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姝反应过来,立刻睁开眼睛,保持原本相对舒适的姿势未动,婉拒:“不必了,我自己来便好。”
这一拒绝,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卫卿拿着药瓶的手微微捏紧,随后松开,将药品放在桌上,告诉聂云姝每种腰的疗效后,起身离开房间,把空间留给她。
聂云姝将药瓶都看了,心道卫卿心细,这些药基本上种类齐全,都能用上。
掀开衣服,聂云姝凭借疼痛感摸索着敷药,因为看不见,动作很慢。
卫卿去了一楼,看见鱼绥正站在店铺里等他。
见到卫卿下楼后,鱼绥立刻上前,刚要开口说话,却见卫卿朝她摇头,立刻明白了卫卿的意思,闭上嘴。
卫卿看了眼楼梯口,随即转头朝鱼绥点头,示意她跟他走。
两人去了店铺后面的街道一角,确定四下无人后,鱼绥才开始汇报。
“郑元吉已经被押入大牢,给他止了血,暂无性命之忧。”
“万花馆的老板跑了,剩下的人都未接触到他们的核心,查不出有用的线索 。”
那晚卫卿让鱼纪去城主府后,第二日万花馆就开始有小动作了。万花馆老板不知道得到了什么消息,第二日晚上连夜收拾东西要跑。
卫卿接到消息立刻去追,没想到对方还是个练家子,敌不过卫卿就使诈逃跑。他们追了一夜,最终还是被他逃脱了。
为了避免万花馆内会有人毁灭线索,卫卿带人回了万花馆,派人直接封锁彻夜调查。好在他们查到了些线索,万花馆老板和那几起贪污案有关,背后还牵扯到朝堂重沉和商会,着实有些棘手。
卫卿本想着等城主来了拿着证据去县衙治郑元吉的罪,谁知他刚等到城主,手下就来报说郑元吉直接去了聂云姝的店铺。
他立刻带着人前往店铺,在关键时刻赶来。
如若晚了一步,郑元吉那巴掌再打到聂云姝脸上,他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郑元吉那只手是他砍的,借用了鱼绥的匕首。
“他跑不远的。”
卫卿当晚就下令封锁整个郑县,并且在鱼纪到达城主府时就已经让城主派人搜查了。
“告诉苏护,明日提审郑元吉,务必要撬开他的嘴。”说出的话像是冰渣子,充满寒意:“至于用什么手段,不用我教你吧。”
鱼绥立刻明白卫卿的意思。
她看到聂云姝脸上的巴掌印时都被惊呆了,居然对一个女子出手,哪还有一点当官该有的样子。
“遵命。”
卫卿摆手,示意鱼绥可以走了。
鱼绥离开后,卫卿回了店铺。
到处都是被弄坏的工具,支架被摔断,针线到处都是。
卫卿小心清理,将东西分类整理,针线拿着布包裹好,免得踩到被扎伤。
收拾间卫卿看见一把有豁口、手柄黑漆漆的剪刀。
还以为是用了很久了,正要放到一边,却发现这把剪刀正是他做给聂云姝的。
看手柄上有被烧灼的痕迹,卫卿猜测是那场火烧的。
只是没想到聂云姝会留着。
卫卿看着剪刀,思绪却发散了。
也许他该再做把新的,亲手做一把,全都是由他自己做的。
卫卿回过神,继续收拾。
等聂云姝下楼时,他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辛苦了。”
聂云姝突然觉得她这个帮工雇佣得真不错。
但通过这件事她也明白了卫卿与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想来卫卿一开始答应做她的帮工,只是为了有一层合理的身份留在郑县。
那晚她明明看见音容公子将门锁了,可他偏偏在房间里出现。
若说他也是从窗户那进的房间,可又怎么解释他为什么会去音容公子的房间呢?
答案只有一个。
那就是卫卿也在调查万花馆。
甚至他先聂云姝一步得知线索,也要去调查,只不过恰巧与聂云姝碰上。
回想起那晚卫卿说想要帮她,聂云姝心里泛起涟漪。
那时她是相信并且很感谢卫卿的。
并且卫卿也正如他自己所说,帮到了聂云姝。
“今天谢谢你。”聂云姝脸上涂的药凉嗖嗖的,说话稍微好了些。
卫卿摇头,说没事。
两人这时候开始客气起来。
聂云姝本想着一起收拾,但她一弯腰,腰就开始疼,只好作罢。
于是她一边看着卫卿收拾,一边找话说。
“你脸上怎么有道伤痕?”聂云姝之前就想问,奈何没找到机会。
卫卿下意识摸了一下脸,但没摸到:“什么?”
