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寝……
顾佑不懂他是怎么一脸坦然的说出这种类似求欢的词汇。
况且还是在如此氛围下。
对方的表情不像是要自荐枕席,更像是只要顾佑稍稍露出赞同的意思,他就会如同提前设定好的程序一般,立马把自己脱个干净以示决心。
这实在是有点……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顾佑露出一个尴尬的笑,“你……你们影卫还会这个?”
林沅点点头,“侍奉的功夫都要学的,只是学的不如院里专门服侍您的孩子,不过主人若临时拿来用也是足够的。”
顾佑再次语塞,林沅这话……更像是把他自己当成了一个服侍主上的工具。
他说着就从小凳子上滑落下来顺势跪在地上,手指轻轻攀上了顾佑的睡裤。
“别动。”
顾佑攥住了他的手腕。
林沅抬起头看向沙发上的主人,眼中有些迷茫。
难道不是先用手?
他想了想,又回忆起出阁前专司教导床事的嬷嬷说过的话,有的主子爱看些花样,如果用手被拒绝了,就试试用嘴巴。
林沅小心翼翼的重新垂下头,试图用嘴巴把顾佑的睡裤往下拉。
温热的气息越来越近,小腹处像是被人贴了下,顾佑惊的霎时从沙发上跳了下来。
“别这样。”他心有余悸的说道。
林沅被毫不留情的拒绝,怔愣了一瞬,眼底有些无措。
他自信这副皮相应该足够讨人喜欢,但主人竟然拒绝了他。
“主人……”林沅呆呆的跪立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做了。
若是从前,被主人拒绝的影卫,自然逃脱不了一个媚上的罪名,这会儿就该来几个刑司的侍卫把他拉下去行刑了。
可现在……主人身边只有他自己。
他还把主人逼到从沙发上跳了下来。
林沅懊悔的闭了闭眼,紧接着开始扬起手啪啪朝自己脸上招呼。
他力道极大,不大会儿功夫就打的嘴角流出了血,脸颊也红肿着,顾佑终于从这场闹剧中回过神来。
他攥了攥林沅的手腕,制止了对方的动作,急促的问道:“做什么要打自己?”
自罚的动作被制止,林沅不敢再擅自做什么,只低声回道:“我冒犯了主人。”
的确算是冒犯,顾佑都被吓的从沙发上跳下来了。
可这也不能噼里啪啦的打自己啊。
不疼吗?
顾佑心疼的看着那张已然变的青紫的脸,说了句不许再动就奔去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拿伤药。
他是常备着这些外用伤药的,此刻刚好给林沅用。
棉签蘸着药水擦在红肿的脸上,顾佑动作极轻,生怕林沅疼的受不住。
他逐渐回过神来,絮絮道:“以后不准自己打自己。”
“我也……没有觉得被冒犯。”
顾佑顿了下,虽然的确觉得有些出人意料罢了。
“我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顾佑温柔的说道,他耐心给林沅解释,“此前我从没与人如此亲密接触过,刚刚只是太惊讶了,并没有要罚你的意思。”
林沅羞愧的垂下头,闷闷道:“是我意会错了主人的意思。”
顾佑给他上完药,又叹了口气,说道:“不怪你,是我没讲清楚。”
这样几乎算是道歉的话叫林沅惊的立马抬起了眼。
“主人怎会有错?”
顾佑捂住了他的嘴。
又把人拉起来坐在沙发上。
“咱们谈谈吧。”
林沅本就不敢坐实了,只靠着个沙发边,眼下听顾佑要跟他谈话,立时就要跪下去听候差遣。
顾佑眼疾手快的拿腿卡住了他要往下滑的趋势。
“不许跪!”顾佑强势的说道。
林沅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他不敢叫顾佑使力,只好又蚂蚁搬家似的一点一点把身子挪回了沙发上。
顾佑满意的看着他的动作。
“以后在客厅就这样坐。”
林沅低低的应了声是。
顾佑清了清嗓子,认真道:“或许你从前学了许多束缚自己的规矩,要你跪听聆训,要你有错自罚,还要你主动求欢侍奉,大概这些数年如一日的教导已经刻在骨血中,一时是改不了的。”
“但……是不是可以慢慢学着换一种规矩?”
顾佑循循善诱,“比如以后犯了错先跟我讲一讲,看看我是怎样想的?万一我觉得你没错,你却白白挨了一顿罚,那岂不是很冤屈?”
林沅有些为难的看着顾佑,这怎么算是冤屈?即便他没错,难道主人就不能罚他了吗?
从没有影卫挨一顿罚就觉得委屈的。
顾佑被他的歪理说服,想了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换了种方式问道:“如果主人的命令和影卫的规矩相悖,那么你听谁的?”
“自然是听主人的。”林沅急急的说道。
顾佑笑了笑,“那我命令你以后不准这样做,不要自罚,也不要下跪。”
林沅愣了下,有些迟疑,“这样您会不会觉得我很没规矩?一个不知尊卑的影卫,又怎么能留在主人身边?”
