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盛夏已过大半,军训也接近尾声,学校正着手准备开学事宜。
这天,各班的班长接到通知前去教务处开会,这是大家第一次脱了军训服装后的见面。
校务处的办公室也太小了,十四个班的班长加上几个老师全挤在了一起。
“咱们学校有个传统,每个星期的校园大扫除,由初一、初二,两个级部排班轮值。每周五下午的两节自习课,由班长带领大家先去卫生处领工具,再分组进行清扫工作。”
听到这个消息,有人欢喜有人愁,女生们自然是不情愿。
男生普遍露出喜悦,能逃避自习课是件多好的事儿,说不定早点儿干完还能去打会儿篮球。
呜呜泱泱的人群中,易川一眼就看见了她,她也注意到了他。
对视的那一瞬间,易川露出了标准的括号型微笑,明媚而自然,一如往常对所有人那样。
女生的深情有些羞涩,因为匆匆跑来开会,头发乱了,衣领也歪了,下意识的躲开了对面投来的目光。
她是八班的班长——师礼礼,天资极高的舞蹈特长生。
跟易家是世交,从小就认识,关系自然走的近,又都偏早熟,外型在一众还未长开的同龄人里显得格外出挑,小学时就常被大家起哄是“一对儿”。
在偶像剧里,这种关系大抵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吧,但实则一清二白、众人瞎猜而已。
在懵懂的青春期,但凡是走的近一些的少男少女,都会被起哄,尤其是长得好看的。
易川早已习惯,对此毫不在意,只是他不曾想过,传言听多了,女生是会走心的。
散会后,易川主动走到师礼礼面前打招呼,“咱们以后又是同学啦!”
“呦呦呦......”易川话音未落,大家又开始起哄了。
易川无奈的撇了下嘴,“我先回班啦!替我向叔叔和阿姨问好!”
“嗯!”师礼礼瞥了眼那几个起哄的同学,恶狠狠的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
开学后的第二个星期,初一二班终于迎来了传闻中的校园大扫除。
周五下午自习课的铃声刚刚响起,易川就集合大家去操场列队,等待卫生老师分配任务。
眼见着前两排的女生都被分去了擦玻璃小组,唯独第二排队尾的岑兮被剩在原地。
原本以为,可能是有单独的任务要分配,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让她跟在第三排的男生队伍里,一起清扫男厕所。
天生反射弧长,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岑兮,傻乎乎的跟着大部队走到了男厕门口,在差一点就踏进大门时,排头带队的好兄弟萧章发现事情不对,赶忙拦住了她,并叫来了老师。
“老师,这不是男生公厕吗?怎么她也来了?”
“啊?有什么问题吗?”老师将岑兮上下打量了一遍,见她梳着齐耳短发,比普通的寸头稍长一截儿,戴着黑框眼镜,脚上穿着一双男款运动跑鞋,这身打扮站在男生堆里毫无违和感。
“怎么了?是他不能干吗?你有什么意见吗?”
老师们早就对萧章的“劣迹”闻名于耳,一看说话的是他,便本能的认为这个坏学生在找茬儿。
还没等萧章回怼,远处闻讯赶来的易川赶忙悄悄跟老师说:“老师,这是我们班的女生。”
老师一脸惊愕,底气全无,说话都结巴了:“这......啊......”
此时大家才后知后觉,原来老师是把她误认成男生了。
一时间场面极度尴尬,老师想道歉但又张不开嘴。
男生们想笑,可是萧章犀利的眼神正盯着他们,高大的体型加上严肃的表情,压迫感极强,就没人敢笑了。
还好易川反应快,接了句:“男生干活太糙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萧章没好气的怼他:“那班长你怎么不去扫女厕所啊?”
易川知道这是在替女同学出气,便没有继续跟他掰扯。
转过身正对着岑兮,稍稍压低了肩膀,俯下身子,轻柔的说:“同学,你先去小礼堂擦玻璃,一会儿再辛苦你过来帮男生检查一下,好吗?”