聂云姝走上前,指着他脸上的伤痕,说:“这。”
卫卿顺着聂云姝指的方向摸去,那道伤痕很细,不对着镜子很难准确摸到。
摸了几次都没摸到后,卫卿直接说:“我看不见,你帮我?”
聂云姝不假思索,立刻伸手,顺着伤痕的起始位置一直摸到尾端。
卫卿眼睛忽地一眨,长睫下落又升起。他能感受脸颊略微粗糙的触感,那是聂云姝手指上的茧。
聂云姝摸的时候能能感觉到伤痕上结痂的部分,她怕卫卿会疼,只是轻轻碰了一下,随机收回手。
“怎么样,痛吗?”
卫卿没有立刻回答,他看向聂云姝的眼眸里带着深意,那漆黑的瞳孔宛若漩涡,稍一陷进去就出不来。
“不痛。”卫卿反过来问聂云姝:“你的脸,还疼吗?”
卫卿知道聂云姝肯定很疼,脸上还未消肿,怎么可能不疼了。
但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得问这些。
“已经好多了,谢谢你的药。”
两人相处了没多久,店里就来了两个人。
聂奶奶一看到聂云姝脸肿了,自责得忍不住哭出来。
“当时我就应该想到肯定是出了事,你才要让我去季娘那的。我怎么就没想到啊!”聂奶奶颤抖着手要去摸聂云姝的脸,但又怕伤着她,缩回了手:“丫头,难为你一个人应对这些事了。”
聂云姝摇头,安抚聂奶奶的情绪:“不会啊,还有卫卿帮忙呢。”
聂奶奶转头看向卫卿,郑重道谢:“多谢你一直帮助我家云姝,日后若是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我们一定全力相助。”
卫卿在店里的表现聂奶奶都看在眼里,心道亏得聂云姝找了卫卿当帮工,多个人照应也是好的。
“奶奶言重了,我也没做什么。”
关键线索是聂云姝找到的,他不过是当了桥梁,请来了城主主持公道而已。
他的真实身份还不能暴露。
季娘来之前就已经知道聂云姝被县令找茬,但没想到连店都拆了,一时间也觉得那县令不是什么好东西。
“上次店铺被烧后要征回去,这次又拆店铺,这该不会是故意整你吧?”
季娘的猜测让卫卿注意到一个点,上次火烧店铺的事情还未找到真凶,这回抓住郑元吉,得好好审问。
“哼,他们分明就是盯上了云姝,费尽心机要云姝交钱。”聂奶奶说着畅快笑出声:“苍天有眼,这些个贪官污吏终于要被惩罚了。”
“大快人心。”
聂奶奶激动得手握拐杖直敲地面,几声声响响彻在屋内四个人的心间。
“丫头,可有哪里还伤着?”聂奶奶左右瞧瞧聂云姝,担心地问。
聂云姝怕聂奶奶担心,摇头,没说自己腰上有伤。
卫卿见聂云姝摇头不说,便也没再说。
解决了心头大患,聂奶奶说要请大家吃饭,季娘说她有事,先走了。
于是只剩下三人上桌。
聂云姝此刻心境完全不同了。
没有外在压迫,她轻松了许多。
只等她伤好,继续完成商会的单子。
聂奶奶夹了块荷包蛋放到聂云姝碗里,说:“这是卫卿做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聂云姝本想着帮忙做菜,但卫卿对她说腰伤有伤,不让她弄。
所以这桌的饭菜都是卫卿做的,聂奶奶打下手。
事实上,卫卿一边做一边请教聂奶奶。
所以这菜烧得咸淡不一,像是开盲盒。
但卫卿煎的荷包蛋倒是味道不错。
卫卿见聂奶奶朝聂云姝碗里夹了他做的鸡蛋,顿时低下头去吃自己的饭。眼睛是不看着聂云姝,但耳朵在注意她。
心脏跳动的响声突然变大,他竟然有些紧张。
“可以,味道不错。”聂云姝真心夸赞。
听到这句话后,卫卿眼睛一亮,立刻抬头朝聂云姝看去,见到她面带笑容正看着自己,立刻又低下头,使劲扒着碗里的饭。
这一系列动作充满少年鲜活的气息。
聂奶奶看到两人的互动,注意到卫卿的动作,了然一笑。
孩子们都长大了。
“你们吃,我吃好了,出去逛逛。”
聂奶奶想制造两人独处的机会。她是看出来了,落花有情而流水无意啊。
心道:小卫啊,机会给你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了。
桌上只剩下聂云姝与卫卿。
不知道为什么,聂云姝总觉得卫卿哪里怪怪的。
“你怎么光吃米饭,不夹菜?”