顾佑很温和的说道:“是我叫你这样做的,怎么会觉得你没规矩?况且规矩是人定的,我现在不是兰寿殿的太子殿下,给你制定新的规矩,你觉得不应该吗?”
那自然是应该的。
林沅被他说服,虽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听主人的话是影卫的第一要务,顾佑给他立新的规矩,他应该遵守。
顾佑看他终于听进去了,不禁松了口气,他想了想,又开口道:“至于侍寝……”
林沅悄悄竖起了耳朵。
却听顾佑道:“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况且如今讲究两情相悦,你是个人,不是个工具,我不会把你当做发泄的工具,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林沅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他轻轻应了声是,又抬起眼看向顾佑,认真道:“那我能为您做什么呢?”
顾佑不要他保护,不要他侍奉,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理由被留下。
林沅脸上有种肉眼可见的萎靡,似乎顾佑不叫他做些什么,他就会没了命一般。
顾佑看着他的神色,‘什么也不用做’这几个字又被悄悄咽回去。
“陪我说说话吧。”顾佑最终说道,“这房子太空了,你能留下说说话,其实我很开心。”
*
到了九点多,顾佑把林沅安置在了自己卧室隔壁的客房。
他拒绝了对方想要守夜的提议,别墅区的安保工作非常到位,不必时刻担忧有人刺杀。
他也不需要半夜醒了叫人服侍,林沅守在门口也是白白当个摆设。
林沅似乎有些不赞同这样的安排,却最终也没敢提出反对的意见,只是等顾佑在床上躺好了,确定不要他服侍了,才轻轻退出去。
卧室再次变成自己一个人,顾佑吐出一口浊气。
他呆呆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又失眠了。
大概是下午睡的时间太久了,导致现在睡意全无。
脑子里都是白天发生的事情。
林沅长得很好看,脑子也很聪明,照着手机学一遍就能使用现代厨房为他做饭。
为人也很谦卑,几乎把他奉作神明。
可这样的日子能维持几天呢?
也许都不用一周,林沅就会发现他掩在温和皮囊下的尖锐本质。
他脾气很不好,动不动就要发火,半夜失眠使的精神极其不稳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做出自残的事。
这样的他,林沅还愿意留下来吗?
等林沅熟悉了现在的世界,知道奴隶制早就不存在,人与人之间没有谁必须归属谁的问题,会不会迫不及待的就要逃离?
顾佑面无表情的想着,又抬起手臂看胳膊上那些还没长好的疤痕。
有点丑。
要藏起来。
不能吓到他。
到了次日,顾佑再次醒来已经是十点多了。
他浑浑噩噩的想了一晚上,早晨六点多才迷迷糊糊的睡着,这会儿被噩梦惊醒还有点回不过神的惊恐。
直到被手机铃声吵醒才猛然坐了起来。
顾佑深吸了一口气,从枕边拿起手机。
是庸执非。
他曾经的经纪人。
“庸哥。”顾佑接了电话。
庸执非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喜悦,大概是有什么好事,他先是抱歉的问顾佑方不方便接电话,得到肯定答复后才高兴的说出来意。
有个电影本子的导演指明要找顾佑演。
顾佑顿了下,有些抱歉的说道:“庸哥,你也知道我现在的状态……”
庸执非打断了他。
“我当然知道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演戏,可阿佑,你难道甘心一辈子躲在那间别墅里不出来吗?左棋这两年片约不断,去年更是拿到了影帝的名号,这都是踩着你上位的,你就情愿看他那种小人步步高升吗?”
左棋。
时隔两年再次听到这个名字,顾佑有些应激反应般的头痛。
他想起左棋亲亲蜜蜜的喊他宝贝,又记起左棋不断的对他说希望顾佑能够把李荣导演的那个本子让给他。
片刻后又忆起那些铺天盖地的绯闻,还有左棋在发布会上亲口说的是他顾佑威逼利诱对方,用李荣导演的本子来逼左棋跟自己在一起。
所谓狼心狗肺,颠倒黑白,不过如此。
顾佑的头一抽一抽的刺痛,庸执非还在电话里念叨。
“总之,这次是个好机会,阿佑,这次可是奚安导演的本子,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接了奚导的戏,拿奖不就是时间的问题?往后即便是左棋,也不能再随意做什么,奚导会护着你,等你拿了影帝,再说起当年的事,舆论反转,就是左渣男身败名裂的好时机。”
庸执非似乎已经在脑海里唱起一场复仇大戏,顾佑却逐渐听不清他说话的声音。
头痛。
非常痛。
床头桌的抽屉里放着一把小刀,顾佑正要拿出来让自己清醒一下,卧室门蓦地被敲响了。
“主人?”
一声小心翼翼的轻喊打断了顾佑的动作。
他愣了片刻,门外又响起几声略带急促的轻喊,好像怕他出了什么事一般。
顾佑终于回过神,猛地大口呼吸。
片刻后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对庸执非说道:“庸哥,我再想想吧。”
顾佑说完就挂断了手机,突然Duang的一声响,他抬起眼,看见卧室门已经被林沅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