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不知［校园］ 第9章 “怄气”

“夏，你终于开门了，吓死我了！”

郁商本来就浑身疼，被这么一撞，眼前一黑，整个人差点散了架，没忍住叫出了声。

“嘶——”

听见郁商的呼痛，来人这才松开了他。

“夏，你怎么了？没事儿吧！”

眼前那一瞬间的黑雾散去，郁商这才发现面前站着的竟然是江池影。

江池影身后还站着一脸担心的娜姐和……周玄序？

郁商看着眼前的阵容，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你们怎么来了？”

然而根本没人顾得上回答他的问题，全都向他身上看去。

江池影似乎发现了什么似地直接掀开了他的衣服。

郁商吓了一跳，刚想把衣服按下去，却见娜姐已经上前一步，把他的衣服重新掀开，随即满脸惊讶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郁商有些不明所以地随着她的动作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腰腹的地方紫了一大片，颜色深得像一团墨印，其他地方也青青紫紫，看起来十分吓人。

大概是他身上的伤势实在太过骇人，一直站在不远处的周玄序见状也走了过来，看向他身上的伤。

“这，你被人打了？谁打的？”江池影说着，脸上满是愤怒。

大概是昨晚一直没有在意的缘故，郁商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疼。

但郁商不想让他们担心，因此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只是强忍着疼痛拉下衣摆，努力表现得并不严重，“没事。”

“都这样了怎么会没事，走，去医院。”娜姐说着便要拉着他往外走。

“不用……”

郁商刚想拒绝就被江池影打断，“快走快走！都伤成这样了，你就别硬撑了。”

说着拉着他的另一边胳膊，和娜姐一起拖着他向外走。

郁商拗不过他们，只能跟着去医院。

刚一走出单元楼郁商才终于发现天色有些不对，头顶的太阳暗淡不已，明显已经到了傍晚。

郁商懵了一瞬，随即反应了过来，转头对江池影问道:“现在是几点？”

“六点。”

“下午吗？”

“当然是下午，你睡晕了吧。”

娜姐听到这儿更加担心，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担忧道:“是不是伤到头了？”

“没有。”郁商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没想到居然睡了这么久。”

“是啊。”娜姐一听立刻跟着说道，“你一天都没来，我又联系不到你家长，差点把我急死，担心你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还好周玄序带我们去了你家，结果你妈说你昨晚闹脾气离家出走，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娜姐说到这儿叹了口气，“你妈心真大，你一晚上没回去她居然都不担心……”

娜姐还在说着什么，但郁商已经没有心思再听，而是转头看向一直沉默地跟着他们后面的周玄序。

他依旧是平日里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正在低头想着什么，不知为何，郁商却莫名觉得他今日比平时更冷。

周玄序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头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就这么在空中撞上，郁商仿佛做错了事被逮到一般，立刻把头转了过去。

娜姐带着他们仨浩浩荡荡地来到医院，医生检查后给他上了药，又叮嘱他最近好好休息。

见没什么大碍，娜姐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出了医院天已经彻底黑了，娜姐看了一眼时间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请他们吃饭。

刚才的医药费都是娜姐出的，因此大家都不想她再破费，不约而同地指了医院旁边的一家面馆。

面馆不大，生意倒挺好，四个人好不容易才找了个位置坐下。

江池影饿的前胸贴后背，刚一坐下就叫了服务员来点单。

江池影要了一份小面，周玄序也一样只是多补充了一句，“不要香菜。”

江池影闻言有些惊讶，一脸难以置信道:“香菜这么好吃，居然有人不吃香菜啊。”

郁商一听跟着说道:“我也不吃。”

江池影更加惊讶，转头看向娜姐，“娜姐，你吃吗？不会就我一个人吃香菜吧。”

“我吃我吃，省得你被孤立。”娜姐笑着回道。

因为这个小插曲，一路上紧张的氛围终于散去了些许。

见他放松了下来，娜姐这才问道:“郁商，你还没跟我说，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郁商闻言脑海中瞬间重新浮现出那天晚上的事情，下意识想要回避这个话题。

娜姐见他情绪不对，瞬间明白了什么，试探着问道:“和家里吵架了？”

郁商下意识摇了摇头，但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有多没说服力，因此终究还是重新点头，回了句，“嗯。”

