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业太努力［娱乐圈］ 第5章 寻州

夏日来临的征兆从第一声蝉鸣开始，陆泊舟健身，看电影，读剧本，研究书评，像是个即将参加高考的学生，在进组前努力备考着。

出发前两天，还是出了事。

大楼下一个健壮的老人直直地杵在门口，大有拦路打劫的气势。陆泊舟早得到了消息，绕过大门，裹得严严实实从货梯上楼，推门的动作带着一些焦急，“花花呢？”

办公室里齐心脸色憔悴，苏亭则义愤填膺，“我早上过来看到老太婆在楼下，就联系齐姐别带花花过来，现在小鱼领着她去儿童乐园玩了。”

苏亭啃着雪糕降火，“这一家人真是绝了，当初不是他们不要抚养权的吗？”

“明天我们就去寻州了，她爱在楼下站着就站着吧。”陆泊舟看窗外的日色渐渐升了上来，万里无云，虽不是烈日炎炎，也够人喝一壶了。

苏亭感慨道：“哥，你有这种好心态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陆泊舟倒了杯温水放在齐心面前，“花花抚养权的事情不是早就解决了，怎么又来闹？”

齐心眼底带着些讽刺，“陈彦出车祸，伤到了，不能生了。”

她和陈彦离婚的时候，那位前婆婆可是腰杆挺直地告诉她，男人什么时候都能有孩子，就这么个黄毛丫头，他们陈家不稀罕。

苏亭噗嗤笑出声来，“真是天道好轮回，那会陈彦出轨，那个老不死的还有脸跑到公司去闹，让齐姐没法做人，现在终于轮到她倒霉了。”

苏亭的话恶意满满，却也在情理之中。陈彦和他这个妈做过的事情陆泊舟也一清二楚，如果不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齐心也不会毅然决然的离职来了他的工作室。

一哭二闹三上吊，是这家人的拿手好戏。

“赵宏和冯师傅跟我一起去寻州，其他人就居家办公，这段时间别来工作室了，让物业告诉她我们搬走了。”陆泊舟收拾起东西，“磊子还在申城，齐姐你有什么事情尽管找他。”

“遇事就躲，是我们工作室一贯的作风。”苏亭还是不解恨，“就没有什么办法对付这种人吗？”

陆泊舟轻笑，“她都六十多了，离她远点吧，小心摔地上碰瓷你。”

“泊舟，又麻烦你了。”齐心声音有些哑，陆泊舟知道她一个人带孩子的不容易，眸子暗了暗。

“我不是花花的干爹嘛，应该的。”

齐心没再多说什么，苏亭也揣着电脑出来，“走吧，开始逃离公司大作战。”

三人相视一笑，很有默契地从后门绕了出去。

*

寻州离申城不远，几个小时车程，冯涛开了几十年车，稳当踏实，让人有安全感。

作为司机他相当寡言少语，跟赵宏恰恰相反。陆泊舟看着前面两个人，一个嘴里说个不停，一个只是脸上挂着朴实的笑，有些忍俊不禁。

“陆哥，这次安排的酒店是五星级唉，星光影视真是财大气粗。”赵宏期待着接下来的拍摄，“感觉伙食什么的一定也不错。”

“我们是去拍戏，不是去旅行的。”陆泊舟窝在后座研究剧本，窗外绿树快速后退，群山蔓延。

赵宏嘴贫，情绪高涨，“心里有马尔代夫，到哪里都是度假。”

陆泊舟已经八年没回过寻州了，给爷爷奶奶上坟的事情一直是托老邻居帮忙。这次既然回来了，也该去看看。

赵宏知道他父母离异家里不太平的事情，也就根本不提他是寻州人这茬，在网上搜索着寻州有什么特产，准备寄点给女朋友。

“这会不是梨子上市的季节。”陆泊舟余光瞥见他屏幕上的内容，“再说，给女朋友寄梨子，寓意也不好。”

小时候吃梨，总是要努力啃掉一整个，梨子是不可以切开吃的，那代表着分离，是不好的兆头。陆泊舟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这样的说法，但看到梨子，他总是想起分离的故事。

赵宏抬起头，眼里有些茫然，陆泊舟继续说，“寻州的绿豆糕不错，天气还没太热，这会寄不容易坏。”

“谢谢哥。”赵宏又去搜寻州哪家店的绿豆糕正宗。

“我这个寻州人就坐在你身边，你还要问网友？”陆泊舟哑然失笑，“用不着这么避讳。”

“我以为你不太想提寻州的事情呢。”赵宏挠挠头，“哥，你能放下那最好了，什么糟心事都会过去的。”

