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的最后两天,是运动会的开始,平时在教室里也没觉着怎么热,一到了看台上,李华妮就撑起来了遮阳伞,“我真草了,怎么这么热,都他妈要十月了。”
体育委员和班长周川柏拿着比赛表和号码布对着今天上午要比赛的同学,一个个发下去,提醒着。尚誉直接从一箱矿泉水外面的塑料戳了个洞,掏出来了两瓶矿泉水,自己就直接打开咕咚咕咚地喝起来了,现在是凉凉的,再在太阳地下待会就好变成温热的了。
“待会有一场男子四百米,陈喻的,上午还有夏心溪的跳高,下午有聂三星的男子接力……咱得去瞅两眼。”李华妮扒拉着手指数着,又用肩膀怼了怼她,“咱中午吃什么?今天上校外吃去。唉,你大小姐请假你挺不爽啊,摆个臭脸。”
尚誉揉了下肩膀,“没有,谢谢。”杨衫那两天还说运动会没有特殊情况不可能给学生批假,又开始骗人了。她起来吃早饭那会闻洱也起来了,起的挺早,就是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她走的时候他还在家捯饬。
她看完跳高就直接走了,告诉他们中午吃饭再来。每次开运动会的时候学校管的不算太严,就连门卫大叔都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很轻松地出了校门,回家看看猫。
早上十点,闻洱准时到达商场门口,算算时间,这会运动会已经开始了。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搭配一条浅色牛仔裤,显得干净利落。
中心城C区,宠物用品超市。那一直开着家很大的超市,有些商品的价格比线上旗舰店要便宜点,再加上是城市的最中心,人流量大,爱来这买东西。
“好不容易见一面,你带我们来宠物用品超市逛?你养养小宠物了?”白不凡问。
“猫,捡的。”闻洱推着购物车,看货架上的东西边往里放,“买完就去吃午饭。”
“什么?!!现在居然这么有爱心了,活久见。”邱泽鑫表示震惊,她也是第一次来这,这地方好像没白不凡说的那么破,“那咱中午吃什么?还有啊,我打听了一下,你们学校今天正是运动会第一天呢,就这么为了我们俩请假出来了?”
闻洱:“这不是好不容易都有空了。”
“不是你拎着这么多东西,怎么逛了。”白不凡问他。
闻洱把手机收起来,面前停了辆出租车,把购物袋放在了副驾驶,又转过去十块钱,“打个车能送回去。”
“你是二十九号开半天之后中午放?记着提前订票,你几点回?没准我有空能去接你。”邱泽鑫是短头发,低头看手机把头发掖到耳后,估计是在看她的训练时间表,“我今天晚上回去,明天再训练小半天也放了。都不知道,你俩走了都没人体育课跟我训练时间撞上,训完下场腿要酸死了。哦,待会儿去吃火锅咋样?”
“行,”闻洱低头看手机,找了家附近的火锅线上预约,“放假那天我晚上回去,不用来接。”
三人来到火锅店,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白不凡接过菜单,熟练地点单:“鸳鸯锅底,A套餐,小拼要虾滑和……。”
火锅很快上桌,热气腾腾的汤底翻滚着,闻洱夹了一块牛肉,随口问道:“什么时候回去?”
“晚上九点的票。”白不凡应他,又问:“你们学校自打你去考试没?我查了下,十月份是不是有联考呐?”