难道他自己觉得他做的不好吃?
“啊?”卫卿抬头,立刻去夹菜。
聂奶奶一走,两人之间那股奇怪的氛围又出现了。
“你以后打算去哪?”聂云姝问。
现在没有县令征收巨额税费,店铺资金周转得开,自然也就不需要卫卿帮工了。
“你应该有要事在身吧。”聂云姝说着,明显感觉到卫卿手里的动作停下了。
“我暂时还会留在这。”
卫卿放下筷子,看向聂云姝。
他知道解决完郑元吉的事情后,可能就没有正当理由留在聂云姝身边了。毕竟他这几日的所作所为表现得根本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售卖刀具为生的人。
卫卿只希望剩下的日子能尽量留在聂云姝身边。
况且他只是解决了郑元吉的事,贪污案虽是有了线索,但还未查清。
“好。”聂云姝点点头,一时间不知道再说什么。
“那你有需要的地方,可以说。”
聂云姝说着去吃碗里的饭。
卫卿没有再说话,拿起了筷子慢吞吞地吃饭。
两人吃完饭,聂云姝站在一旁看卫卿收拾碗筷。
“等审问完郑元吉,他就会被斩首,你要去看吗?”卫卿这属于没话找话说。
刚与聂云姝接触时,他一口一个姐姐,那会很自然。而今与聂云姝关系更进一步,倒显得不自在起来。
“我就不去了,还得把店里收拾好。”聂云姝拒绝,她其实时想看着郑元吉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的。但她必须要把店里弄好,早点恢复原状继续赶工。
“好。”
得到聂云姝的答复后,卫卿没有再说,专注洗碗。
都收拾好后,卫卿便走了。
聂云姝知道他要去处理郑元吉的事情,只希望郑元吉得到应有的惩罚。
去了楼上,再给腰上上了药,聂云姝打算趴着小睡一会。这几日她的睡眠着实不好,大脑昏昏涨涨的,提不起精神来。
……
县衙内此刻聚集了很多人,有闻声赶来看热闹的百姓,也有从城主府调来的官员士兵。
他们将县衙围得水泄不通,尤其是看热闹的百姓,叽叽喳喳议论着。
“好啊!这狗官终于有人治了!”
