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点了。
拍戏时候昼夜颠倒是常事,但柏晏川已经很久没经历过了。
他低头闻了闻身上,总感觉沾了一股西餐厅里的油烟味,酒吧里的烟味也不少,身上哪哪都不舒服。
柏晏川坚持要洗澡,高熙拿了塑料袋帮他把受伤的右手套住。
换洗的干净睡衣替他挂好,还拿了一块白色的新毛巾。
柏晏川一脸懵逼的洗完澡,一脸懵逼的躺在床上,懵逼的看着高熙洗完澡出来,关了房间门,还关了房间的顶灯。
“……”柏晏川不由缩了缩腿,难道这家伙要跟他躺在一张床上?
皱眉正想说点什么,就看见高熙从衣柜里又抱了一床被子铺在了地上。
大冬天打地铺,没病都得睡出一身病,更何况自己还鸠占鹊巢抢了人家的窝。
柏晏川哪肯欠人情,爬起来就要下床跟高熙换。
高熙替他重新盖好被子,安抚的摸了摸他头顶,一旁的台灯给关上了。
“睡吧。”
呵!把谁当小孩呢!
柏晏川揉了两下流海翻了个白眼,翻身躺平果断不搭理这家伙了。
第二天七点样子,柏晏川隐约听到外面传来关门声。
八点过,柏晏川有些口干,醒来地上已经空了,被子叠得好好的放在一旁木凳上。
柏晏川眸子微暗,正盘算那家伙瞒着他这么早到哪去了,外面的大门打开,人又回来了。
四月遛了一圈回来正欢实的喝水,柏晏川披上外套出去看了眼,高熙居然还给他带了早饭。
见人醒了,高熙就让柏晏川坐到桌前准备吃饭,顺便替他把手上的药给换了。
左手端起豆浆喝了两口,胃里热乎乎的舒服了许多。柏晏川胃病不严重,不过必须得按时吃东西。
柏晏川余光瞥了一眼,装作不经意的问起,“你又去哪了?”
“给宠物店遛狗去了。”
高熙头也没抬,检查着他手上伤口的情况。
柏晏川偏头望了一眼窗外,今天天气不太好,跟昨天完全没法比,灰蒙蒙的像要下雨一样。这是天亮了还是没亮,一时真有些分不清。
昨天这么辛苦干到两点,今天还大早起来继续?
这人是欠了很多外债?
那双修长好看的手,认认真真的替他换完药,纱布拴上一个平整的结。
柏晏川抿了抿唇,把豆浆放下咬了一口油条,酥脆可口还烫呼呼的,真好吃。
柏晏川由衷赞一句,继续问道。
“今天又需要干什么?”
要是再跟昨天一样,他这紧迫盯人估计只能换人解决了。
“今天西餐厅不用发传单了,不过中午还是要做到两点。晚饭时候排了我去外送,做到八点就可以了。”
高熙抬头看了眼客厅的挂钟,离打工还有不少时间。
“今晚上可以回来早一些,不用去酒吧,十点半拳馆关门就可以下班。以前一般还要再去送一会儿外卖,今晚上我不去了。昨天你睡得晚,都没能换成药。”
柏晏川突然觉得嘴里的油条不太好吃了,他默默的放下不解的望着高熙。
“你很缺钱么?听你室友说,你还会去剧组打工?”
高熙沉默了一阵没回答他,本想抬手摸摸他的头,又觉得手脏收了回来。
他捏了捏柏晏川露在纱布外头的指头笑了下,“别想那么多,先吃饭吧。”
这话明显是在逃避不愿多谈嘛,柏晏川看了他一眼又不太爽了。
拿过一旁的抽纸擦干净手上的油和残留的药味,隔了几秒柏晏川再次开口。
“下午我有事出去一下,晚上不确定回不回来。”
高熙诧异的抬头,咀嚼的动作都停了。
他以为柏晏川这是找到地方住决定走了,眼中的落寞不过一闪而逝,漠然的点了点头。
下午时候,肖茗终于丢开手头的工作,从帝都飞了过来。
两人约在了一家咖啡馆,而位置正好在西餐厅的街对面。
柏晏川穿着一身休闲装,外套还是冲锋衣款的羽绒服,一顶毛茸茸的红色滑雪帽,驼色的围巾将他整个脸盖了大半,脸上还戴了副粗框的眼镜。
他这样子进门,肖茗没认出来。等坐在了他面前把羽绒服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肖茗还没认出来。
柏晏川出声之后,肖茗才敢说话。
可他张了张嘴,愣是没能往外蹦出一个字来。
影帝果然是影帝,就这副样子拍了照挂在热搜头条,估计也没有粉丝敢拍桌确认一声说这是柏清吧?
柏晏川不爽的敲了两声桌子,肖茗赶紧回魂。在自家老板不耐烦之前,他将自己查到的资料递了过去。
肖茗瞥了一眼窗外,下午茶时间对面的西餐厅人挺多。他没瞧出里面哪个和照片上这张盛世美颜一样,只能欣欣然放弃。
“老板,这倒霉蛋怎么惹到您了?要不我找人拿麻布口袋解决一下?”
