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替身的职业修养守则 第6章 去芜（三）

《声潮》的拍摄对于阮去芜来说，无非是工作之余的调剂品，大多数时候她只需要微笑、点头、发表行外人的不一定真实的感叹，获得节目效果就好。

而在这里发现行梦使，实在是预料之外的惊喜。

这个种群神秘莫测，但她并非是没有听说过，当时那位大导演朝她挤眉弄眼，哎呀，就是那个，听说那个红人靠那个一炮而红呢！至于付出了什么，那我这个老头子可就不知道了，后面她跟她老公离婚，孩子也决裂了，只有她还在红！言语模糊，对象不明，全部用代词指代。但阮去芜隐约听得懂暗语。

那个……那个能实现所有人愿望的存在，竟然被她立刻就看见了。那个肩膀上的蝴蝶纹身，在足够短的露脐短袖下振翅欲飞，露出绚烂蝶翼纹路的一角。阮去芜一眼就被那个纹身摄去了心神，像是初识万花筒的缤纷的惊诧，以至于后面的初舞台录制完全心不在焉。

她瞒过自己团队的所有人，径直在录制结束后直奔那女孩的休息室，只有她……只有她，能替她脱离苦海。

哪怕她在为秦挽歌做事。

阮去芜直步朝前快步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近乎癫狂的神情，嘴角大咧，瞳孔震乱，步伐虚浮。

直到她直愣愣地走过转角，听到令人惊骇的言语。

“阮去芜？她算什么？曾经秦挽歌给她作配，如今黄毛小丫头都拿到影后了，她还在原地停滞不前，着急给男人们卖弄笑容呢。”

男人声音冷漠，语带嘲讽，似乎很是不屑阮去芜的作风。

这时候另外一道娇滴滴的女声传来，“在这里说这种话会不会不太好？毕竟是公众场合，说不定哪里有摄像头呢？”可是刚刚主动挑起话题的也分明是她。

男人冷哼一声，“就算拍到了，节目组一不小心传出去，那就是节目组的问题了。”

阮去芜紧紧咬住唇。然后她故作笑意，转过身，好像不经意地看到男人的手抚摸住女人的脸，那女孩是艺人组的小网红，靠在直播间唱歌收获了一小批粉丝。以她的身段按理说是够不到艺人组的位置的，但如今原因显而易见。

阮去芜语调轻松，直接忽视小网红，伸出手来，“哎呀吴牧老师好久不见，刚刚在拍摄时没来得及打招呼呢。”

这两人背后议论阮去芜被当场抓住，小网红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下意识退了两步。但也许她的脸本来就很僵硬。

吴牧，《声潮》的音乐总监，金牌音乐制作人，不少流行热曲都离不开他的创作，跟许多著名歌手都合作已久。但是阮去芜心里一沉，有着面上热情毫不相同的冷漠，真的是这样吗？

吴牧回握，根本不在意方才自己对阮去芜发表的言论，“我们去芜也长大了啊，竟然也是能让我回握了。”或许他根本不在意阮去芜听到没有。

阮去芜如今怎么说也算是一线女星，在哪里都是被人喊徐老师的，就被比自己年长个两三岁的吴牧喊小茹。她笑意未减，“哪里，远远比不上吴老师呢，都是我要向您学习。”

然而吴牧根本不在意阮去芜的逢迎，或许是因为他听的逢迎太多，所以安之若素，“是吗？去芜最近倒是不太安生呐，怎么，是新的小男友不合心意？”

阮去芜跟吴牧的初次相识是在她跑了四五年龙套后的第一部女三号作品，那回主音乐制作人吴牧来拍摄现场，初出茅庐的阮去芜尚且有着无辜的稚嫩，玲珑却无巧目，听不懂导演在酒局上的推迎暗示，硬着头皮一杯一杯地接酒，还自认是必须的勇气。第二日阮去芜就在这位颇为帅气的制作人床上醒来，她接下了导演下一部作品的女一，却哭了一整天。

这或许是她必须揭露的、最大的丑闻。

—

阮去芜最近好事颇多。

先是她的新电影成片效果甚好，这部她雕琢了两年的作品好得出人意料，甚至连导演都说她有机会更上一层楼。虽然此话她在不少人那里都听过，但她知道这次所言非假。

在红毯宣传前一个星期，原本一直对她们团队相当高冷、且在国内并无代言人的高奢品牌突然联系她，想要阮去芜在红毯上展示本季未公开成衣，意图不言而喻。

于是阮去芜就穿着那件祖母绿丝绒洛可可裙惊艳亮相，只有45厘米的腰围衬出她特意节食半个月才瘦下的完美腰线。红毯在首映第二天，口碑已经迅速发酵，诸如#阮去芜打破刻板印象#，#阮去芜演技#，#阮去芜哭戏太动人#等正面词条高悬榜首，就连原本对她格外苛刻的路人也被这个有关母爱的故事感动，宽容许多。

她过分春风得意，所以能在红毯后台碰见秦挽歌时心情好了许多。

那日秦挽歌衣着素雅，一套修身人鱼裙，裁剪简单利落，一眼便能看出她是刻意低调，尽管如此也遮掩不住她卓绝的姿容。阮去芜想，或许她是为了给电影的女主角让位，可谁都知道她们剧组能上红毯宣传，全是托秦挽歌的光。

