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潼 第3章 适应

重生第二天，何总裁以非常狼狈的方式冲到了教室，此时七点四七分，离上课还有三分钟。

不凑巧的是，语文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了。

黄老师看见他，美目微眯，少见地对他产生了兴趣：“你之前迟到不都直接从后门溜进来吗。”

何映僵在门外，脑子飞快运转，终于憋出一句：“没上课走前门，上课了走后门。”

安静的班上有人没忍住发出一声偷笑。

黄老师乐了：“阴阳怪气我提前上课啊？”

她也不计较，手一挥示意何映坐回去。

原本何映打算问问高博文自己位置在哪，迟到了倒是刚好不用问了，直接走向第二组第五排的空位。

桌面堆了五六本书，边上还放了个杯子，专门泡咖啡用的。

何映一直没有重生的实感，直到坐在了熟悉的位置，熟悉的教室，心才终于落地。

他真的回来了。

人上了年纪总会怀念上学的日子，他无数次午夜梦回，梦到自己坐在教室里，身边是已经记不清名字和脸但非常怀念的同学，桌上堆着直到毕业也没写完的教材，畅想无限可能的未来，执笔山河阅古今。

但是梦里总是蒙着一层纱，哪怕再还原，他也能清楚地知道不是真实。

不像现在，他对着空白的试卷大眼瞪小眼，黄老师已经走到第二组和第三组中间，自己危在旦夕。

这可太恐怖了。

同桌越过中间的书柜看了他卷子一眼，无声地说了一句牛掰，竖了个大拇指。

就算何映心里祈祷，黄老师还是如预料中一样走到了他后面，看见了那张比脸还干净的卷子。

何映：……

黄老师：……

黄老师脾气再怎么好，也被气笑了：“我来三中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看见一笔没动的卷子啊。”

“我从第四组走过来，五分钟，你甚至连阅读题都不愿意随便画几笔乱填选项来敷衍一下我？？？”

何映低眉顺眼，真情实感地说了一句老师对不起。

这节课黄老师格外严，讲几句就提一下“没写的同学认真听，做笔记”，给何映搞得坐立难安。

下课后高博文特意跨越半个班走到他位置发来贺电：“映总牛啊!太后的作业你都敢不写，我们推翻语文的暴政就指望你了!”

太后是他们给黄老师起的昵称。明明是理科班，语文作业却是查得最严的，真是道德的沦丧人性的扭曲。

何映力度不大地给了他一拳，这人笑得更猖狂了，半天才缓过来：“我看你昨天走得那么潇洒，还以为你写完了。”

“嗯。”何映含糊地应了几句，问他政教处在哪，他大课间去交申请表。

“行政楼四楼。你真要外宿啊？”

“外宿方便。”何映见他表情怪怪的，没好气道，“什么眼神。”

高博文压低了声音：“你内宿不是为了追梁潼吗。”

何映面无表情：“不追了，学习要紧，感情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高博文像见了鬼一样，回位置还一步三回头，想看看他是不是脑子不正常了。

接下来两节物理连堂，何映听得要困撅过去了，一节课四十分钟对他这种已经习惯浸染手机的人来说太煎熬了。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何映感觉自己都坐僵了，走路宛如死尸一具。

经过梁潼位置时被叫住了，梁潼让他顺路的话帮带一个面包回来。

何映没意识到自己皱眉了：“你今天没吃早餐？”

梁潼还在写卷子，像随口一说：“你今早不在，没人弄早餐。”

他说得奇怪，何映理解了一下，大概是说没人帮他买。梁潼起床晚，能压点到绝不早到，一般早餐都是何映打两人份。

真是不好意思，他今天在家吃了两个溏心蛋一笼包子一碗燕麦，两手空空来的。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直接走了。

何映交完表后遇到了化学老师，被叫去帮忙分答题卡，接近上课了才被放回去。

现在去小卖部来不及了。他为什么要帮梁潼买东西。他自己不早起买不到早餐关我什么事。何映心里天人交战，决定不管梁潼。

然后回教室后从高博文的抽屉收缴了一盒饼干，无视高博文关于那盒饼干是他小女友给他买的嚷嚷，放到了梁潼桌上：“高博文请你吃的。”

高博文：？

悲愤交加的高博文冒着风险掏出手机，在桌肚下打字谴责他这种不顾兄弟死活的舔狗行为。

梁潼垂着眼睛说了一句谢谢。

中午放学他们去了饭堂二楼吃饭，何映其实不想和梁潼一起去，但是他们三个一起已经成了默认，突然改变不太好。

高博文一如既往的健谈，从今早教导主任待在哪个班前面站着聊到这周该哪个老师出周测，何映就跟着附和几句，不用想话题。

高博文讲得有些口渴，手往后摸书包侧袋拿水瓶，碰到了何映，才发现有什么不对。

他怎么站这两人中间了？

高博文琢磨了一下，得出了两个人闹别扭这个结论，停下脚步，从后面绕到何映旁边，又把人拱过去，乐呵呵道：“潼哥，你知道何映要改外宿了吗？”

