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徐梦娇出示的那个金乌吊坠,几道目光瞬间聚焦到了羽风身上。
羽风倒是不怎么慌张,反正抽到凶手牌的人不是他,探手接过徐梦娇手中的挂坠,前后翻看了几下,道:“这个应该是日之祭祀的金乌吊坠,钟老师和小唐的图腾都在身上,而且图腾上只有一只金乌,只有日之祭祀的图腾上绘全了扶桑树和九只金乌。”
“但是这不能证明什么,现在三个祭祀都在这里,而且双方很有可能发生过冲突,谁的配饰都有可能掉在这里。”羽风想了想,按下了一个自己的疑点没说。
“我倒是好奇祭坛这里的人头祭和这个故事有什么关联。”何洛水眼神扫过壁画与那个枯焦的头颅,打趣道:“那位小百科同学,解释一下。”
羽风左右看了一下,才发应过来是在说自己,抓了一下头发,道:“洛水姐你不要取笑我,我不是很了解,只是听说过头在巫术里,是很重要的力量来源,割下敌人的头颅,意味着能夺取别人的力量,巫祝在施法的过程中,多会带面具或者像死者星辰祭祀一样,用面纱遮住脸部,是通灵以及防止被邪魔侵入的手段。”
“羽风你知道得好多啊。”几个小的关系一直很好,徐梦娇听完科普当即夸道:“你从哪儿知道这些东西的呀,好厉害呀。”
“还好啦。”羽风被夸得脸色发红,不好意思笑道:“小的时候我爸……”
羽风一句话没说完,场外突然传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大家顿时吓了一跳,纷纷看去,只见叶鸿林站在外围,似乎是撞到了椅子,发出了一声巨响。
叶鸿林立在一边,抱歉地笑了笑,又做了个无事发生的手势,众人见状便纷纷坐了回去。
然而叶鸿林绝不是那种会出这种差错的人,羽风充满疑惑与担忧地看了一眼叶鸿林,后者充满安慰意味地点了点头,羽风便满心忧虑地坐了回去。
镜头重新对准几位嘉宾,代表录制的红灯闪烁不停,羽风却骤然出了一身冷汗:虞穹是孤儿。
如果刚才叶鸿林身边的椅子没有倒,自己肯定会毫无所觉地说出以前和爸爸的往事,被镜头记录播出后,会引起怎样的连锁反应,简直不堪设想。
羽风的脸色唰然白了,他下意识瞟了眼叶鸿林,后者站在远远的一边,看不清表情。
“羽风,你刚才要说什么?”唐迪问道。
“我说小时候我把《古代巫祝研究汇编》读了好几遍,”羽风脑子懵懵的,说完还欲盖弥彰地干笑道:“孤儿院没什么书……”
众人顿时想起羽风的身世,大家默契地笑了笑,没再说话。
“所以说明头,在这个部落里有着重要意义。”何洛水环顾四周,率先出声,冲淡了不少现场尴尬的气氛,总结道:“而星辰祭祀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脸上覆着一块面纱,说明很可能是在驱鬼的过程中被杀的。”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羽风脑中却灵光一闪,总觉的那块覆在尸体上的面纱似乎还有深意。然而他现在脑子里乱成了一片,眼神总是不自觉往叶鸿林出乱瞟,集中不起注意力,怎么也想不到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小羽有什么想法吗?”偏偏林卓怕他走神没镜头,频频cue他。
羽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四处乱窜的思绪拽了回来,思索了片刻,道:“既然星辰祭祀是在施法的过程中被杀的,那那只山魈呢?去了哪里?”
“是不是变成人了?在所有人失忆的时候悄悄混了起来。”林卓手支着下巴,歪着头笑了一下:“我们的人里,可能有鬼哦。”
“你不要说了!”徐梦娇被这个猜想吓得尖叫出声。这个想法在阴森黑暗又布满了诡异壁画的洞窟里被提及,恐怖感更胜平时,除了一贯胆小的她和唐迪,其余几人也着实被这猜想惊出了一身冷汗。
何洛水笑着把徐梦娇搂在怀里,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她。
“大家还搜到什么证据了吗?”林卓问道。
其余几人的搜证平平无奇,倒是钟月生拿出了一块玉坠上面画着一个夸张的蟾蜍,似乎是月之祭祀的东西。
“有人找到星辰祭祀的东西了吗?”何洛水将玉坠拿在手里看了看,又问徐梦娇要来了羽风那枚金乌吊坠,大祭司们的配饰比其他几人都精巧许多,一眼便能看出其中的不同。
几人面面相觑,看起来谁也没找到星辰祭祀的遗物,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大家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主动起身,结束了第一轮的线索分析。
此时距离开场已经过去了五个多小时,工作人员拿了盒饭过来分,羽风随手接过,四处看了看,找到坐在角落里的叶鸿林,主动坐到了旁边。
“鸿哥,”羽风心里还在惦记着刚才叶鸿林弄倒椅子的事,小少爷心里有鬼,打了个招呼就不知道说什么了,磨磨唧唧了半天,什么话也没说,倒是勾着椅子腿往叶鸿林的方向蹭过去好多。
“好好吃饭。”叶鸿林怕羽风摔了,单手按在椅背上让羽风别乱动,冷淡地说道:“你看林卓她们都在那边吃饭,你凑过来做什么。”
“想你啊。”羽风心不在焉地随口答道。其实羽风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下意识会凑到叶鸿林身边来,但坐在旁边的动作,却实打实让羽风那颗躁动的心安定了下来。
