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 第12章 chapter.12

选修课的课程安排在晚上，顾迟曜看着时间差不多快到点时去了趟609。

只是没来得及敲门，裴聿珩已经出来了。

年轻人身体机能尚且完好无损，各个方面都恢复得快，裴聿珩现在已经可以双脚沾地慢悠悠自己走路了。

609宿舍比较靠里面，出来就是电梯口。顾迟曜按亮电梯按钮，见裴聿珩也跟自己也一样两手空空，稍微放下一点心。

“应该咱们都没书吧？不是只有我没有吧？”

“都没有。”

这会儿人少，电梯上来得很快，两人一前一后进去，裴聿珩按亮一楼按钮。

“我们导员说选修课书还没发下来，可能下周才会有。”

“那就好。”顾迟曜点头。

选修课不比主修课程，一个班级就那几十个人。

大四实习不算，从大一到大三每一届都会开放选课系统。

每个课程人数不统一，有的实践课就几十，而有的理论课则因为相对来说好授课就会安排的人数多一点。

《典故里的故事》首当其冲，二三百座位的阶梯教室几乎座无虚席。

幸好他俩因为裴聿珩走的慢提前出发了，后面还有空位置。

这教室里几乎每个专业的学生都有，还没开始上课，室内很乱。顾迟曜坐好后刚想上号打游戏，吴声消息弹了出来。

吴声：[你知道咱们校园跑开始了吗？]

看到这条消息后顾迟曜先是原地愣了会儿，然后火速切屏，找出来被自己开了免打扰的班级群疯狂往上翻。

果然在里面找到了关于大学生身体健康打卡的“绿色校园跑”APP安装、登录的流程文件。

看完后顾迟曜来了底气：[知道啊，我登录好了啊。]

吴声：[你一会儿跑不跑？跑的话我提前过去找你，你带着我手机一起跑我就不用跑了。]

“绿色校园跑”是针对脆皮大学生而研发的，每个学校的规定不一样。

奈尧定下的规则是每个人半学期四十五公里，而且有时间限制，还必须在特定地点打卡跑步，否则定位不上成绩作废。到了期末体育直接挂课，来年补考。

“你今晚不是没课？你现在去跑啊。”反正还没上课，顾迟曜干脆直接发语音，“你拿我那个备用机，给我账号登进去，日行一善呗。”

对面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

两分钟后，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吴声：[账号密码给我发过来。]

顾迟曜心满意足，火速给他发过去。

阶梯教室都是人挨人，中间没有空隙。谁说句什么基本上都能听清，尤其顾迟曜也没刻意压低音量。

校园跑这东西没有专业之分，只要身在奈尧全部众生平等，半个学期四十五公里。

裴聿珩拿着手机靠过去：“这里填的是咱们学校名称简写吗？”

“这里？”

见裴聿珩点头，顾迟曜定睛仔细看了看，“不是，这里填的是学号——‘学家园’里能看。”

“我找一下。”

“这儿。”顾迟曜点开自己的给他示例。

弄好后碰巧铃声打响，教室吵闹声在一位头顶地中海发型男人进门后逐渐降低至静音。

讲台上方自带教室扩音器，座位比较靠后，顾迟曜有点轻微近视，看不太清楚地中海老师的脸，只能大概看出一点面部轮廓。

“同学们好。”开学第一节基本普遍都是先自我介绍一遍，地中海显然也不例外，“我姓肖，担任咱们《典故里的故事》一课，希望新的一年我们能够快乐学习，在学中玩，在玩中学。”

话音顿住，同学们很合时宜地送上掌声。

地中海做出暂停、安静手势。

“在课程开始之前，我先强调一下我这门课的规矩——很多人都说大学选修课无可厚非，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咱们这个不一样。”

地中海顿了顿，“咱们这门课程叫《典故里的故事》，它不仅仅是一门课，更是我们优秀的中华文化，所以我要求这门课程纳入期末考核，并且每个人都要达到六十及格分，能做到吗？”

这种情况无非就是赶鸭子上架，不能也得说能。地中海翻开教材，继续笑着补充：

“这门课归类为‘过程化考核’，也就是半学期考三次，最终成绩就是这三次的平均分。”

交代完课程有关内容，地中海捧着茶杯在讲台上环视一圈，又回去原地。

“咱们都是来自不同专业，人都到齐了吗？”

无人应声，顾迟曜悄悄把手机静音，地中海找出花名册。

“我这个人比较严谨，不喜欢工作上面出纰漏，所以以后咱们每节课上课前都点一下名字啊——李星月......”