闻洱:“有,没考,顶多周测。”他点开手机,这会西城七中运动会应该是刚结束上午半天,走读生陆续的出校门了。
[聂三星]:[图片详情]
他发的是张向日葵的照片。
[聂三星]:来吃饭,学校附近的,地址跟你共享。你知道向日葵的花语是什么吗?@ShanG。我的眼中只有你。/爱心。
[尚誉]:我看是笑脸给多了吧,傻逼。
[李华妮]:@ShanG,他妈的出来吃饭,点完菜了都。你翻墙走了之后杨衫发现你不在,我说你下午肯定能回来,但是她还是小发雷霆了一下,幸亏没有大发雷霆,要不然我惨了,最后让我和陈喻当苦力给运动员送水去了。
[聂三星]:@ShanG@Er,你俩都不知道没来有多可惜
[聂三星](语音):在这个没钱没爱的十七岁我看见了……
[尚誉]:说重点。
[聂三星]:哦,今天比赛有个男的,穿着满身的装备。快跑到终点的时候回头嘲讽后边的,完后到终点了突然——“啊!”的吼了一声,裁判老师就搁旁边四十厘米不到的距离,好要给裁判老师耳膜震碎了。最后发现第二名超过了他,他拿个第二,领奖的时候还拉个死脸,第一名欠他两百万似的,笑死我了。
[聂三星]:你妹的还有呢,我看周川柏跳远的时候,他跳最后一下的时候摔了个大马趴,脸囊沙坑里去了,起来的时候脸上粘的都是沙子,我还有照片呢,得珍藏起来。
[尚誉]:我要报告班长。
[聂三星]:去你妹。
[李华妮]:@ShanG,快点过来吃饭,我把聂三星手机缴了,但缴不了他这张死嘴,待会他这来得把东西全塞嘴里了。
“你在笑什么?”邱泽鑫看着他扒拉着手机嘴上突然的一抹淡笑,虽然很快就消失了,但还是被她看见了。
“没什么。”闻洱把手机锁屏放在桌子上,继续低头吃饭了,偶尔回应几句话。
……
……
邱泽鑫在他旁边点了支细支香烟,他闷不做声地回复着消息,三个人坐在大广场的外围石板上,天已经黑了下来,快要八点钟。学校这个点在上晚自习,闻洱请了整整一天的假。
“怎么着了?”白不凡看出她情绪似乎不对,没那会见到昔日好友那么开心、兴奋了。
“你不懂,深夜一个人独自emo的最好时刻,今天这天真棒,晚上吹着风,还怪凉快的。”邱泽鑫吐了口烟,一点猩红在指尖,她弹掉了一节烟灰,“真的好想再见到她一面啊,就一面也好。啊啊啊啊啊,她真的很强,那张脸就够我记很久的了,她还在场上把我秒了,更记忆犹新了,我已经一年多没见过她了。”
“你好像一个痴汉啊,邱泽鑫。那个人到底长得怎么样?她是哪个学校的有没有告诉你?”白不凡看着她这幅样子,评价道,“闻洱你瞅她,跟什么似的。”
“瞅你妹。告诉了,”邱泽鑫回忆了一下,“就只告诉我是七中的,但全世界七中那么多我怎么知道啊?当时选手播报的大荧幕应该是有地方名字的,但是我没记住,当时也没想这么多啊,谁还记这玩意,我他妈又不去她家门口堵她!交朋友又不是查户口,我服了。”
“她身上有一股,嗯……有一种形容不出来的味道,像大冬天抽根烟跟冷风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我上网的时候刷到了一段,在生物学中,如果对方没有喷香水,但你却闻到了她的体香,说明你的基因选择了她。我想我是这样的,谢谢。都那么漂亮又有实力了,性格恶劣点儿也没事。”邱泽鑫道,最终把烟按灭扔掉了。
“妈呀,都多久了?味儿还记着,那年十六,真爱无敌。我看你是让她干成第二名了,怀恨在心一年多想干回来,所以才痴痴地傻等这么久,毛病吧你。”白不凡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小时候这里是不是……”没等他说完话,白不凡原本是蹲在石墩上,也不怕掉下来摔着,“去你大爷的,真爱无敌你大爷啊,草的,你要死啊,白不凡!”邱泽鑫给了他一拳,力道十足,打到他后背上,他受力,差点囊到地上。
“你他妈改名吧,别不凡,我看你挺烦的啊!”邱泽鑫愤恨的持续性攻击,觉得还不够,看着他差点挨摔后踉踉跄跄地坐到闻洱旁边,又补充道:“你瞅瞅你这两步走的得了吧搜的,我他妈以为你搁哪儿喝着假酒了,你告我谁卖你假酒了,姐妹儿我干他去,行不行?”
闻洱:“……”
三个人很小的时候就认识,还挺好的,各个都占一个。一个走文化、一个走艺术、一个走体育。闻洱看了眼手机锁屏上的时间,三人这插科打诨的功夫,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半个小时。这边离南站不远,公交车直通,得赶紧给这俩人送去车站,再自己回家。
闻洱回家的时候屋内灯全关着,他以为尚誉回家就去睡觉了,进浴室洗了个澡便回卧室了。尚誉回家之后没吃饭,运动会吃太多零食了,实在没肚子再吃其他东西了,索性没再另做晚饭,回家就直接进了卧室。闻洱回来的时候她插着耳机,里面正播放着歌曲,并没有听见门开关的声音。凌晨两点钟的时候,尚誉终于停笔,把习题册合上,整理好放到了床头柜上,准备躺床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