叶鸿林闻言耳根突然红了,羽风心里一万个念头翻来覆去,也没什么想说的,两人于是都不再说话,静坐着吃完饭。
“那我……走了。”羽风吃完盒饭,有点尴尬地抓了抓头发,道。
叶鸿林点点头,将羽风的空盒饭收到自己手边,想了想,摸了摸他的头发,道:“别想太多,去吧。”
羽风于是满脸火烧火燎地去找化妆补妆去了。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重新回到录制现场,几人站定,衡文泽有点茫然地问道。
“找证据,找往下走的路。”何洛水简短地答道。
阴森的音乐又响了起来,二楼的壁灯也似乎调暗了一些,把刚才因为吃饭而驱散的诡异气氛又煽动了起来,羽风看了眼有点紧张地唐迪,主动走过去站到了他的旁边。
唐迪感激地笑了笑。
灯光骤然灭了,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
“发生什么了?”徐梦娇颤声惊道。
“不知道,谁碰什么东西了?”林卓还算镇定,声音冷静地问道。
黑暗中大家却纷纷说没有,毕竟录制刚开始,几人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
羽风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黑暗里什么都做不了,他刚想去找那盏从三楼被他带下来的金乌灯盏,却感觉自己的腰被抱住了,两只手抱得还死紧,几乎要把羽风的腰带扒了下来。
羽风:……
“唐迪你克制一点!注意形象!镜头还在拍呢。”羽风咬牙切齿地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去扒拉唐迪,触手却感觉不对,下意识低头去看。
紧接着一道闪光骤然从几人头顶亮起,惨白的光下,一个扁平的黑色脸孔正趴在羽风腰上,没有眼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恰在此时,背景音乐全变成了尖利地哭声,羽风顿时全身鸡皮疙瘩暴起,一声尖叫还没出声,白光已经消失,接着羽风便感觉腰上一松,紧接着又是几道白光闪过,陆续有几人发出惨叫,显然也是被那不知道什么东西缠上了。
最后一道白光一闪而过,羽风下意识瞥了眼没有发出过尖叫声的钟月生和衡文泽所站的方向,只见一团黑黢黢的物体正趴在钟月生的脚边,白光刺目,黑色的面具上那两个空洞的眼睛里流下了两行血泪。
“我特么!”钟月生猝不及防吓了一大跳,尖叫着要去踹那东西,光却已经灭了。整个洞穴再度陷入黑暗,只有穿过石壁的风声呜呜作响。
一时间大家都安静了下来,谁也没再说话,片刻后石壁上的灯次第亮起,刚才那个奇怪的东西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是在众人中间,那个刚才被林卓扔掉的人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孤零零地摆在地上,一双被烧化了的眼睛,直直看着天上。
羽风看到那个被煮过的人头的时候,饶是知道这只是个道具,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
“这玩意儿怎么又回来了?”羽风打了个冷颤,道。
“你们快点拿走它啊,我不想看到啊!”徐梦娇和唐迪作为胆子最小的两只菜鸡,今天录制现场对他俩简直恶意满满,屡次被吓得整个人都毛都炸飞了,捂着眼睛不敢睁开。
“行了,我拿走了。”林卓叹了口气,躬身捡起那颗人头,拿给了工作人员:“眼睛睁开吧,没事了。”
两只小菜鸡这才期期艾艾地睁开眼,徐梦娇更是直接挂到了林卓身上。
“刚才那东西是什么?”羽风回了回神,道。
“是鬼吧。”唐迪打了个冷颤,哭丧着脸道。
“应该是鬼,刚才我就看见一个戴着黑面具的东西,抱了我大腿一下。”何洛水也被吓住了,干巴巴地说完,想了想,问道:“刚才还有谁看到那个东西了?”
“我,第一次白光的时候抱住了我的腰。”羽风举手道。
“第二次是我。”林卓倒是一直很冷静地观察着周围的动向:“接着是梦娇,最后是钟老师。”
羽风眼光扫过几人,倒是发现了个有意思的地方,他和林卓是大祭司,钟月生是自己的手下,而徐梦娇分属林卓的派系,两方人马,各被抱了两次大腿。
“那东西是要干什么啊?”刚才那一下钟月生吓得不轻,自觉在镜头前丢人了,恼火地说道。
“那个脑袋的冤魂吧。”羽风斟酌了一下,分析道:“祭坛上的方鼎被动过,里面的脑袋滚了出来,相当于破除了封印,冤魂因此得以逃脱。”
“那它来做什么?索命吗?”何洛水问道。
这却将大家问住了,而在节目组规定的官方讨论时间外,其余时间理论上嘉宾们是不能交流线索的,简单的交流后,已经有工作人员开始cue进度,因此几人只得作罢,各自散开去找线索了。
羽风却还在想着这件事。排除掉中间交换线索的圆桌会后,时间线应该是钟月生拿下方鼎,头从鼎里滚出来,接着鬼魂现身。然而冤魂出现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嗯?羽风想起那两行血泪,觉得比起索命,更像是在求救。
求救?
羽风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明白了自己一直在意的点究竟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