梁潼终于开口了：“你要改外宿？”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兄弟不会在大事上害你，但小事没有一件不是兄弟害的。

何映拳头邦邦硬，恨不得给高博文一拳，让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没回答，梁潼就自己接了：“外宿住着舒服一些，挺好的。”

紧攥的拳泄了力，何映的手垂了下来。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在意这件事，期待着梁潼的反应，很可笑。

梁潼对什么事情都淡淡的，或者直白点说，梁潼不在意任何事任何人，包括他。哪怕是他快走了的时候，梁潼也没有特别悲伤，好像自己无足轻重。

“你家不是挺远的吗，到时候怎么来上学？”高博文察觉到气氛的僵硬，立即换了个话题。

何映提起嘴角，像没受影响一样：“买一辆电瓶车来回吧。”

“酷，那以后可以借你车去给珩珩买奶茶了。”高博文吹了个口哨，“车长什么样？”

“我爸去买。”

高博文僵了一下，面露难色：“立叔叔的审美还是算了。”

“……”

三中的食堂和全天下的食堂一样，能吃，但算不上特别好吃，不过优点是种类多，价格实惠，哪怕是饭量大的男生一个月伙食费也不超过五百。

何映嚼着炖得烂熟的牛肉，食不知味地想这还不如他自己在家炖的好吃。

梁潼坐他左边，勺子虚指他的碗：“这个好吃吗？”

何映手比脑子快，熟练地拣了几块没有沾上饭的，勺到他碗里。

坐对面的高博文嘴巴张得特别大，没忍住喃喃出声：“挖槽，你们男同……”

何映：……

梁潼：……

何映在当场找个地洞钻进去和弄死高博文之间犹豫不决，感觉自己耳朵都烧起来了。

梁潼欲言又止，何映不敢看他，心一横，勺子伸进高博文碗里，胡乱地勺起不知道是什么菜的玩意，然后在两个人的注视下塞进了嘴里，“这有什么，男生之间吃一口别人的不是很正常——呕!”

何映捂住嘴硬是咽了下去，恶心的味道让他差点吐了：“……你点了什么玩意。”

“蒜薹炒肉。”高博文举手投降：“大哥说得对，好兄弟就应该吃对方的饭。”

何映收拾着在宿舍的东西，他在学校的衣服的衣服不多，行李箱就装完了，洗漱用品这些就留给高博文。

梁潼站在他后面看他收拾，不知道在想什么。高博文去开部门会议，另外三个舍友还没回来，宿舍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

何映合上箱子，扣好后起身，才发现梁潼没有在自己的位置上学习，不免有些尴尬：“我收拾的动静太大了吗？”

梁潼摇了摇头，直直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目光太锐利的，像要把人剖开看到最内里一样，连话也不留情面，直接戳开了何映的故作平静的表面：“你这两天很反常。”

何映知道自己应该像平时一样扯出一个笑插科打诨，才能不被怀疑，但是他累了。他活了这么久，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他现在像燃尽的灰，梁潼一走近，他就要被吹散了。

何映叹了口气，对上了梁潼清亮的眼睛，里面映出了疲惫的自己：“可能是没睡好。”

梁潼又皱眉了。何映想不通他为什么又生气了，不过他也不需要想通，都不重要了。

高二每天晚上都有周测，交完答题卡就发答案，何映单是对了前六道选择题的答案，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太久没有学习了，他不记得多少高中知识，错的一塌糊涂。

他已经想到班主任改完这张物理周测后要来找他去办公室了。

何映往书包里装了几本课本，打算这几天在家利用晚上时间好好复习。任重而道远，他可不能掉出13班。

晚上放学是何立来接他，说电动车已经买好了，在家等候少爷的检阅。

何少爷大手一挥，出手十分阔绰：“干得好，给我重重地赏!”

等他回到家之后，看到那辆贴满可爱贴纸的粉红色电瓶车，脸立即黑了：“来人，把小立子拖下去，赏十大板。”

何立不服：“明明这么好看，你有哪里不满意!”

李佳惠点点头：“我也觉得好看。”

抗议无效，夫妻俩铁了心要看自己儿子骑粉嫩嫩的电瓶车，两票否决何映提出的换车需求。

月考成绩出来后，何映果然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

班主任指着面前几张惨不忍睹的卷子，冷哼一声：“你怎么回事。”

已经过了两周，何映虽然每天都会学到凌晨两点，但也只是把基础补起来了，这次的月考分堪堪过了年级划的一本线。

说实话，短短两周他就能考上一本线，难道自己真的是天才。何映乐观地想。

“年级680名。你之前最低的排名都没低过68名!我不管你是突然失忆了还是怎么样，下一次月考不考回前五十，你就得换班。”班主任恨铁不成钢，好好一个孩子，怎么能突然退步成这样，“能做到吗？”

何映摸摸鼻子，有些不确定：“我……尽量？”

班主任皮笑肉不笑：“你气死我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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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