班长澄澈的眼神里充满了恳切,长长的睫毛有秩序的顺着一个弧度微微上翘,像是在替那位鲁莽的老师征得原谅,让她不忍心拒绝。
“好。”虽然岑兮觉得确实很丢脸,但真的禁不住那双漂亮的眼睛发出的示好,点了点头便一个人朝小礼堂走去。
边走边想:“就算不够漂亮,但也不至于会被当众误认成男生吧?算了,反正自己也没什么存在感,过了今天没人会记得这茬儿。”她倒是乐观,挺会安慰自己。
“咱们其他人抓紧时间,早点干完还能多休息会儿,晚上还有自习课。”易川为了让刚刚发生的乌龙快点被遗忘,只好催促大家忙起来。
至于当众被萧章怼,他倒是没太在意,作为班长大多数情况都得顾全大局。
不过这件事倒是让他对传闻中的“混世大魔王”、“大号刺儿头”多了几分欣赏,现在敢于替自己同学出头的不多见了。
岑兮加入女生的队伍后,便有好事儿的同学凑过来八卦:
“你跟那个大魔王是什么关系啊?”
“对啊对啊,你俩看起来很熟啊!”
“听说他妈妈最近又离婚了,真的假的?”
“劝你离他远点儿,听说他喝酒抽烟还打架,都没学校敢收他了!”
岑兮闷头干活儿,当作什么也没听见。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真心觉得萧章并非传言中的那样嚣张跋扈,反而是个有趣又很仗义的朋友。
也许过去犯过错,但起码在这个新的环境里,萧章至今还没干出任何出格儿的事情,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会带着有色眼镜看待自己的同学。
从小到大,岑兮都是转校生,因为父母的工作经常调动,她就跟着频繁换学校,身边没有什么长久的友谊,哪怕曾经有过感情好的小伙伴,也会因为长期的分离而渐渐淡漠了。
久而久之,她对友情就没那么渴望了,总觉得早晚会失去,倒不如不开始,习惯孤单在心理上更舒服。
“岑兮?岑兮?岑......兮......兮......兮......”
这二哈又嘹亮的声音一听就是萧章,刚好她负责的区域也打扫的差不多了,把工具归置好,不慌不忙的朝礼堂门外走去。
“给,喝水,拧好了!”
岑兮很自然的接过水,不再生分和客气,哐哐哐喝了大半瓶,才问道:“你也干完了?”
“嗯,相当无聊,也没什么可干的。”
“你该不会是把自己的活儿扔给别人了吧?”
“哪有!我可是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完成了任务!不过话说,咱那个班长还挺不错的,看我个子高老弯着腰不得劲儿,帮我把地板拖了。不过那个谁,叫什么来着,就是站我后面,黑黑的那个,那小子一直盯着我,好像生怕我比他少干!都是大老爷们儿,怎么还整娘娘唧唧那一套!真烦!”
“哦......”岑兮继续喝着水,身边这个话痨附体的大高儿一直嘚吧儿嘚吧儿的,别说,此人还真有点反差萌。
“刚才谢谢你啊!”岑兮才想起来感谢解围之情,刚刚要不是萧章及时制止,就她那个超长的反射弧,可能真的反应不过来。
“嗨!都是哥们儿!你别往心里去啊,那老师就是个睁眼瞎!”
“嗯,他没看错。”岑兮突然把声音放沉,悠悠地冒出这么一句。
刚刚还一副没心没肺模样的萧章,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给说蒙了,“什么意思?我没懂。”
“没什么,就是,咱们在本质上是一样的啊!”岑兮继续故作深沉的忽悠。
萧章梗了下脖子,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喉结,惶恐的问:“什么一样?哪里一样了?”
“就是双性人啊,海吉拉听说过吧?这个秘密你可别告诉别人!”
“我靠!你真的假的啊!我就说嘛!你怎么跟一般的女生不大一样!我靠!我靠!”
萧章这人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自打认识岑兮后,就没听她开过玩笑,这姐们儿突然严肃又正经的跟他说这些,他身上的汗毛立马就支愣起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岑兮还是高估了自己,没憋住。
“骗我的吧?你是骗我的吧!”看着眼前这个傻呵呵的大高个儿神情凝重的追问答案,刚才被误认的难堪也随之消散了。
“不行,过来过来,让我摸摸你喉结!”萧章确实应了那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去你的!你刚打扫完男厕所!”
交换彼此的小秘密能让友情升级,这也是个小秘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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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