“哼!我就说,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这下,我们终于能安稳过日子了。”
百姓们说出的话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极其唾弃郑元吉,巴不得他马上就被砍头。
牢狱里,没有窗户,只靠着烛光照亮周围。
郑元吉奄奄一息倒在地上,所有他知道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卫卿与苏护等人已经审问完毕,得知郑元吉与万花馆老板已经互通多年,而他们第一次勾结的时间还是新帝登基前,那时旧主还在位。
由此看来那些腐朽势力早就扎根在大祁这片土地上,蚕食百姓、暗中壮大获得权力。
“卫将军可有问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苏护着实为自己没有发觉到所管辖的区域内发生此等大事而感到羞愧,因此面对卫卿的态度毕恭毕敬。
负责审问的人是苏护,卫卿则远远站着看着他们审问,偶尔会出声提醒他们问些其他东西。
“不多。”
只从郑元吉嘴里问到万花馆老板名叫杨巴,但未曾在户籍簿上查到这个人。不过杨巴这个名字也不是真名。
想来是郑元吉为他打掩护没有登记入册。
郑元吉上任前杨巴就已经是万花馆的老板了,不过那时万花馆的规模还没有如今这般大,不过是寻常的饭馆。
郑元吉这个人本就不是靠真本事当上县令的,还是杨巴特地来找他合作,说是能在背后保他县令之位,但代价是要为万花馆提供大量银钱。
郑元吉想一辈子坐在这官位上,与杨巴勾结后,变着法压榨百姓。而杨巴也正如他承诺的那样,庇佑郑元吉在任近十年。
若不是大祁贪污案涉及众多官员,新帝命人调查,郑元吉的罪谋到现在都未能被发现。
巧也是巧在,卫卿一来就遇到被恶霸欺压的聂云姝,若不是郑元吉盯上聂云姝要她交纳巨额税费,他也许还能再快活几天。
总之,自作孽不可活。
“把县衙里都搜理干净,看看还有什么线索。”
牢里的味道不好闻,卫卿以前是不在乎的。但想到聂云姝每次都会将东西整理好,收拾干净,他便想着尽量保持洁净,免得留下不好的印象。
“好,我马上派人去查。”苏护对卫卿态度恭敬也不仅仅因为他心里有愧。
卫卿的职位在他之上,也算是下级对上级的尊敬。
“另外,新县令不日就会来,你做好交接。”
卫卿说完,离开了阴暗的大牢。
第二日午时,郑元吉被斩首。
他的头颅滚落到地上,昭示着郑县先前的阴霾被一扫而空,百姓解放,获得安宁。
聂云姝坐在店里,能听到外面热闹的声音,甚至还有商户特地放了鞭炮。
“瞧着热闹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过年呢。”
聂奶奶面带笑容,朝店铺外张望。
许久,她脸上的笑敛去,神情落寞起来。
从一开始被恶霸讨要保护费,再到今日贪官被治,也只不过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但她好似经历了很久。
“丫头,谢谢你。”聂奶奶站在店铺门口,对聂云姝道谢。
午后的阳光洒进店铺,照亮聂奶奶一般身躯,另一半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
许是卫卿买来的药效很好,聂云姝的腰已经不怎么疼了,但皮肤上的瘀血还未散去,仍旧是青紫一片。她脸上也消肿了,掌印几乎看不见了。
聂云姝没有应声回答,她低着头摆放重新买回来的针线器具。
她不需要聂奶奶说谢谢。
聂奶奶还想说话,店里突然来了一大群人。
“请问聂姑娘在吗?”
来的人大概有十几个,有男有女,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我就是,你们有什么事吗?”
聂云姝诧异,走到聂奶奶身旁,看着这群人。
“是这样的。”人群里有一男子站到最前方,开口道:“我们听闻是你揭发了郑元吉那个狗官,解救了我们。”
“我们想着前来感谢。要不是姑娘你挺身而出,我们怕是还要受那狗官压迫。”
其他人附和道:“是的是的。”
聂云姝并不喜欢一堆人全围在她身边,况且这件事最终还是卫卿解决的。
他们怎会知道她也参与了?
聂云姝知道以卫卿的性子,不可能会把她也参与其中的事告知众人。
“大家客气了,我参与的不多,你们还是去感谢那些大臣吧。”聂云姝着实不想一直被人关注,草草几句话想让人群散去,谁知他们来不止感谢她一个目的。
“聂姑娘,听说你开的是间衣铺,不知道你这还缺人不?”有人问道:“我做了十几年的绣娘了,手艺还不错,你看要不我来你店里做做?”