这话可真豪横,他们又不是还在墨西哥拍戏,说得真像那么回事似的。
柏晏川懒得搭理他,只是一页页仔细翻看着上面的信息。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倒霉蛋。
跟他猜想的一样,高熙原本家庭条件也算不错的。爷爷那辈不是学者就是搞科研的,往上更是望族世家,可谓书香门第。
父亲高亭属于家里比较叛逆的那类,没有按照家族安排的路子进入高校教书,自己出去创业经商硬生生闯出了条路。
高熙出生后,长辈放弃治疗将重心从高亭转到高熙身上,一直将他当做继承人培养。女子有八雅,而男子的六艺都坚持让他有所涉猎。
但从前年起,先后几位老人去世,高家开始没落,高亭跟人做生意还被骗了不少钱。好不容易花了一年多时间转亏为盈盘活公司,去年又出了严重车祸,拖了几个月人也走了。
母亲关岭早年是歌舞团的首席,后来跟高亭结婚后当了全职太太。最近几年身体不太好了,吃药是一方面,精神状况好像不太好。
高亭去世的事她被打击的心脏病复发,人差点也跟着去了。或许是怕丢下这个儿子孤独活在世界上,撑着撑着又挺过来了。
但这还不算完,之前骗钱的股东居然还敢跑回来倒打一耙。
不知从哪搞了张借条,闹着说高亭早些年借了他五千万放在投行,现在连本带利该一起还给他。
看到这里,柏晏川倒吸一口凉气,恨不得吐一斤血出来。
高熙家里这是祖坟被撬还是犯了哪方小人?这都是些什么鬼名堂!
柏晏川压着火气耐着性子翻着后面,手指敲着额头的速度快了许多。
高亭平时人际关系不错,朋友们总的来说还是好人居多。家里的事众人搭手,艰难的挺了过去。
高熙家告了那股东挪用公款还有诈骗等等,官司也在走流程,事情有些复杂,法院那里还拖着,看起来一时半会完结不到。
高熙填了个因伤,休学办了两年,现在不停的打工。一方面赚钱还债,一方面也在还当初的人情。
官司涉及了高亭的财产,家里很多资产都被冻结了。
当初的贵公子成了落魄少年郎,这前后差距还是挺大的。
如此说来,高熙是真缺钱。
那家伙拼命打工是为了赚生活费?
柏晏川瞬间又联想到一个可能性。
如果高熙跟马金义合作,那不出意外他就能得到很大一笔钱在手上!
可是……当时的马金义计划失败了。准确说自己逃跑而高熙又没把他送回去,失败的原因还是拜对方所赐。
柏晏川目光望向窗外,高熙正在辛苦的擦着桌子,脚下开趟的跑,大冬天的还满头是汗,柏晏川皱眉不语。
那如果是马老板让这家伙接近自己呢?
不对,那这家伙应该早该先收到一笔钱,而不是这么晾着自己,随时可以拔腿就跑。
按道理,高熙甚至可以拿着跟他上床的事,各种威胁他。
这人估计可以轻松了许多,也不至于把自己逼得那么惨。
柏晏川不由想起了中午时候,还打电话问他吃饭没有。
高熙早上见他不爱吃外面的,在家里又给他做了新的就放在冰箱里,让他记得热一下,胃不好千万不要不吃东西。
柏晏川心脏被揉了两把似的,隐隐有些发热。他不过揉了揉,怎么就被这家伙给记在心里了呢……
但他还是不相信高熙是清白,因为那张电影票根本没法解释。
柏晏川觉得这家伙一定是认识他的,只是装傻不说罢了。
为什么不揭穿?柏晏川搞不明白。
肖茗见自家老板又在走神,试探问了一句,“老板,我们回家么?”
柏晏川在S市有栋高档别墅。影帝名气这么大,一直在外面说不定会被人围观,一不小心引起骚动上的可是社会新闻。
柏晏川拉下他脸上的围巾,里面还套了一个N95口罩。
这样瞧着别说影帝,看起来简直像刚才医院出来的病人。
柏晏川说他还有事,暂时不回去。
“那个马老板到底查得怎么样了?”
肖茗翻看着手机,将穆经纪那边查到的和他流调下来发现情况,一一告诉自家老板。
集团下面有个海运项目马上要启动了,马金义的公司也想要参一笔,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马老板平时就喜欢在娱乐圈里包养些小艺人,毕竟娱乐业洗钱相对容易,但是投资这块更来钱。
他手上的这些想一飞冲天的艺人,就成了他榜上资本的渠道。
正好,旗下的一个国际娱乐公司在内地也有一个电影项目马上要启动了。
马金义想要参一笔集团业务,林修有意参演剧里的一个重要角色。在他们的调查中,这两人可是关系甚密……
柏晏川眸子倏然暗了许多,所以那晚上他被害的事就不能猜了,果然都是朝他哥去的,这两人没有一个无辜。
肖茗看了眼老板的脸色,还带来两个更坏的消息。
“现在这些都不是要紧的。您回国的事,柏总知道了。”
之前柏晏川为了不被人找到,安排了不少人假扮自己飞往世界各地。
但就因为柏清跟林修闹出新闻的关系,柏晏川用柏访烟的证件回国的事藏不住了。
还有一件事,上个月外媒记者无意拍到的柏清出现在伦敦机场的画面,也随着昨天林修的事一起爆了出来。
当时和他一起还有一名男性Omega,两人不但搂抱、牵手,还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虽然画面只拍到了柏清的侧脸和对方的背影,但外界猜测——
那很可能是他未公布的现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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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