娜姐不太了解他的家庭情况，因此没有贸然劝解，只是商量道:“要我和你妈妈谈谈吗？”

“不用了。”郁商冲她感激地笑了一下，“我会处理好的。”

娜姐依旧担心，但还是尊重了他的决定，回了句，“好。”

郁商回到家才发现手机被落在了枕边，早没了电。

郁商充上电后开了机，页面瞬间弹出许多条消息。

基本都来自于娜姐和江池影，无一例外都是在问他今天怎么没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郁商翻了半天，也没有看到杜如岚发来的消息。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不知怎么，竟还会有些伤心。

郁商在姥姥家住了三天。

第三天晚上放学回家，终于在家门口看见了杜如岚。

她穿着一件象牙白的连衣裙，妆容精致，一副贵妇人的打扮，和老旧的楼道形成鲜明的对比。

杜如岚正望着门口发呆，当初姥姥去世时只留了两把钥匙，他和早早各一把，其他人都没有，因此杜如岚进不去。

听见脚步声，杜如岚转过身来，看见是他，脸上立刻挤出一抹有些刻意的笑。

“回来了。”

“嗯。”

郁商淡淡地应付着，掏出钥匙想要开门。

“郁商。”钥匙刚插进门孔，就听见杜如岚透着些无奈的声音，“还要和妈妈怄几天的气？”

郁商正在开门的手就这么停住，他想说自己没有怄气，可是根本没有力气。

心中突然升起一丝厌倦，毕竟接下来的流程他实在太熟悉。

先说司延的伤势，再适当关心，最后倾诉苦衷让他回去，重新维持住一个表面和谐的家庭。

“夏夏。”杜如岚见他没有反应，只能自己先开了口，“妈妈知道你委屈，但是你这次确实太过了，司延的胳膊骨折了，很严重，我和你司叔叔这几天一直在处理他的事情。”

“当然，妈妈知道肯定不全是你的错，你那天也从楼梯上摔下去，伤到哪儿了吗？”

杜如岚说着想要查看他的伤势，但被郁商不动声色地躲过。

杜如岚感觉到了他的抗拒，继续道:“那天的事我也有不对，我不是故意的，不是跟你说过别惹他吗？他一直对我们有恨，这你是知道的。妈妈知道你委屈，但我也是……”

“我想住宿。”郁商懒得再继续听下去，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这不是郁商第一次提出这个要求，因此杜如岚并没有多意外，只是无奈道:“住宿到底有什么好的？哪里有在家舒服。”

“那儿不是我家。”郁商立刻回道。

“别说这种话。”杜如岚听到这句话，眉头立刻皱起，“你搬出去的话别人会怎么想你司叔叔？都会觉得他容不下你，郁商，他这些年待你终究还算是不错的。”

“啪嗒。”

郁商终于打开了门，他就知道杜如岚永远是这些话，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因此也没必要再说下去。

杜如岚见他要关门，连忙上前一步抵住门口，满脸无奈道:“别闹了，别让我为难行吗？”

郁商听到这句话，握着门把的手就这么卸了力，他抬头看向杜如岚，试图从她的眼睛看到心里。

“妈，我让你为难过吗？”郁商问道。

杜如岚原本准备了许多的话，可听到郁商这么说，却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抵着门口的手松了一瞬，有些心虚地避开了郁商的眼睛。

“我知道。”杜如岚的语气软了下来，“你一直都很懂事，也一直退让，我都知道的，但妈妈也没有办法，我和司延毕竟不是亲母子，中间隔着一层，所以有时候我只能对不起你。”

杜如岚说到这儿似乎有些激动，手指微微颤抖，“我知道那天晚上伤了你的心，这几天我也一直很后悔，我跟你道歉行吗？郁商，跟妈妈回家，你知道的，那个家除了你司叔叔，所有人都不喜欢我，我一个人在那儿很怕，妈妈只有你了。”

杜如岚说着眼眶微红，从包里掏出一盒女士香烟。

郁商见状立刻把烟从她手里抢了过来，打开一看，一盒已经快抽空了，怒火瞬间升腾而起，“你不是戒了吗？”

“原本是戒了的。”杜如岚眉叫闪过一丝倦意，，“这几天心烦才抽了几根……”

