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精与金吾卫 第14章 第十四章

“好可惜，被他跑掉了。”花萤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小巷，有些惋惜地感叹道。

“刚才我故意没有追他。”沈墨珩淡淡道。

“为什么？”

“因为若被他发现我看见他了，那他们就会离开磁州城。”

“我明白了，墨墨是不想打草惊蛇。”

“嗯。”

“刚才离开饭馆前，我听见有人说晚上磁州还有夜市，我们要不要去看看，说不定会有收获。”

“好。”

两人刚离开小巷走向客栈的方向，远远便看见刚才那一群衙役拉着一名妇人沿街走来。

妇人大喊大叫，挣扎着要逃走，都被衙役给控制住了。

临近他们身边时，沈墨珩和花萤才听清楚她在喊的是：“我没疯，放开我，我要去找我相公！”

正午时分刚过，主街上人头攒动，来往的行人看见这种情景都是一脸淡然，似是已经见怪不怪了。

沈墨珩随手拉住一位路过的行人：“老伯、请问一下，这位妇人是谁？”

那老伯停住脚步看了他和花萤一眼，随后才道：“你们是外地人吧？”

沈墨珩和花萤都点了点头。

老伯叹了口气，说道：“她叫戚乐，十几年前嫁给了我们磁州第一富商窦炎华，所以大家习惯称呼她为戚夫人。”

“本也是夫妻恩爱，相敬如宾的一段佳话。只可惜好景不长，后来窦炎华离开磁州去做生意，再也没有回来过。”

“一开始还没什么，但日子久了，大家都觉得是她相公见异思迁，在外面有人了，所以干脆就不回来了，把她给抛弃了。”

“可戚夫人一直说她相公对她一片真心，不是喜新厌旧、三心二意之人。”

“一开始她还很正常，后来才变成了现在这个疯样。每天都喊着要离开磁州，去找她相公。”

“她小的时候，我还给她买过糖葫芦。谁能想到她现在变成这副样子，已经不认得任何人，每天就嚷着要找相公......”

“说起来她也是个可怜之人啊......”

沈墨珩听老伯说罢，不禁皱了皱眉。

不知为何，他脑海中总浮现出在山洞见到的那具白骨：“老伯，你可有见过她的相公？她相公是不是右手小指缺了一节？”

老伯怔了怔，半晌摇了摇头：“我记不清了，她相公我只见过一面。”

沈墨珩道了谢，目送老伯步履蹒跚地走远了。

等老伯离开后，花萤看看沈墨珩犹豫着开口道：“墨墨，你刚才为什么那么问？是觉得她相公是山洞里死掉的那个人吗？”

沈墨珩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不想放过任何线索。”

在刚才他听见老伯说戚夫人的故事时，他脑海中就闪现出山洞中死去的那位富商，或许真如戚夫人所想，她的相公并没有抛弃她，只是他人不在了，没有办法回来找她。

沈墨珩这么想道，忽然他回想起刚才在客栈里百姓所说的话。

他脑中闪过一个大胆的假设，或许戚夫人已经猜到自己的相公遇害了，她如今这样是在装疯卖傻。

她发疯被衙役抓去衙门，每天住在衙门里，一方面是为了骗过凶手，另一方面也是在保护自己。

毕竟衙门重地，就算是再肆意妄为、胆大包天的凶手也不敢随便乱闯，更不敢在衙门里杀人。

此时磁州城的一处隐蔽角落内，李尚和众兄弟正在等待。

有人急匆匆跑了过来，他们吃了一惊，看清楚来人后，才松了口气。

“怎么去了那么久？”李尚的声音中难掩责备。

“刚才在主街的饭馆看见了沈墨珩和花萤。”

听了手下的话，李尚吃了一惊：“什么？！他发现你了？！”

手下摇头：“那倒是没有。”

以沈墨珩的个性若是看见他，怎么可能不跟踪他过来。

听了手下的话，众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老大，沈墨珩来了，今晚的夜市我们还去不去了？”

“去！当然要去！他就算再有本事，我们乔装打扮后，我也不信他能直接认出我们来。”

“更何况，我们约了一笔大买卖，若是不做就亏了。”

-

亥时，夜色渐深。

花萤和沈墨珩吃过晚饭后，一同上了街，往夜市所在的西街走去。

磁州的夜市半月一次，是从亥时开始，直到临近丑时结束。

夜市中的东西应有尽有，除去比较日常的吃穿，还有磁州的特色瓷器在内，价格都比平常便宜上许多，因而很受百姓欢迎。

每逢夜市，不少往日不爱上街的百姓也会出门采购。

临近子时，夜市中的人渐渐少了，不少摆摊的摊贩也都收了摊。

沈墨珩和花萤已经在夜市中逛了几圈，却没发现李尚的踪迹。

以沈墨珩对李尚的了解，他不是那种畏首畏尾之人，就算明明知道他已经来了磁州，也不会为了躲他，连生意都不做。

除非是有什么其他别的事情耽误了。

亥时过后，李尚和手下们本来打算出发去往夜市。

谁知他们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信上说沈墨珩已经去了磁州，让他们暂停交易。

“老大，现在怎么办？”有手下问道。

“既然是上头的吩咐，我们自然只有照做。”虽然不去夜市失去一笔大买卖有些可惜，但既然是上头的命令，李尚也只能遵从。

他这么想着，忽然觉得胸口一痛，半蹲在地上。

“老大，你没事吧？”

