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要我撤军?”明威站在烽火台上头也不回地问道。
“本王正有此意。”于启道。
“亲王殿下,你请回吧”明威沉默片刻道,“国之大事非你我二人便可抵御,若将此视为儿戏,恐怕是荒谬的。还有,你身为亲王殿下,若出现万分闪失,陛下降罪,吾恐不能担待。”
于启冷笑道:“可做事总得有始有终的吧?”
付承琴闻言,便觉得越发荒唐起来,便道:“亲王殿下,今日你拦我,是另有所图吗?”
于启道:“本王能贪图什么?”
明威冷哼一声,道:“亲王殿下,恕我直言,战场上生死一瞬,莫管你是王侯将相,白玉为堂阿房三百;还是凡夫俗子,一年四季粗茶淡饭;或是江湖浪迹,或是露宿风餐。殿下请回吧,战事紧急,臣无可奉陪。”
于启寻得个没趣,便又从城楼上下来。
“她没答应你吧”易子寒靠在墙边道,“亲王殿下不如将对面撤了,另想法子比试。”
“哥啊,你这是怕了吗?”于启笑道。
易子寒道:“我没什么好怕的。不过是觉得,你为了送这个见面礼,让军队动用那么多人力物力,实在是不值得。”
于启冷笑道:“那可是明威她自己不想撤军的,关我什么事?”
易子寒挑了挑眉,道:“这与你私下发兵有什么关系吗?亲王殿下,几年不见,你还是大有改变啊。”
“没有啊”于启喃喃道,“我真的只是想玩一下。”
易子寒无奈摇头道:“谁教你这么玩儿的…………如若今天出现一点差错,你我二人是免不了治罪的。”
“治罪?”于启笑道,“哥你身负一条人命,我身负相煎之苦,还怕治罪?”
“亲王殿下可真是身在深山里,却闻百回事啊。”
“你我二人都将是权力的葬送者,何不趁早尽兴?”
“晚了”易子寒冷笑道,“太晚了点。”
话音刚落,只听城上战鼓一击。
易子寒道:“亲王殿下,请走吧,这里非是你我的战场。”
“哼。”只听殷亲王一声冷哼,伸手便揪住易子寒的领口,易子寒眼疾手快召出血煞,将其横在于启的脖颈边,道:“放开我。”
于启假笑道:“好哇,放开你。”
说罢,将易子寒向后一推,推入深渊。易子寒便觉眼前的一切昏暗了起来,眩晕的感觉让他整个人站不稳。
就在某个瞬间,眼前换了景象,脚下不再是草木,而是黄沙。
易子寒撑着剑勉强站稳,环顾四周,除了此刻站在城楼上惊异他的众人,便是眼前手持大刀的于启。
于启见易子寒站直了身子,便将大刀抬起来,摸了摸刀背,道:“边关是个好地方,让我逃脱监视的同时也可放下碍手的弓箭拿起我的‘玉金’之刀。我哥哥应该还以为,我只会用那小破弓吧。”
易子寒:“………………”
“子寒哥,你在成长,我也在长大。既然此处只有你我二人,有些话当敞开了讲。”
易子寒道:“殿下请。”
彼时亲王的眼里已褪去了刚才的“稚气”,阴鸷的目光里如万里冰封。道:“你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吧?”
易子寒冷笑道:“您说得对,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没必要知道。”
于启道:“你就没什么事想要问我的?”
易子寒思索片刻道:“臣就一个问题想要求证。”
“阁下请讲。”
易子寒道:“梅残先生真就是你?”
“嗯………………”
“哦,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的字,像我的一位老朋友。”
于启笑笑道:“老朋友,那位崔嵬吗?”
易子寒道:“嗯。”
于启道:“哦,原来如此,上次遇见他时,他正在书阁里看字画呢…………说起来,你们两个非常像呢…………”
易子寒冷笑道:“所以亲王殿下是在怀疑我什么吗?”
于启将刀插在地上,摆弄着袖口,道:“子寒哥,有的时候,人与人之间是少不了猜忌的。”
易子寒收剑入鞘,笑道:“我当然知道了。只是亲王殿下忽然带我来此处,我不得不猜想一下为什么。如若亲王殿下准备好了,就召兵吧。”
于启的手停顿片刻,道:“真聪明啊。”
易子寒道:“不是你自个儿说的吗,关我聪不聪明什么事。”
于启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易子寒:“我不想和你猜谜语,招兵吧,生死皆奉陪。”
于启闻言,将玉金从地上拔出,左手一挥,便见前方出现万骑骑兵,身着盔甲,手持长枪,他们立于百米外,静候诏令。
于启提着刀在易子寒周围走了一圈,用刀尖划了一圈界限道:“规则很简单,不出此封印,杀光所有敌人。当然了,我也一样。”
说罢,回到自己的位置,做了同样的动作,站在封印内道:“出封印者,受法力反噬之罚。”
“打个赌吧,亲王殿下”易子寒笑道,“小时候每次比拼之前你最爱打赌了。”
于启思考片刻,道:“听你的。”易子寒闻言,道:\"你输了,我带你去见陛下;我输了,任由你处置。”
“成交。”
说罢,左手再一挥,前方的骑兵分成两波向二人冲来。易子寒拔出血煞划破手指以血唤醒其杀性,转瞬即逝间,血煞仿佛被血光包围。
敌方来势汹汹,将二人团团包围,待他们向中靠近时,易子寒这才发现,他们所带的头盔包围了整个头颅,密不透风,这就证明他们根本就没有头!他们根本就不是人。
易子寒“啧”了一声,心下难办了。
“明威将军!这屏障实在是太厚了!打不开!”
