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春节,转眼就来到了毕业季,大家都在各自忙碌着毕设和实习,就连一向吊儿郎当,全靠老天爷赏饭而轻松度过从小到大所有考核的萧章,这段时间也变得认真严肃起来。
不过好在,大家都不用考虑“毕业季”即“分手季”这种烂俗的问题。
眼下岑兮和好闺蜜顾曳正一边准备着毕业,一边紧锣密鼓的筹备着参赛作品。
据悉,今年“圣罗兰国际微电影大赛”的奖金,远比以往的还要丰厚,要是有了这笔钱,她们心心念念的工作室就能开张了。
而同在北京的萧章,此刻的心情就比较复杂了。
作为一名体育生,要么在篮球事业上勇往直前,成为一名职业球员。
要么,就是像大家一样,按部就班的退役、毕业,找个正经的班上。
细想起来,打篮球这件事似乎一直伴随着萧章从小打大的成长轨迹,这不单单是因为他有天赋,还因为家里的父亲、母亲、爷爷,都是运动员出身。
在体育氛围如此浓厚的家庭里长大,成为运动员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然而,最近的萧章经常扪心自问:我真的要走职业球员这条路吗?
就在萧章犹豫不决时,远在美国的母亲,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为正在纠结中的萧章又送来了一个更纠结的选项。
萧章接起电话,“喂?妈?”
电话那头传来了母亲活力满满但又十分慈爱的声音:“小章,最近都没看到你发朋友圈,快毕业了,肯定很忙吧?”
萧章最近思虑过多导致睡眠严重不足,这会儿正犯着食困,没精打采的回道:“还行吧。”说完,便打了一个绵长的哈欠。
“怎么这么没有精神?又通宵打游戏了,还是谈恋爱了?”
母子二人常年见不到面,每次打电话时,萧母总是忍不住的想逗逗他。
“嗨!哪有!”萧章突然话锋一转,反问起来:“妈,你最近怎么样?今年过年都没回来,爷爷还念叨想你呢。”
虽说父母已经离异多年,但是给予他的家庭氛围却一点也不少于其他孩子。
这些年萧母只要回国,都会去看望萧爷爷,每逢过节也会给家里寄礼物,聊表心意。
“我也很想你们,但是这两年实在太忙了,国内的代理商天天催我上新款,设计师都忙疯了。”萧母一边说着,一边盯着邮箱,等待欧洲的供应商给她回信息。
“哦!那您直接带着团队回国发展呗!”萧章顺着母亲的话继续往下聊。
“我倒是有这个打算,不过还要从长计议,慢慢来。”萧母意味深长的说道。
也许是太久没跟儿子通话了,一聊起来就差点忘记了要说的正事。
“对了,小章,我今天给你打电话,其实是有个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
萧母突然言归正传起来,“关于毕业以后来美国读工商管理的事情,你还记得吧?如今快毕业了,打算的如何了?要不要过来陪妈妈一起做公司?”
听到这话,萧章猛然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这个规划对于应届毕业生来说,真的很诱人啊!先学习深造,再继承家业,这听起来不就是妥妥的富二代嘛!
萧章心想:“完蛋!我这本来就思前想后的没个主意,这下倒好,亲妈又给送来了一块诱人的大馅饼,可是如果去了美国,那就跟师礼礼彻底没戏了。”
见电话这头许久都没有回音,以萧母对儿子的了解,便猜到了**不离十。
她没有生气,十分平和的再次开口,说道:“你再好好考虑下,妈妈也没有逼你的意思,只是想让你多一个选项,最终怎么选还是看你自己的想法,不管你做任何决定,妈妈都支持你。”
“嗯,好的妈,我再想想。”
母亲给出选项确实很美好,很难不心动,挂了电话以后,萧章决定出门放空一下,换换脑子再重新思考。
......
北京的春天舒服极了,他漫无目的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地铁站。
心想这个点儿也快吃晚饭了,于是就在三人群里发了个信息:“我去找你们,一会儿老地方见,@岑兮 @顾曳。”
今晚要跟她们不醉不归了。
......