“上头之前不是说想办法给你解毒吗？为何如今连半点儿消息都没有？”有手下问道，李尚撑着身子站起来，喝道：“闭嘴！你是在质疑头儿吗？”

“不敢。”

“老大，毒圣的毒可不是闹着玩的，兄弟们也是关心你。若是不抓紧治疗，只怕到时候毒气攻心，就只能等死了。”另一名手下一脸真诚道，其他人也跟着点头附和：“是啊，老大。”

“我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让我去求沈墨珩为我解毒吗？”李尚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有些心烦，半晌他喃喃道：“再等两天吧，头儿已经在找高人为我调制解药了。”

他这么说，与其说是在安抚手下，听起来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

眼看丑时就要到了，夜市中还是没有出现李尚等人的身影。

“我们回去吧。他今日应该不会来了。”沈墨珩缓缓道。

花萤点了点头，两人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在路上，花萤越想越不甘心：“怎么会这样？难道李尚他知道我们今晚会来夜市？”

沈墨珩：“就算他知道我们会来夜市，以他的个性还是会正常出现的。除非有人跟他说不要这么做。”

“那人会是谁呢？”

“现在还不确定，不过我心里已经有了大概人选。”

-

风平浪静的过了几日，沈墨珩和花萤每日还是会拿着瓷器碎片去城中的集市询问消息。

瓷器集市的摊位几乎被问遍了，他们还是没有找到什么有效的线索。

这日戚夫人又上了街，一群衙役在后面追她，她迎面跑来，正撞上沈墨珩和花萤。

沈墨珩眼疾手快将花萤护在了身后，抬手拉住了戚夫人，手中的瓷器碎片来不及收起掉在了地上。

碎片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原本挣扎着想要摆脱他的戚夫人忽然停止了挣扎。

她半蹲下身子将瓷器碎片捡起，有些吃惊地看向沈墨珩，张了张嘴似是有话要说，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身后赶来的衙役一把拉住：“夫人，还是跟我们回衙门吧。”

临行前，戚夫人将手中捏着的瓷器碎片重新放回了沈墨珩手中，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才转身离开了。

沈墨珩原本就觉得戚夫人是在装疯卖傻，刚才与她照面，更觉得她的疯是装出来的。

她刚才分明有话想说，但是碍于身后衙役太多，最终没有开口。

沈墨珩想着，或许等稍晚些，他要夜闯一趟衙门去找戚夫人问问清楚。

看她的样子，好像见过这个瓷器。

花萤看出了沈墨珩的心思，低声道：“墨墨，你是不是想去找戚夫人？”

“嗯。”

“我和你一起去。”

“多个人就多份危险，我要去的是衙门，没被发现还好，若是被他们发现，届时免不了会有冲突。”

花萤知道沈墨珩这么说是在担心她，她笑了笑：“墨墨你是不是忘了，一般人看不见我的妖精形态。”

-

夜深人静，磁州街道一片寂静。

沈墨珩换了一身夜行衣上了街，当然不忘带上他最珍视的那把宝剑。

花萤则是恢复了妖精形态，就跟在沈墨珩的身旁。

两人到了磁州衙门，沈墨珩一个纵身便到了里面。

按照之前城中百姓所言，戚夫人没有犯罪，和其他犯人住在牢狱里不一样，她只是住在衙门的后院。

临近后院的时候，远远就能看见有一间房间内灯火通明，房门外还站着几名衙役。

花萤径直飞了过去，很快房门前的衙役便都倒地不省人事。

沈墨珩正愁该怎么和他们交锋不引起衙门注意，谁知不等他动手，花萤已经搞定了。

到了房门前，他敲了敲门，房门瞬时便开了。

戚夫人看清来人是沈墨珩之后，并没有任何的惊讶，似是早就料到一般。

她拉着沈墨珩进了房间，将房门关起后，才压低声音道：“你身上怎么会有那块瓷器碎片？”

“这是我在洛阳城外的一座山洞中发现的。”沈墨珩如实回道。

“山洞？那你可有见到什么人？”戚夫人一脸期待地问道。

“他有什么特征吗？”沈墨珩此时心中已经有了大概定论，还是开口问道。

“他的右手小指断了一节。”果然，戚夫人如是说道。

“见到了......”沈墨珩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虽然开始时，他和花萤都猜测过，山洞中死去的富商或许就是戚夫人的相公。

可是面对戚夫人期待的目光，还是有些不忍心告诉她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