明威听着来人的通报,紧皱着眉头让那几个小卒退了下去。城外的厮杀城楼上可谓是看得一清二楚,可奈何于启动手用屏障封控了城楼,没有人可以过得去!
眼前的这个屏障,眼下是打不开的,只有它的主人才能破其结界。
站在一旁的镇国收敛了笑容,道:“我看这个东西是越杀越多,再不想个方法,那两个是撑不住的。”
明威心下早有答案,用手触碰了一下屏障,一股酥麻的感觉传至全身。
“你去让通缉兵起草上书”明威对那小卒道,“告诉陛下今日所见,情况必须属实,不可造谣扭曲。起草后,拿来给我看。”
“是。”
明威说罢,便道:“所有兵将,全部退后至城墙内部!”
号令传开,站在城楼上的兵将整齐地退至后排。
明威见此,双手结出一朵状似曼珠沙华的火花,火光交汇间,明威拿起大剑向屏障飞去。刹那间,天地间火光肆虐,如雷电的降临充斥整个视野,镇国坐镇东方,开一结界护得旁人安然无恙。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敌人退却三步,厮杀后的血煞异常兴奋,它带领着它的主人在敌人的包围圈里一次次冲破极限,恍惚间,易子寒尝到了战斗的快感,眼前突然出现的人依然引他至非人之地,只是这次,他没再沉沦。
天地间的雷电依然继续,雷电顺着明威的手臂来到城墙根部,再延伸至战场上,再击敌人退三步。于启手提的大刀依然充满荣光,其锃亮的刀面折射出的傲骨似乎可能千年不塌。
突然,屏障破了,支离破碎。
强大的声波震耳欲聋。
明威放下“兰木”大剑,便见一身着霜色圆领长衫,右肩鎏金色手钩绣山茶的男子,手中握剑落于城楼上。
明威制止上前来的人,道:“谢了。敢问阁下大名。”
男子摇摇头,转身消失。
方才极大的爆炸声,使得战场上的人纷纷向城墙那边看去。
易子寒看见了那个人,先是惊喜,但片刻后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病。
怎么看谁谁都是他。神经病啊。
“易公子小心!”
易子寒闻言挥剑展向身后,握剑的右手却死死被人钳住,而钳住他手的那个人,被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箭,一箭贯心。
周围的影子瞬间消失,于启吃痛松开了手,半跪在地上捂着胸口。
“你想夺我的剑。”易子寒将血煞收回道。
“呵”于启冷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想取你的心脏。”
易子寒道:“取我的命不带武器,这无异于空手接白刃。”
易子寒察觉自己脚边的异动,低头看时,见几股黑烟从封印里钻出缠绕在于启身上。
“你过结界了”易子寒说道,“你输了,遵守承诺吧。”
于启冷笑道:“这一回是我输了,但你也没有赢啊…………若没有人助你这一箭,你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吗?”
易子寒思量片刻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这把剑,我死也不可能交到你们手上。”
于启道:“谁要你那狗剑,我要取你狗命!”说罢,被黑烟拉入黄土中。
易子寒望着人消失的地方。
“他死不了。你不用担心。”
易子寒转过身去,见明威和镇国向他走来。
镇国将弓背在背上,叹道:“这毛头小子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易子寒道:“谢谢你们救了我。”
明威道:“你不必谢我们,要谢就谢那个开结界的人。我只知道雷电可以击退鬼影,还未探讨出如何破结界。那应该是你的朋友吧,如果有机会,还望你帮我引荐一下,多学习学习。”
易子寒道:“他没告诉你们他是谁?”
“没有吗”镇国将右手背打在左手手心上,道,“破完就走了。伙子还是不错的。”
易子寒道:“那…………便不知了,我没看到他。”
明威:“………………得了,回去吧。你放心,亲王殿下天大命大,陛下都奈不了他何,你以后多加小心,他可比猫儿还多了两条命。”
…………
易子寒又回到了军营,待人走后,脱下衣物查看深浅不一的伤口,确定没什么大事后,便从外袍内摸出一只金雀。
它散发着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