杜如岚说着叹了口气，“司延胳膊骨折，心里窝着火，每日对我横眉冷对的，你不回去，你司叔叔也生气。”

杜如岚说着说着又烦躁起来，想要去要他手里的烟。

郁商见状直接把烟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你！”

杜如岚见状刚准备生气，却听郁商话锋一转，“我跟你回去，也会和司延道歉。”

杜如岚闻言不由愣住。

然后就听他继续说道:“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别再抽烟了。”

杜如岚闻言沉默了许久，这才下定了决心一般把手里的打火机扔进了垃圾桶里。

-

郁商终究还是跟着母亲回到了司家。

司家的别墅灯火通明，一进去就听见有人在说话。

郁商和杜如岚走了进去，首先看见了胳膊打着石膏的司延，旁边坐着周玄序和他的母亲。

周玄序的母亲姓秦，和司延的母亲是好友，因此一直对司延很是照顾和喜欢。

司延的胳膊受了伤，她来探视也不稀奇。

司延和秦依冉原本正在聊天，听见门口传来动静后齐齐看了过来，见是他们母子，脸上的笑不约而同地落了下来。

司延半点也不掩饰，直接冷哼一声扭过了头去。

秦依冉则重新挂起一个笑，冲他们点了点头，算作是打招呼。

郁商知道他们不待见自己，正准备上楼，然而没走几步就被秦依冉特意叫住，“郁商回来了。”

郁商闻言只能停下脚步，转头叫了声，“秦阿姨。”

秦依冉笑吟吟地望着他，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刚才我还问司延你怎么不在家，他说你们闹脾气了，真是的，这有什么，兄弟俩之间磕磕绊绊，吵个嘴，打个架什么实在太正常了，但不是阿姨说你，任何事都得适度，再怎么样也不能把人从楼梯上推下来，若是司延摔出了什么事，这偌大的家业……”

“妈。”一旁一直沉默着的周玄序听到这儿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您记错了，司延刚刚还说这次的事是意外。”

秦依冉似乎没想到儿子会突然帮一个外人说话，当众拆他的台，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

郁商同样没想到，抬眼看向周玄序。

一旁的杜如岚见状连忙跟着道:“这次的事确实是意外，谁也没想到，但不管怎么说终究是郁商做的不对。”

杜如岚说着转头看向他，示意他给司延道歉。

这个流程郁商并不陌生，毕竟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的。

无论是谁挑的头，最后都是以他道歉告终。

况且这也是他刚才答应好的事，因此上前一步准备道歉。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司延不知怎么，脸上虽带着些不情愿，却先一步开口对他说了句，“不用了。”

司延的话让大家皆是一愣，郁商不明白他今日怎么转了性，也懒得去深究，既然他决定翻篇，自己也没有继续的道理，于是直接转身向楼上走去。

走到楼梯口时还听见秦依冉来了一句，“司延真是好脾气。”

郁商回到房间，只觉得满身疲倦，抱着床上的玩具熊躺了下去。

玩具熊已经很旧了，也不再适合他这个年纪，然而郁商抱着却觉得格外安心。

这几日“小狗”不在身边，郁商晚上睡得并不怎么好，此时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气息，郁商的头脑很快便昏沉了起来，想要睡过去。

然而这时却听见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郁商第一反应是司叔叔回来了，毕竟司延从不会来他的房间，杜如岚对他则没有这么礼貌，从来都是想进就进。

于是连忙转过身来向门口看去，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门口站着的不是司叔叔，而是周玄序。

刚才进来时房门并没有关紧，大概是风吹的缘故，门开了一半。

周玄序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敲门的手指还没放下，轻轻抵着门，目光微凝，落在他的腰上。

郁商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这才发现刚才躺着的时候衣服不小心卷起，露出了一截腰，腰上一片青紫。

大家都是男生，原本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但郁商还是下意识衣服拉了下去，这才故作淡定地从床上坐起来问道，“找我有事吗？”

“嗯。”周玄序说着走了进来，“刚才……”

周玄序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看向他的书桌。

郁商有些奇怪地随着他的目光一起看去，然后就见书桌上放着周玄序上次送给他的牛奶。

他日日放在桌上，一直没舍得喝。