他这话一出,便有人争先抢后要来店铺里做。
聂云姝却没有接受。
先前她落难时招聘,鲜少有人来。如今她凭借郑元吉的事名声响了,便有人上赶着要来。
所谓患难见人心,聂云姝可不会接受这些人。
保不齐里面有别有用心的人,虽说不能一棍子打死,但提防点总是好的。
“首先感谢大家的抬爱。”聂云姝一说话,人群便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盯着聂云姝。
“但本店规模尚小,无法支撑更多的人,格外还是另找其他店铺谋生吧。”
“没事没事,我们可以交钱来学手艺,不用你发工钱。”
尽管聂云姝拒绝了,但仍有人换着法子也要进。
她只得强硬起来:“大家都是多年从事这行,手艺磨炼了多年,在我这着实学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大家还是先回吧。”
她这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小声说:“不愿意就不愿意呗,谁稀罕。”
她们离得近,聂奶奶也听到了。
聂奶奶朝着说话的人瞪了一眼,用拐杖使劲敲击地面:“我们小店怕是容不下这么多人。各位的谢意我们已经收到,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还请大家回吧。”
“否则,你们再不走,我们就要报官,说你们扰民了。”
郑元吉被砍头的事还历历在目,众人听到聂奶奶要报官,立刻吓得哄乱一团,一个个地跑走了,片刻也不敢久留。
“有些时候,光说还不行,得使些手段。”
聂奶奶瞧着已经没人影的店铺大门,与聂云姝对视。
忽地两人一起笑出了声。
“奶奶说的是。”
许是有聂奶奶的话威慑,接下来几日店里很太平。所有员工都回来继续赶工,聂云姝则在一旁监督,时不时查查衣服质量。
倒是自从那次吃完饭后,好几日没见着卫卿了。
想来他应该是忙正事了。
聂云姝原以为她与卫卿再也不会见到了,谁知这天下午她刚把一批货送到仓库,卫卿就来了。
还带来了一个人。
“这位是郑县新任县令,姓朱。”
“大人请坐。”聂云姝不知道新任县令为何要来她的店铺,连忙抽出把椅子给朱县令。
朱县令婉拒:“不用不用,姑娘客气了。”
朱县令年近五旬,平易近人,没架子,很容易与人打成一片。
“此次前来是特地感谢你提供关键证据,拯救郑县百姓于水火。”
朱县令郑重表达谢意。
聂云姝却受不起,她一开始做这件事只是为了保住店铺,保护身边的人而已。
“朱大人言重了,我并未帮上什么大忙。”
“不不不,不能这么说。”朱县令摆手,诚恳道:“若不是你的证据,我们怕是还要废些时日才能查到。”
的确,若不是聂云姝在银票上做了标记,去万花馆拿到被标记的银两,还真找不到音容公子这条线索。
聂云姝不再推脱,应下朱县令的感激之情。
“此次我来,不只是为了感谢姑娘。”
朱县令话里有话,聂云姝瞧了眼一楼的绣娘们,对朱县令说:“大人请随我来。”
说着她转身带人上二楼。
卫卿走在最后。
“其实郑元吉被问斩后,我也才来这里没几天,诸多事宜还未了解透,所以想来问问姑娘你。”
三人在房间内坐定,朱县令立刻问。
“大人请说。”聂云姝斟好茶,将茶碗推至朱县令面前。
朱县令直接说:“我们在郑元吉的房间内还查到他与郑县诸多商户有所勾结,不知道聂姑娘可有了解?”
说到这,聂云姝想到聂奶奶被关的那晚。正是与北街某些商户有关。
“先前倒是遇到过。”聂云姝一一说来:“我原先并不是这间铺子。”
“当时我外出采购原料,回来时我奶奶被人带走关押,这才知道是要拆我家铺子。而且当时是有北街的商户看中铺子所处的地段,妄图逼迫我们交出地契吞并铺子。”
“大概将近两个月前,夜里铺子起了火,天一亮就有官员来征收铺子,还有二百两的巨额税费。”
聂云姝说完,朱县令立刻道:“姑娘放心,多交的税费都会一一退还。”
“那便多谢大人了。”聂云姝起身,朝朱县令行礼感谢。
能退回来一点是一点,尾款还得等全部交货才有。还有聂奶奶给的三百两,当时是为了应急,她还得还。
“还有一件事。”朱县令斟酌一番,还是说了出来。
聂云姝瞧朱县令面带犹豫,偏头用眼神询问卫卿。
卫卿只笑不语。
“大人请说。”
“那我就直说了。”朱县令见聂云姝爽快,也不绕弯子:“我想与你合作,重新洗牌这四条街上的商户。”
朱县令此语着实让聂云姝惊着。
“您的意思是,打破重组?”
朱县令却摇头:“目前四条街布局已经稳定,不好再重组。我是想着,借由你和商会合作的噱头,吸引那些图谋不轨的商户上钩,借机查清到底有多少人参与其中。”
“行污受贿的风气一定要彻底拔清。”
聂云姝倒是赞同朱县令的想法,当即与朱县令达成合作意向。
“但此事还需与商会那边说一声,我个人是做不了主的。”
“好,还请姑娘尽快联系商会,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