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影子起码也是修炼了上百年之久。而在人间的各种观察游历更让她了解了该如何去做一个人,然后顶着这副皮囊模仿人的一举一动,吃人肉、喝人血,吸收人的精气,吞噬人的智慧,努力将自己活成人的样子。
女人悬浮在半空中,方才还比二人矮了半截身子,如今却比二人还要高,她睁着一双白眸瞪着二人,眼里布满交错的血丝。
易子寒眯了眯眼,冷笑道:“不错,不错。盯了我们很久吧?如若我们今日什么也没发现,是不是未来有一天会死在你的手下,嗯?”
女人二话不说化成一道黑烟猛得向易子寒冲来,易子寒眼疾手快化血煞于一道闪电向那黑烟袭击而去,自己则转身跳到了庭院的假山之上。而那黑烟却又化成女人的模样,掉头转身向慕梦瑾与慕梦瑾当面对峙,交起手来。
易子寒见此飞身越下假山,稳稳地从背后刺向女人,而那女人伸手及其敏捷,往旁一跳化成黑烟闪到易子寒身后!而这易子寒早就看在眼中!
影子杀人有几个特点,总结下来,一是出其不意,二则暗度陈仓,三曰乘人之危,四有动如脱兔。打的过便是“万万大吉”,打不过便另寻时机。
与白煞不同,影子更注重的非群体利益,而是自我活命。它们也可以群体行动,但必须要在一个能满足自己利益或者让自己活得舒服的情况下,才会跟从一个人,忠诚于一个人。但实际上,它们更偏向的是如何从别人身上吸食对自己有用的东西,如果它认为你对它有用,无论你之前对它是如何的知遇之恩,是如何的兄弟义气,它都会“往事清零”然后想法设法的谋害于你。换句话来说,在它们的眼里,没有是非对错,没有伦理道德,只有它们自己。
几个回合下来,双方不相上下。而这女人用的所有的法术全是四修中“拂风”“盈花”“皑雪”的以及自己修炼的法术,法力高超,得心应手。但她唯一不会用的,则是四修中的“禁术”——凄月。
凄月,几乎与“拂风”“盈花”“皑雪”同一时间出现,而创造它们的,便是法界的先祖——珩隼。在珩隼炼出“拂风”“盈花”“皑雪”后,一心想要凑齐四大修境,便在三者的基础之上又炼出了“淡月”。但令他称怪的是,“淡月”法力竟比前三者活活高出了几十级,稍稍一动,方圆十里几乎寸草不生,且施法之时,天打雷劈,倾盆大雨,天鹰哀鸣。所以在用过两次之后,珩隼便改“淡月”为“凄月”,并永远禁封,施法诅咒——只要擅自使用它的人,自我反噬为法力二倍。
于是乎,没有人能用,也没有敢用。但还有一个东西可以的动用“凄月”,那便是影子白煞之王——陞龙。这就造就了皖芷镇的凄凄惨惨,这也是为什么陞龙现在坐拥祯国的一方领土却无人敢轻易挑衅。
女人在大堂内东飞西走,几乎找不着个着落,即便是方才二人几次将剑刺穿女人的胸膛,她也无动于衷,一道黑烟的转化便又是安然无恙。
突然,那女人转身飞向墙壁。
“别让她走!”慕梦瑾道,“快跟上!”
可那女人并没有穿墙而逃,而是如风般的穿过墙上的壁画,瞬间,大堂内的画骚动起来,更多的女人从画中飞出,向二人袭来!
“不好!”易子寒皱了皱眉头,道,“这便难办了!”
慕梦瑾趁机将剑遁地,将袭来的影子通通挡在外面,道:“易子寒!合剑!”
易子寒点头示意,二人口念道:“云笼四境潇潇,血光丹心承!”
霎时,屋内爆开一片白光,无数把匕首刺向影子,屋内如冰冻三尺。
二人操控着匕首,而就在此时,一把匕首飞向壁画,捅破纸张。而与此同时,有几个影子打呼一声便灰飞烟灭!
知道了!刺其根源!
二人会意转换攻击目标,一把把匕首飞向壁画,那些影子则瞬间化为乌有。
剩下的,就只有那个混在其中的女人了。
她愣愣地看着二人,稍后白眸又放松了下来,终于开口道:“不错啊,我这放了几百年的秘密都被你们打破了。看来我眼光很好,我的人这几日没白跟。”
易子寒冷笑道:“你的人没白跟,我们也没白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水灾与你有关不是吗?”