“嗯。”陆泊舟垂下眼，发了几家老店的地址给赵宏，寻州有山，有山泉，清冽的泉水孕育出了安静的小城。

陆泊舟对于这里的记忆是从儿时奶奶给他的半块绿豆糕开始的，放学铃声总会按时响起，沿着江水一直走，就到了家。

车从老城区绕过，停在新城一处酒店门口。陆泊舟有些陌生，印象里寻州并没有这样的酒店，街道也都变了样子，他像是误入深山的樵夫，下山之时一切都变了样子。

心里颇有感触，看到刘毅的瞬间脸上立刻切换成了社交模式的微笑。

“刘导。”陆泊舟上前打招呼，刘毅拍拍他的肩膀，心情颇佳，往他身后看了看，“你就带了两个人？”

“够用了。”陆泊舟笑笑。

刘毅眼睛不大，却很有神，让助理分发房卡，“你和林祁真是给我省钱了，盒饭都少订不少。”

陆泊舟有些不解，只听刘毅继续道，“林祁就带了个助理。”

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的，陆泊舟以为林祁这种出身优渥的当红演员，走到哪都有一群人跟着，他也不是出不起这个钱。

正说着，林祁和他的助理从电梯里出来了，陆泊舟上次在北城见过林祁身边那个人，约莫有三十岁了，很老成的样子。

“林祁，房间看了还满意吗？有什么缺的我叫人去买。”刘毅对他很热情，陆泊舟站在一旁，不太敢直视林祁。

上次见面天气还没有完全暖和过来，风里透着凉气，现在渐渐入夏，林祁已经换上了一身无袖卫衣，露出大片线条漂亮的肌肉。

陆泊舟还在看着林祁发达的肌肉，揣测他平时都做什么类型的运动，锻炼频率如何，有没有偷偷喝蛋白|粉，却突然听到一句，“我和他不住一间房？”

刘毅愣住了，陆泊舟也恍了神，思绪猛地回到三年前，昏暗的房间里彼此呼吸声都那么清晰。

“拍这种戏不用培养感情吗？”林祁目光没有变化，打在陆泊舟脸上，让他突然生出一股愧疚来，他承认自己刚刚完全没往为艺术献身的方面想。

刘毅当然记得有某名导为了男演员入戏让两人睡一张床的美谈，但他们这也不是为了冲击大奖的文艺片，要不要牺牲到这份上，刘毅有些犹豫地望向陆泊舟。

“培养感情也不一定非要住一间房吧？”陆泊舟声音有些低，咽了咽口水，眼里有不难看出的为难。

林祁黑了脸。

“我们也是希望戏能拍好，没别的意思，两个大男人嘛，大学八个人睡一间都正常呢。”季全忙出来打圆场。

“是是是，大家肯定都希望作品更好，但是我们陆哥吧，有点睡眠障碍，这休息不好恐怕也发挥不出最佳状态。”赵宏自然要为陆泊舟说话，“平时多吃吃饭，一起对对戏，也能培养感情的。”

“这样吧，换成套间。”刘毅两边都不想得罪，抛出一个折中的方案，“既能增加默契，又不影响休息。”

陆泊舟点了头，刘毅已经开口了，他不能拂了导演的面子。林祁脸上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有些勉强地同意了。

换房间还需要一会，陆泊舟坐在沙发里划拉手机，小群里已经炸开了锅。

小鱼：林祁真的要求跟陆哥睡一张床啊，我就说他肯定别有用心。

苏亭：一间房，不是一张床，谣言就是这么添油加醋散播出去的。

苏亭：林祁对每部作品都是很认真的，论演员的自我修养懂不懂。

小鱼：抱歉我看了太多不该看的小说（捂脸）

赵宏：你们不知道，林祁那个话一出来，在场的人都呆了，他是怎么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那么劲爆的话？

苏亭：林祁一向如此，习惯就好。

小鱼：这个群改名叫林祁粉丝后援会陆泊舟工作室分会好了，某些人要坚定立场不要歪辟谷。

陆泊舟看得直想捂脸，有没有人来关心一下他的死活。正想着，跳出一个私聊对话框。

齐心：还好吧？

陆泊舟：两个房间，井水不犯河水，没什么事。

齐心：那就好，林祁应该也没别的意思，没听说过他有什么私生活方面的绯闻。

陆泊舟：嗯，你那边怎么样，陈家还找你麻烦吗？

齐心：我新家的地址他们不知道，在工作室那边闹了两天见没人出来也就散了，放宽心，好好拍戏。

陆泊舟放下手机，看玻璃墙外波光粼粼的湖面，阳光热烈而璀璨，洒在每一个人身上。生活的美好在不经意间降临，有戏拍，有钱赚，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他是一个很容易知足的人。

“陆哥，房间好了，我们上去吧！”赵宏的声音打破了宁静，陆泊舟抬眼看到林祁，忽然生出一种这钱也不好挣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