趁他点名，顾迟曜一边听一边无所事事地跟裴聿珩咬耳朵：“其他选修课也这么多事吗？”

“并没有。”裴聿珩同样小声，“我舍友抢的是羽毛球，就上课时候过去答个到就可以了。”

“他们有期末考核吗？”

裴聿珩摇头。

也是，羽毛球能考什么。

选修课跟普通必修课一样都是一节两小时，整个教室快二百个学生，地中海硬是一个不落过了个遍。

大抵是刚开学，初出茅庐的小新生们还不敢效仿高年级老油条来造次，人都到齐了。有一两个没来也是有正规请假手续。

讲清楚规矩、点完名字已经过了不少时间，就在学生们都以为地中海终于要步入正题开始讲课时，他突然又话锋一转，收好花名册。

“好，咱们同学都很懂规矩，没有无故缺课的——考虑到咱们第一节教材还没发下来，这节课没有办法完整进行，那剩下这段时间咱们来玩一个小游戏......”

一听有游戏可玩，顾迟曜总算来了点兴致，只是还没等他彻底高兴，就听地中海不紧不慢地接上了下一句：

“为了促进咱们同学们友好相处，下面我随机点两位同学的名字，被点到名字的同学请移步讲台上方——第一个，裴聿珩，是哪位？”

“......”上来就中招的裴聿珩生无可恋地举了下手，“到。”

“好，请裴聿珩同学先到讲台上来。”

他坐位靠里，出来一趟得惊动好多人让路。

顾迟曜跟着挪到走道里，看了眼裴聿珩一瘸一拐地走上去的背影，心里感慨这老师何必，刚要回去位置坐好，下一秒就听到了自己名字。

“下一位同学，顾迟曜，是哪位呢？”

这个名字一出口，地中海明显感受到教室内兴致高了很多，有小声压抑的惊呼此起彼伏。

这下位置也不用回了，顾迟曜把手机揣兜里扬声答了个“到”，掉转方向走去讲台。

他座位比较靠后，看向前面时，只能看到一排排如出一辙的圆溜溜后脑勺。

而站上讲台就不一样了——直接面朝教室全体同学。

第一排位置，男生黑发狼尾及肩，手指夹着笔转出缭乱花样，听到动静后懒懒抬眼——

顾迟曜脸上表情陡然僵硬。

原来这个世界还真就能巧到如此地步，这个雷死人不偿命的选修课崔景和竟然也在。

许是为了保持体面美观，亦或者是不想被人嚼舌根，他没继续把受伤的胳膊挂脖子上，而是穿了外套，把手臂藏在里面。

单看外表倒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差别。

两人目光无声交流，最后还是地中海将他俩之间的氛围打破。

“咱们都来自不同专业，相逢即是缘，以后每节课我都会点两名学生来上台互相介绍、握手拥抱。那么今天就从这两位同学开始吧——”

离得远听不出来，现在站得近了只感觉扩音器吵耳朵。顾迟曜收回视线等待着地中海下文。

“首先两位同学先自我介绍一下吧，介绍模式可以参考‘你好同学，我是什么专业几班谁谁谁，很高兴与你相遇于此’后面还可以即兴补充、随意发挥，然后双方握手拥抱后就可以返回座位，听明白了吗？”

一番话说完，室内哄笑声毫不遮掩，顾迟曜被地中海那几句台词雷得外焦里嫩，却又碍于身在人前不敢造次，只得默默忍下不适。

当众社死这种事谁来都受不了，顾迟曜霉得在心里直骂娘，异想天开能不能现在就地晕过去逃避时，裴聿珩却面带浅笑地对着他伸出右手：

“同学你好，我是表演系二班裴聿珩，很高兴认识你。”

对方都这么平静开口了，顾迟曜骑虎难下，最终眼一闭心一横，语速快到仿佛在说rap。

“你好，金融系三班顾迟曜。”

两人声音都被扬声器放大，走完介绍流程，下一步就是握手拥抱环节。

第一排离讲台很近，崔景和还是在视野绝佳的中间位置，能清楚看到顾迟曜垂落身侧的手在无意识地搓动指尖。

这是他紧张时特有的小动作。

崔景和一手支颐，静静看着台上。

这个叫裴聿珩的他不认识，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因为想要赶紧结束逃离，也不等顾迟曜动作，自己主动上前一步抱了上去。

他个子比顾迟曜高一些，抱的时候像是把人揉进了怀里。

教室开着空调却没关窗，有风溜进来，一点清冽桂花香飘散而来。

很熟悉的味道，崔景和细不可察地蹙起眉，隐晦眸光带着探究缓慢倾斜，在裴聿珩身上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