说来也巧,萧章的妈妈也姓施,与师礼礼在姓氏上同音不同字。
母上大人是施舍的施,而女神大人是为人师表的师。
巧了,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跟shi这个读音干上了,颇有点命中注定的意思。
之前顾曳就老拿这事儿跟萧章开玩笑,建议他给自己以后的孩子取名——萧失(消失),寓意母爱和爱情统统消失。
这个玩笑精准的戳中了萧章的要害,把他气的当场裂开。
话说回来,施女士在出国前曾效力于国家排球队,而且还是红极一时的明星球员,技术非常强,是绝对的天赋型运动员。
而且长得明艳、身材高挑,还是女排的门面担当。
当年萧章的父亲还在省队打篮球时,跟施女士相遇于一场冬季集训,萧爸一见钟情,当场沦陷。
为了追求施女士,毅然离开了打拼多年的省队,考到了北京的体育系统,从此开启了自己的追爱之旅。
单单就对待感情方面的痴迷,萧章还真是完美的遗传了家族遗传的大情种血统。
说来也巧,当年施女士风头正劲,而且生性慕强,择偶标准更是苛刻,可谓眼高于顶。
虽然追求者无数,但是她从来都不理会,却偏偏在萧父的温柔攻势里逐渐沦陷,二人轰轰烈烈的爱情成就了业内一段传奇佳话。
但在萧章年幼时,二人还是因为生活的琐碎和性格不合,选择了和平分手。
离异那会儿正值轰轰烈烈的出国潮,一向喜欢挑战的萧母,在离婚事宜办妥后就飞去了美国独自闯荡。
当时国外的时尚行业里很少出现东方面孔,叶女士的到来恰好弥补了这种缺失。
她凭借着出众的外貌优势,迅速在模特圈打拼出了一番天地,而后又成立了自己的服装品牌,经营的十分出色。
但在出国后的头几年里,国内依然时常会传出有关于她的八卦消息,一会儿是婚内劈腿,一会儿又是嫌贫爱富、抛夫弃子等。
这些让人心烦的负面舆论,对远在大洋彼岸风风火火搞事业的叶女士来说,自然是没有任何影响,但却令身在国内的萧家人不堪其扰。
渐渐的,年幼的萧章因为承受不了街坊四邻的指指点点,索性从一个普通的乖小孩,变成了众人皆怕的“坏孩子”。
从小学到初中,他一直在频繁的惹是生非,直到换到了翰林中学,遇到了不在乎旁人眼光的好朋友岑兮,也遇到了让他心动的师礼礼,这才消停下来。
因此,除了爱情,友情也是他离不开北京的原因之一。
......
下班高峰期的地铁里人头攒动,萧章一路上倒了三次地铁,一米九几的大高个儿被人群裹挟着,像极了海面上的浮标。
收到微信的岑兮和顾曳,此刻正在紧锣密鼓在“搞事业”。
俩人以最快的速度,把近五年国际影展上的获奖作品全部过了一遍。
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大型的比赛,做好功课很重要。
俩人一下午光顾着看资料了,谁都没有留意到萧章发在群里的信息。
由于平时不常坐地铁,萧章果不其然的又走错了出站口,眼前的景象十分陌生。
之前来找她们,都是在比较繁华的那个路口出站。
一出来就能看到映入眼帘的三环大厦和不远处成片的SOHO写字楼,虽说比不上中央商务区那么洋气,但至少看起来像是白领聚集的地方。
而今天的这个路口,则充斥着浓厚的市井气息,地铁口的周边停满了各式各样的三轮车摊贩。
傍晚时分三环主路上的夕阳、夕阳照耀下正在堵车的十字路口、路口边随时可能会被城管赶走的煎饼摊,以及煎饼摊前络绎不绝的行人。
同一个站点,选择不同的出站口,竟有如此不一样的氛围。
就像北京这座城市一样,有高楼林立的繁华商务区,也有破败不堪的老街和胡同;有自带停机坪的亿万豪宅,也有底层老百姓的城乡棚户区。
越是发达的地方,贫富差异越是巨大。
突然间,萧章有些恍惚,“我有能力在这里留得下来吗?”
正想的出神时,岑兮就打来了电话,“你到了吗?我俩刚看到微信,这就收拾一下过去。”
萧章淡定的回着:“不着急,我刚到附近。”
“那就好,你先点着,我们马上就到!”挂了电话,岑兮和顾曳赶忙换鞋、穿外套,三分钟就搞定出门了。
自打跟着岑兮认识了萧章,顾曳就从来没把萧章当成异性来看。
虽说萧章是个大高个,腰板正经挺直了像是能戳破天,又长了一副桀骜不驯、不好惹的面相,其实在俩女生面前,丝毫骄横不起来,乖的像只猫。
俩人快速踱步,很快便走到了“老地方”,这是一家对学生党十分友好的烤串店,虽然环境嘈杂,但胜在平价又好吃,啤酒的种类也很全。
刚一见面,顾曳就笑嘻嘻的盯着坐在对面的萧章,率先挑起了八卦,“今天约的这么突然?是......又有新情况了?”
“切,你以为小爷我一天到晚光想着情情爱爱了?我还不能有点正经事儿了?”萧章自知顾曳又想损他,说完立即叫来了服务员张罗点餐,想把这个话题岔过去。
哪成想,刚刚奋战了一下午正经事儿的顾曳,这会儿正愁怎么转移注意力,放松放松大脑呢,揪着萧章不依不饶,继续问:“你的正经事儿不就是搞定师礼礼嘛!”
萧章懒得理他,默默地跟服务员报菜名,末了还加了一打啤酒。
每次小聚,看着顾曳和萧章这对欢喜冤家掐架,是岑兮的欢乐源泉,她笑嘻嘻的又补了一刀,“大哥,你到底行不行啊?”
见岑兮也加入了战局,顾曳越说越来劲,干脆把话挑明了,“您再磨叽大家就毕业了,本来人家女神起点就高,等到入了社会,眼界变宽了,可就真不吃纯爱这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萧章实在招架不住,只好求饶:“行,二位大姐我服了!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两姐妹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的打开了外卖软件,想在这家店里吃出大餐的价格还真有点难,直接点外卖送过来更快乐。
见她俩这会儿正在兴头上,萧章也被感染了,来之前想吐槽的那些丧气话,瞬间就没心思讲了。
他望着熙熙攘攘的四周,嘬了一口手里的啤酒,默默感慨:“北京挺好的,至少还有你们这俩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