她笑着走上前去，小助理在后面提裙摆，混在人声中的高跟鞋碰地声令她心安，阮去芜决意要拿出最得意的笑容，“挽歌啊，真是好久不见——你们在干什么？”

只见秦挽歌一个弯腰，一抹莹蓝的裙摆从沙发中露出一角。秦挽歌身量很高，能将被压下的女人遮得严严实实，她们的脸贴得很近，这画面莫名暧昧，看起来像是秦挽歌光天化日之下在强迫此人做某事。明显两人就是有什么事情吧？

但是所有人都对此视若无睹，因为整个化妆间都一样地兵荒马乱。

秦挽歌听见有人在喊她名字，便远远应了一声，秀丽的面容上严肃非常，“阮老师——我这边离不开身，你稍微再等一下。”

阮去芜不可思议地小步凑上前，她一定要看看秦挽歌在搞什么把戏——只见秦挽歌手中拿着一副取戴器，而沙发上的女孩还在念叨：“实在是太麻烦秦老师了，我还是没习惯戴美瞳……”秦挽歌将美瞳利落地按进去，阮去芜能看见她冷峻却又不失俊丽的侧脸，正专注地盯住目标。女孩屏气。等到秦挽歌抽身时，女孩面颊绯红，呼吸都不顺畅了。

然而这绝不是个例，整个化妆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秦挽歌的小助理脚还在踏脚，“主办方就是这么对我们剧组的，化妆师都没准备好。”看来沟通得不是很顺畅，秦挽歌自己的化妆师上场了也不太够。

阮去芜愣在原地，原本一肚子的洋洋得意都僵在了原地，无话可说了。秦挽歌回望她，整理自己的袖口，“有什么事情吗阮老师？”

阮去芜回神过来，“你在忙的话，我就不打扰了……”

可是秦挽歌居然没有客气地应好，她忽然扫视了一眼阮去芜全身，在看到过分纤细的腰身时微微皱了皱眉，但没就此多说什么。她问道：“阮老师现在，不忙吧？”

阮去芜没懂她的意思，“不忙啊。”

然后这间原本就狭窄的化妆间又挤进来了阮去芜团队的三个化妆师。

……秦挽歌就是在欺诈她！

阮去芜恨恨地想，果然小剧组就是草台班子，连妆造这样基础的事情都办不好。在看见女主演自己画惨不忍睹的眉毛时，阮去芜咬着牙上去添了两笔，刚才的手法实在是太糟糕了，这样去面试都很难过关的，简直是浪费了这姑娘一副好皮囊。

小主演感激涕零，“阮老师简直神来之笔、画龙点睛、如虎添翼……”

《影》剧组红毯预定时间在阮去芜剧组之前。这时候主办方工作人员大喊：“赶快去入场！”

阮去芜还在给小姑娘画眼线，这女孩沉默寡言，也不爱男化妆师碰她，像一只坐立不安的老鼠。阮去芜懒得纠结这是哪个注定与娱乐圈无缘的可怜人，只是大声囔着：“催催催催什么催？你们自己没准备好化妆师还有资格催？”

最后秦挽歌和阮去芜同时放下手里的粉刷，她们对视一眼，秦挽歌朝她点头致意，阮去芜却躲开了。好在他们是在入场前把妆造都做完了。

临行前秦挽歌走到她身边，“多谢阮老师，电影我会去捧场的。”

阮去芜虽然怨恨秦挽歌使她的预期背道而驰，甚至自己给她打了下手，但瞧见刚才女主演感激的面容，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了。最后她咬咬牙，“你就是这样利用我。”

秦挽歌语调轻快，在忙碌后甚至有闲情挥了挥手，“物尽其用嘛。”

—

等到阮去芜团队结束红毯工作、准备登上飞机返回《声潮》拍摄现场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跟秦挽歌同一趟航班。

今晚是彩排，她这边预定了电影宣传活动不能到场，但选手们恐怕还在加班加点地练习。她明天还要录制正式舞台表演，必须今晚赶回首都去。

“小秦也去首都？”阮去芜端起平常客套疏离的语调，化妆间那段往事太过尴尬，她要捡回点前辈的面子来。

秦挽歌干脆坐在她旁边候机，语调清淡，“要回去休息两三天，要等到一周后才又有我们剧组宣传的活动。”

就这个草台班子？阮去芜真是不知道导演到底是有什么样的人情值得秦挽歌这么去做。

阮去芜突然想起了什么，这种胜利可能让她抓住秦挽歌的痛点，于是她压住话语中的兴奋，“颜雪青……是你们公司的孩子吧？”

秦挽歌点头，直截了当地承认，“她是我工作室新签的艺人。”

阮去芜能非常、一定以及肯定地确认秦挽歌肯定对那个恶魔索取了什么不能说的愿望。但是就在她打算深入地询问时，秦挽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翻过去时，她瞧见上面备注的“行梦使”三字。

“秦挽歌——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要听哪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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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去芜（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