦掉了一大半,露出了里面黏腻腥臭的血肉筋脉。
有些恶心,但黑二没办法自己处理这些伤。
“呼……对,就是这样。”黑二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逐渐转变为了温柔到极致的样子,心里不断暗示自己的伪装。
这不是伪装,他本身就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啊。
他会笑,会帮助其他生命,会在乎生命的消逝。
“我”是个很温柔的人……吗?
他是谁,我又是谁?
这些都不重要,没那么重要的事情就不需要放在心上。
下一刻,一道属于白一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在做什么?”
“抱歉。”黑二不知道这道声音是否是真实存在的,毕竟这个房间根本没有其他生命存在,可他就是控制不住的想要道歉。
冷静下来,那不是白一,不是杏哥……那是,他的幻觉。
黑二抬起那只完好的手打开了面前的门,发出了一声轻响。
黑二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做出了一个微笑的弧度。
迎着白二略带惊讶的眼神,黑二注意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小细节。
这位白鸽邻居,好像认识他呢。
这种看着熟悉的人出现在面前的错愕,是因为……这位邻居觉得他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吗?
真有意思啊,他曾经的经历会在这里展露出些吗?
“您好啊,邻居先生。”黑二的唇角扬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眼里含着浅浅的笑意,似乎是在闲聊般的语气自我介绍道:“我是殆灾,您认识我吗?”
白二似乎并不是在愣神,而是在这短短几秒内思索了回答他的句子,权衡利弊后吐出了三个字:“不认识。”
假的,他在说谎。
白鸽果然是不适合撒谎的,至少对面这只白鸽真的很不会撒谎。
谎言一定要斩钉截铁地说出来吗?可是如果他们不认识,又为什么会这么坚决地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呢?
不认识,谁会信啊。
“呐呐,这位白鸽邻居,有没有人告诉过您……”黑二比了一个奇怪的手势,轻声问道:“有没有人告诉过您,不要对黑鸦撒谎?”
黑二手指间出现了一道血红色的丝线,两指一捏便消失不见。
“刚好我受了点伤。”黑二原本耷拉着的眉眼忽然扬了起来,带着些兴奋的意味威胁道:“听话哦,不然就给您反向‘疗伤’,相信您不会介意的。”
黑二抬了抬手,露出了血肉模糊的指关节,笑道:“我再问您一次,您认识我吗?”
看着黑二称得上是有些可怖的伤口,白二抿了抿唇,似乎是进行了无数次次心理斗争,最后还是妥协地唤了声:“嫂子。”
黑二面上不显惊讶,依旧是平平淡淡的语调,只是眼中多了几分探究:“啊呀,还是意外之喜呢。”
似乎是白一的弟弟呢,怪不得白一会让他来找对面的邻居。
不过,是嫂子么?人类中年纪偏小一方对兄长伴侣的称呼,但好陌生。
黑二不知道这声嫂子到底是在叫谁,几乎空白的记忆里完全搜索不出来白二的身影,于是也只能从白二这里获取他想要的情报了:
“您好像一点都不震惊呢,请问您认识殆灾么?”
“我……不认识。”白二又不吭气了,被亲哥严令禁止的话卡在嗓子眼,半点都冒不出来。
“他不让说?”
这个“他”字就用得很微妙了,既没有直接说是哪个人,也有一些炸鱼的意思在里头。
黑二笑眯眯地看着白二,面对白一时畏畏缩缩的神态荡然无存,甚至称得上是游刃有余。
白二耷拉着眉眼,小声嘀咕道:“殆灾最少还算是个前嫂子,你现在和白一还不知道算什么呢……”
好乱的关系,但黑二大致也能猜得出来白二的目的。
用混乱的称呼混淆视听,既回答了他的问题,又把两人的关系搞得一团乱麻,真是只聪明的白鸽。
黑二轻轻勾了勾手指,白二敏锐的感知力告诉他,感知系统上浮现出一股莫名其妙的疼痛感,但身体上却没有任何裸露在外的伤痕。
“现在只是作用于您皮肤下一到二厘米左右的位置,如果再这么敷衍地回答我的问题,下一次就轮到您的大脑了。”黑二的手臂光洁如初,他下意识活动了下手指,笑着补充道:
“放心,不会很快死掉的哦。”
白二的羽毛被吓得炸了出来,除了惊恐便是难以抑制的讶然。
好熟悉的感觉……黑二他,真的失忆了吗?
这和没失忆前的殆灾有什么区别啊喂!
不过把实情说出来的话,白一是真的会把他剁成生肉片的。
被黑二爆头,还是被白一剁碎,真是一个很难抉择的结果。
白二很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只希望有人能从天而降拯救他一回。
漂亮的小白鸽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就算是哥那段时间对他感到失望,也没有把刀架到他脖子上逼他听话。
哦,对他失望的那个是安杏,白一才不稀罕管他呢。
要不说这记忆清洗好用呢,好好的一个充满圣母心的披发人妻安杏,都被洗成经常搞事情的疯批白一了。
身为没有清洗过记忆的初代二号,白二自然知道的比其他实验体多,但也明白这些事情不是能当做闲谈时的谈资往外说的。
怎么办,白一要是在的话,估计就不会有这种事情……不对,怎么感觉白一会在旁边一起逼着他说出来。
白二咬了咬牙,顿觉前后都是死路,完全看不到一丁点的希望。
要给这两个不省心的都恢复了记忆,基地第一个处置的就是他这只可怜的白鸽,谁让……全世界现在就他一个知道整件事前因后果的白鸽。
“诶?应激了呢。”黑二惊奇地摸了摸白二手臂上的白色羽毛,觉得自己似乎也没有做得很过分,只不过相当于在完整的血肉里制造出了一道薄薄的伤口,将其分割为两块分裂的肉块了而已啊。
好吧……可能确实会对血管有点负担,黑二本来就空白的记忆也不足以支撑他对这种事情的经验。
黑二无奈地将伤口转移了回来,但位置没掌握好,那点程度的伤全烂在手背上了,看上去就是容易感染的好苗子。
“你就这么……”白二看着都有些牙疼,那点该死的怜悯心又不合时宜地跳了起来:“感染了会很疼的。”
“噢,那好心的白鸽先生,您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为我止痛么?”
“……”
“那不就对了。”黑二收起满面的笑容,刚泛起了些情绪波动的大脑,不知为何又回归了最初的一片空白,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好。
哦,对了,白一让他做的事情,好像已经完成了。
所以,可以回去了。
白二看着黑二那双泛着一线迷茫的血色眸子,心里蓦然涌上了一股没由来的紧张,身体似乎是预料到了什么般向侧边躲了一下,左肩上传来的一阵剧痛让他差点晕眩过去。
是一根白色尾羽,似乎用了什么特殊的保存手段,它的硬度和锋利程度与寻常刀具相比还要强上几分。
若是刚才没躲过去,可能这根尾羽就要插进他的肺部了。
“你做什么!”白二咬了咬牙不让喘息传出口腔,淡金色眼珠难掩被突袭的愤怒,可面对巨大的战力差还是让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后背直直地撞上了墙壁发出一声闷响。
“唔,没事的。”黑二牵住白二手腕的力道很重,却用几乎是亲昵的语气问道:“让我帮帮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