女人道:“关我什么事?关你什么事?呵,这是上天的安排,跟我可没有……”
易子寒挑眉道:“可有关系啊。你怕热。”
女人瞪着易子寒,道:“我修炼了几百年,你跟我说我怕热,可笑至极!”
易子寒摊开手,道:“你修炼了几百年,你都不知道你怕热,可笑至极!”
女人更愤怒了,道:“你……”
易子寒装作轻松道:“你若不怕热,为何要躲避阳光,不点蜡烛,为何方才我们进门的时候你说确实很热?!水灾是降温的最好方法,不是吗?”
女人冷笑道:“我招了又怎样?你们杀了我又怎样?!哈哈哈,反正那么多人已经死在我手下了,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了,你们能拿我怎样?!嗯?你有本事取我的首级回京啊?!哈哈哈哈哈哈……”
“你死了……”易子寒从怀中摸出了一只金雀,道,“那这个归谁啊?”
女人见此,一下就不笑了,道:“送给你了,反正也不是我的。”
易子寒:“………”
易子寒道:“这东西……当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女人再次冷笑道:“有屁的关系,当初路过一群莽汉子路过我这家时放的,说后面会有人来取,我瞧着好看就应了。怎么,你贪图。呵,你贪图你就拿去吧!”
易子寒道:“那你方才为什么要抢?”
女人道:“不行吗?我抢我自己的东西,没错吧。不过现在我送你了,就是这么简单!哈哈哈……反正你也威胁不了我,我的命也不在这上面。”
疯子。
“在这上面。”慕梦瑾不知何时移到了女人身后,手中拿着那块玉佩,道,“你忘了,你的东西还在这我这里。”
女人缓缓转过身来,沉默些许后,道:“就算这样,你也杀不了我。”
慕梦瑾道:“我知道。这威胁不了你。但我知道有个东西可以杀了你。”
女人道:“是吗?我倒想听听,是什么东西这么……”
“砰!”慕梦瑾灌入法力,那玉佩瞬间炸开!
“那个东西就是……”慕梦瑾道,“少说废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女人笑着跪在地上,脸上爬上了血丝,更准确地来说,她身上的这副皮囊正在撕裂。
屋子瞬间被黑烟和笑声包裹,片刻后那女人跪的地方只剩下一堆被撕的破烂不堪的衣物。
紧接着一声雷响,接着便是大雨如注,而这屋子却在雨落下来的同时,火光四起!
二人视觉不妙,拽住对方便冲出屋子。
熊熊烈火在大雨中肆意吞噬着这栋拥有几百年岁的房屋,将房屋包裹在火光之内。只听“轰”的一声,房屋倒下,成了一处狼藉不堪的废墟。
火还在燃烧,雨也还在下,二人不再多言,更不敢多留,便上了马往城的另一边走去。
易子寒道:“她死了,这水灾也该结束了。”
慕梦瑾颔首,应声道:“嗯。”
易子寒道:“她为了能活下去,也是费尽心思。如果我没猜错,她杀了村口那个老婆婆。”
慕梦瑾道:“不错。”
易子寒继续道:“其实村口那个老婆婆,很早之前就被她杀死了,那倒在门下死相难堪的人,其实不是她所谓的家人,那就是老婆婆这副皮囊的原主人。而且可以看出,老婆婆生前是个瞎子,她趁此吃了老婆婆的下半身,抢了她的皮囊。”
慕梦瑾道:“所以她也没有下半身。”
易子寒道:“不错。就是这个道理。”
慕梦瑾道:“方才她说那金雀不重要。其实是在故作镇定。那金雀对她来说,应该比玉佩还要重要。”
易子寒道:“哦?何以见得?”
“我们两个搜索房间时,她一直暗中监视,且目光没移开过三楼的那间屋子。所以我猜,那间屋子里有东西。而关乎她自己性命的东西在别人之手也豪不关心,总的说来,这金雀的意义非同凡响。”
“这么看来是这样……”易子寒仔细思索道,“慕梦瑾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慕梦瑾道:“什么事?”
易子寒道:“金雀……为鸟……那它对应的,不就是鸟兽吗。”
易子寒继续道:“‘天地’、‘草木’、‘鸟兽’……很重要,这些东西的主人,是想召回什么……”
或是想要什么。
“哎呀呀!”
突然,二人身后多了一个声音。
易子寒一惊,拉住了马。
那人上前来,收了手中的伞,向易子寒和慕梦瑾行礼道:“江南刺史纳雍渡,久仰易主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